就這麼跟丟了,三輛車的方向盤都被狠狠錘了一把。
「就這麼放過她了?」
反一咬牙問道。
「怎麼可能?只是一次沒有抓到人而已,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還怕她能跑掉?」
反二開了口。
「你們注意些,我操那還是個女人嗎?我車可是租來的,修車費都夠我買輛車了。」
前面被撞了的自救者不滿的罵了一句。
三人切斷了聯系,各自散開,好似從來都不認識一樣。
顏華下了高速走了一段,將所有能被再次追蹤的路都審視了一遍。而後就近找了家俱樂部,把車停在了那里,讓9001給她全身掃描了一遍。
確定追蹤器被安裝在了車上,她冷笑一聲,把追蹤器拆了下來,貼在了旁邊的同款車上,這才戴著大墨鏡蓓蕾帽,轉頭從另一邊離開了。
等三輛車追蹤過來,一眼看到那輛車的時候,以為人躲在了這里。
冷笑一聲上前,結果看到車牌的時候,三人的冷笑僵在臉上。
反一暴躁的踢了一腳那車的輪胎︰「我操!那女人這麼狡猾?」
反二舌忝了舌忝嘴角︰「是我的菜,等把人抓住弄個半死後,別著急殺,我要趁熱。」
自救者無語的看了這哥倆猥瑣陰狠的表情一眼,警告了一句︰「還是穩妥些吧,這女人能夠接連搞死兩人,絕非善類。」
反一反二齊齊收聲,也變得沉默。
「你說得對,所以,你的身份暴露了嗎?」
自救者勾唇︰「她今天撞我的車,我覺得她應該是發現了,所以別指望我去做什麼誘餌,行不通的。」
說著話,自救者轉過身來,如果顏華還在原地,一定能夠認出,這個人還是個熟人。
千鶴。
任誰都不可能想到,千鶴怎麼會忽然變成了自救者,還跟兩個同時降臨的反叛者狼狽為奸,成了她的威脅。
顏華耍了那仨貨一通,確認沒人再跟著自己,這才改道回了冷家。
顏煜坐在客廳里,一手拿著平板,一手支著額頭不停揉著。
最近頭疼越來越嚴重,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這該死的感受喜怒哀樂人間疾苦。
特麼的病痛也是其中之一,是他必須體會的一環。
還有死亡。
想到已經開始的死亡倒計時,顏煜就覺得頭更疼了,疼得他看東西都費勁。
顏華進門的時候,顏煜滿臉是汗,平板已經歪倒一邊,他的唇色蒼白一片,正在模索著,好像是想拿藥。
顏華的眼淚差點兒掉下來。
這麼孱弱的哥哥,讓她心如刀絞。
顏華幾乎是撲了過去,上手幫他拿了藥瓶︰「吃多少?」
顏煜的聲音極輕︰「兩粒。」
顏華倒了兩粒藥給老哥喂下去。
溫熱的水送下藥片,也讓顏煜冰冷的身體舒服了些許。
他緩緩轉動著眼珠,不期然看到了妹妹微紅的雙眼。
這讓他很是無奈的笑了笑︰「所以才不想讓你看到,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何必折磨你呢?」
顏華咬唇︰「你這不也是在受折磨嗎?你是我哥啊?親哥!」
「我怎麼可能喪心病狂地覺得還能再見,就不把你的生老病死當回事兒了?」
「爸媽都還不知道在哪兒,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怎麼可以一次次殘忍的消失?我寧願看著你就這樣離開,也不願再被你們以為我好為理由,一聲不吭說走就走。」
「還記不記得你走的時候,我才多大?正是最粘哥哥,把你當成榜樣的時候。」
「是,人人都說我的哥哥怎麼怎麼樣的優秀,我處處比不上。」
「是,因為你我的壓力很大。」
「可我卻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我有個很出色的哥哥,我與有榮焉,我有了一個想要去超越的目標,一個前進的動力。」
「我不會覺得自己怎麼樣努力都不行,因為我是顏家的兒女,我的基因里寫著顏家與生俱來的出色。」
「可你消失了,當時給我的打擊,是你沒去想過的吧?」
「父母也消失了。」
「我從一個天才家庭里的小公主,一下子墜落成了受詛咒家庭的烈士家屬,一個被所有人認定,早晚也會死無全尸的烈士家屬!」
猛然吼到這里,顏華覺得自己太激動了,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從來面無表情,把自己真實情緒掩蓋的很好的她,也發覺自己竟然早已經淚如雨下。
這樣的發泄還是第一次。
因為內容沒有提到雷點敏感詞,她也並沒有引來個五雷轟頂的大陣仗。
但她這麼爆發,卻引來了顏煜的驚慌。
碎片和本尊全都震在了當場。
本尊只能眼巴巴看著,手足無措。
碎片卻是忽然強撐著起身,將顏華抱進了懷里,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是哥哥錯了,都是哥哥錯了。」
「哥哥以後再也不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傷害你了,哥哥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顏華的呼吸頓了頓,忽然間放聲大哭,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從小到大,沒有父母沒有哥哥的日子,她被罵不曾哭,被打不曾哭,被罰不曾哭,受傷不曾哭。
遭遇各種艱難險阻,甚至選擇自我犧牲拯救TR9001星域的時候,她都不曾哭。
可此時此刻,她也說不清是覺得自己心里埋藏了太多的委屈,還是在家人面前才變得脆弱像個普通女孩了。
大佬落淚了。
猛虎落淚,可把顏煜嚇得不輕,連頭疼都給嚇回去了,手足無措笨手笨腳安慰了寶貝妹妹好半天。
顏華盡情宣泄了一回,哭夠了,也哭累了,直接累得睡了過去。
她這才知道,原來哭也是個體力活,哭一場原來也可以這麼累人。
睡了能有大半個小時,顏華忽然間驚醒。
看到正在整理餐桌的老哥,她忽然又放松了。
剛剛他夢到老哥給她留個字條,就悄無聲息的再次選擇了離開,她怎麼追都追不上那個遠去的背影。
最疼她的哥哥,能把她的音容笑貌刻在靈魂里,把她當成小祖宗一樣寵著的哥哥,就那麼一聲不吭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生死兩不知。
也是那個時候,她才深有體會。
那個名為哥哥,卻是又當爹又當媽,父母甩鍋把她丟給他照顧,把自己一手帶大的哥哥,原來也有狠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