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說完之後便面色凝重的看著手下的一干心月復,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誰反對都沒用。
此行必須要由他自己親自帶隊,這些騎兵肯定不能交給沒經驗的新人來練手,即便那「新人」非常有天賦,是後世名將也不行。
他損失不起。
因為中原少馬,青州根本就沒有地,這一千多騎兵還是托了何秩的福才搞起來的。
尤其是重騎兵,若不是當初何秩力挺,不惜動用關系從幽州調撥,別說三百,就連三十他都搞不起來。
要知道,當年袁紹起家的時候,重騎兵也就三百,就這還讓曹大胡子羨慕的直流口水,甚至成為了一個怨念。
用曹操的話說,「本初馬鎧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十具是啥概念,不就等于沒有麼。
這機緣巧合之下才搞出來的重騎兵一旦弄沒了,劉毅估計他自己可能短時間內是再也不要指望能組建起來。
尤其是他的這些重騎如今「戰馬皆已一養,騎士俱有真氣」,可以說的上是他手中的王牌,死傷一個都要心疼半天。
劉毅已經準備好了說辭,只要有人出言反對,便以此來說服。
可是未曾想,等了數息之後,居然沒有一人跳出來說「府君不可!」
這
雖然他明知道如果有人反對解釋起來會很麻煩,但真當他省了這個功夫的時候,還是覺得怪怪的。
其實有人是想反對的,那人便是在劉毅身上下了重注的糜竺。
只不過糜竺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劉府君,又瞧了瞧面帶微笑的程昱,他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他安慰自己,以劉府君巔境的實力,即便事有不諧,也能夠輕易月兌身,毋需過慮。
正當劉毅覺得有些不對味的時候,他突然見到程昱整了一下衣袍大步走到帳中。
來了!
劉毅臉色一正。
剛剛還矯情著什麼沒有人來勸阻的劉毅突然見到程昱出列,瞬間把方才的想法拋在腦後。
劉毅對自己的理由是否能夠說服程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當家不知油米貴,或許在這些謀士的心中,千余騎兵只不過是個沙盤上的一個小木馬而已。
他面色凝重的看著程昱,只見後者躬身一禮,「府君英明,以府君之名望足可抵萬軍,若府君能親自率軍馳援,則大事定矣!」
嗯?
大事定矣?
劉毅愣了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數息之後他才回過味來,接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程昱一眼,隨後說道,「程長史不必多禮,長史料事如神,毅甚幸!」
他已經琢磨過來了。
哪是什麼良將!
程昱這家伙,分明是早就想讓他來親自率兵前去支援,只不過可能是因為不好開這個口,所以才用了「良將」一詞。
而他不僅被程昱猜了個正著,還心心念念的怕程昱出言反對
不過
名望可抵萬軍,這是否也太過夸張了些?
如果是在別的場合,劉毅只會認為這是其阿諛吹捧之詞,一笑而過便可。
但是劉毅知道,程昱不是在這種重要場合開玩笑拍馬屁的人,他說可抵萬軍,那就是真的認為是可抵萬軍,不夾雜任何水分的那種。
尤其是,程昱還特意指出了是「名望」,而不是實力。
若說實力可抵萬軍,劉毅覺得他也就勉強認了,畢竟他要是豁出臉面不停的游擊騷擾,起到的牽制作用確實能和「萬軍」差不離,但是名望嘛
劉毅暗暗搖了搖頭,語帶疑惑的問道,「長史所言,本相名望能抵萬軍?」
「自是可以!」
程昱捋了一把頷下的長髯,呵呵一笑,道︰
「府君有所不知」
八日後,齊國,臨淄。
一名身材高大的健壯男子身著鎧甲,著黃色大氅,面色沉凝的看著不遠處的臨淄城。
此時臨淄城下箭如飛蝗矢入雨下,中間還夾雜著五彩斑斕的流光,看起來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但是健壯男子絲毫沒有欣賞此等美景的興致,他對著身邊頭系黃巾的中年男子冷冷的問道,「臨沖呂公車何時能夠做好?」
站在他身側的男子連忙恭聲回答,「回稟渠帥,再有三日便可完工。」
臨沖呂公車為重型攻城器械,是一種安有八個車輪被裝甲起來的攻城塔,其高度在數丈到十數丈之間,往往根據需要攻克城池的城牆高度而定,因為會比城牆要高出一籌,所以冠以「臨沖」一詞。
在臨沖呂公車上有數個隔層,每層都裝有士兵,即可以利用自身的高度,從車中直接向城內射擊,也可用來接近城牆,破壞女牆,直接攻打城牆上的守軍,有些呂公車的頂部除了站有弓箭手之外,甚至還會裝備弩炮,是一種破壞力極大的攻城器械。
但和其破壞力相匹配的,便是沉重和繁復,臨沖呂公車因為實在太笨重,根本無法隨軍長途運送,只能和大多數重型攻城器械一樣現場制作。
再有三日
徐和眉頭緊鎖,他對這個時間並不滿意。
「兩日!」
「至多給你兩日!」
徐和身側的中年男子聞言面露苦色,三日其實已經是最快的估計了,那些民夫勞役在短短的數日內就死了三成,根本就沒辦法再提速,再快,連大軍的基本運轉都無法維持。
「渠帥」中年男子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若是再快,軍中的勞役民夫恐怕會不足用,若是大軍要行進,恐無人可使。」
行進?
徐和眼眸低垂,面色森冷。
還要什麼行進!
羌人之亂已經被平定,如果不能盡快將整個青州收入囊中以為籌碼來進行要挾,用不了多久,就會面臨漢軍的絞殺!
這該死的何進!
言而無信的卑劣小人!
徐和心中怒極,但是面上卻愈發平靜,他緩緩的說道︰
「大軍一日不破臨淄,便一日不會離開此地,勞役民夫盡管驅使,就算是全部用完也無妨!」
徐和頓了一頓,語氣淡然,「只要攻破了臨淄,便會有新的勞役民夫。」
雖然徐和語氣平淡,毫無凶厲之氣,但是那中年男子卻比方才恐懼更甚,盡管此時天氣頗熱,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毫不猶豫的抱拳躬身,「屬下遵命,必在兩日內將臨沖呂公車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