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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雪不歇。

同樣的一間旅館客房,當然地點並非是旅游團所在的鐵路沿線附近小鎮,而是在座小城里。

「幾點了?」放下手頭厚厚一疊情報資料,穆薩後仰靠躺在座椅上,抬手捏了捏眉心,一邊緩和雙目疲勞神經,一邊如是問道。

「差十分鐘九點。」看了眼手表給出回答之余,指揮官大漢自信笑道,「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呵,他們是下午三點左右進山的,就算整三點吧。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這場戰斗已經持續五……額,六個小時,同樣差十分鐘!」

「這還能停頓算錯的?你這數學不行啊!」愕然睜眼,穆薩笑著打趣。

「這不重要,你就說我這次有沒有跟上你的思維吧!」

「算你啦。」毫無誠意的抬手比了個大拇指,穆薩偏頭看去,「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小學在哪上的?當時的數學老師又是誰……」

「法克、滾吶!」沒好氣打斷,指揮官大漢老臉一燙,努力爭辯道,「失誤,失誤懂不懂……嗯,主要是這結果有點嚇人……」

頓了頓,指揮官大漢坦誠攤手,搖頭感慨,「雖然沒法親眼見到這場戰斗的過程細節,但只想想就不難推測其大概強度與慘烈程度。又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持續將近六個小時,開什麼玩笑……」語氣復雜,更復雜的是大漢的神情意味,一副難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糾結模樣,

穆薩聞言亦是默然,這就是地下世界頂級戰力的恐怖破壞力嗎,真是令人頭皮發麻啊……雖然不是很願意承認,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認同此前搭檔的謹慎做法,以他們目前所擁有的DSF小隊成員實力,確實摻和不起這種等級的戰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念想就只能是想想罷了,老老實實做壁上觀才是正理。

沉默中,房間角落擺弄電子設備的一名隊員取下耳機,拿著記錄紙張起身遞來︰「隊長,有新動靜。」

指揮官大漢接到手後看也沒看直接轉給穆薩,他自己則快步走到房間窗戶旁,稍稍掀開一角窗簾,向外望去。

「又是個幸運兒。」上下大致看了遍後,穆薩便興致缺缺扔下。

落在桌上的紙張,是頁簡略抄下的通話記錄,大致內容是成功接到了名從山里出來的家族槍手,目前正向這邊送來……從穆薩的神情狀態就能知道這情報資料並不新鮮,事實也正是如此,大概自傍晚六點後,幾乎每隔半個小時就有這樣一名槍手從山里出來,到現在為止加起來已經有好幾個了。

按道理來說,有了這等親身經歷者,對于戰況詳情乃至勝負結果的判定都極其重要。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這些槍手基本都是在山中與隊伍走散,又僥幸沒有迷路,最後稀里糊涂跑出來的幸運兒而已,對于實際戰況的了解並沒有多大作用。

且相比起這個,真正有意思的其實是這些情報資料的獲取渠道,要知道待在客房內的穆薩等人是基本沒走動的。

好吧,實際情況是就在這間旅館馬路對面的酒店高層套房內,正是不久前從勞倫斯車隊中分離回轉的後勤組人員,也就是這次行動的調度指揮中心。另外在周邊附近,山脈外圍的各個出口要道,均有不斷調集過來的帕西諾家族人員把守。

不得不說,在這種情況下選擇深入月復地就近監視,且瞧這樣子還放了不少監听設備進去的穆薩等人,是真的膽大包天!

哦,不對,或許只是穆薩膽大包天,那指揮官大漢瞧著就挺慌的,謹慎觀察確定沒有異常後,小心翼翼掩好窗簾,無語轉頭︰「說別人……這都沒被發現,我們才是真正的幸運兒吧?」

「不,這是實力,是智慧加膽量加果斷決策搏出來的必然結果!哈哈!」穆薩輕晃手指,洋洋得意地端起桌上咖啡杯,悠哉小抿一口。

「哦,是嗎?」指揮官大漢不置可否的瞥眼過去,「我怎麼瞧著這方式有點眼熟啊,確定不是前兩天被某人在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溜掉刺激到了,這才學了這麼一手?」

「噗……咳、咳咳,你放屁!」咖啡噴出,劇烈咳嗽,滿臉漲得通紅的穆薩拍桌而起,正待據理力爭,就在這時,角落處方才遞來情報的隊員驀得站起,耳機沒顧得上摘,急聲匯報道,「隊長,勞倫斯出來了!」

作為此次帕西諾家族行動的牽頭者,勞倫斯的身份,穆薩兩人自然是知道的。動作一滯,隨即穆薩三步並作兩步撲了過去,「還在聯系嗎?開擴音!」指揮官大漢則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戰術手表,不由愣了愣神,時針剛好指向九點,整整六個小時!

旋即,房間內響起一道擴音後愈顯疲憊干澀嗓音,「……追丟了,最後差不多一個小時,我們沒有照面……此次行動……應該是失、失敗了……」

「BOSS?BOSS……槍傷發作,失血過多!該死!快、去醫院……」

前面的通話內容沒听見,開擴音後只寥寥兩句便草草掛斷,但透露出來的信息無疑是足夠了。

房間沉寂半響,這結果其實是在預料之中的,之前收集的情報資料也不斷指向這個可能。但是怎麼說呢,盡管是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這結果真正得到確認時,房內一眾DSF成員還是不免神情復雜,震撼莫名。

片刻後,穆薩幽幽嘆氣,宛若夢囈︰「還真就殺出來了啊……」

※※※

不知名小鎮酒館,幾道身影推門而出。其間有名身形消瘦的青年男子,步伐匆匆,怒形于色。

「喝酒、喝酒,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家里找不見,電話又不接,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們的嗎?狗屎!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這事能輪得到你們……」

「哈哈,放心吧,兄弟,誤不了事。我剛才打電話問過了,辦這事的是德威特他們,出發沒多久,現在估計剛到那鎮上,要動手至少也得後半夜,我們現在過去時間綽綽有余……問題是,你確定那幫游客真的有錢?值當我們跑這一趟?」

「廢話,我今天一天都在火車上,上午親眼看到基恩卡特他們靠副撲克牌騙了一萬歐,你說這幫亞洲人有沒有錢!可惜他們太貪了,不知道適可而止,下午故技重施的時候踫巧撞上這群亞洲人回來,當場識破被打得不輕,現在還躺在醫院呢,沒一個月肯定出不來,幸好我當時沒摻和……」

「哈哈,這倆蠢貨!」

「別管他們了,重要的是那群肥羊。尤其是領頭那個穿著深藍色大衣的男的,我認識他戴的那塊手表,限量款,很值錢!德威特他們肯定不知道,晚上行動的時候,你們和我站一起,我負責把人認出來,你們偷偷把那人手表下了藏起來……對了,家伙都帶了嗎?」

「帶了帶了,放心吧,你再說說那塊表……」

下意識噤聲,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是幾人轉道走進個巷道時,見到有道身影靜靜靠在十余步外的牆壁陰影里,宛若幽靈。

哦,不對,還喘著氣呢。

待稍稍走近,借著不遠處巷口的昏黃燈光,幾人不約而同瞥眼看去,不是本地人……這是可以肯定的,因為這幾人就是土生土長的本地居民,鎮子里生熟面孔一眼便知。

外地人,但不像是游客,因為瞧著實在太過狼狽,也不知是從哪個冰窟窿里剛鑽出來,頭發外衣都是濕的,雪花落上去立時就化了,一手扶靠牆壁,站著都有點勉強的樣子。

光線以及低頭喘息的緣故,面容五官倒是沒瞧清楚,但是這皮膚發色……雙方擦肩而過,打頭那個身軀壯碩如狗熊的外國男子心中陡然一動,頓步轉身,眼神閃爍再次打量看去。

「哥!」似乎是猜到了什麼,身形消瘦的青年男子見狀頓時皺眉,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壯碩大漢擺手止住,「沒事。嘿嘿,我就賺個外快,把剛才的酒錢清了,很快。」大漢嘿笑著湊近過去,試探問道,「日本人?中國人?印度人?」

陰影里,那人睜眼抬頭,劍眉斜飛,細長雙眸平靜如水,看了眼大漢並沒說話。

壯碩大漢不以為意的搓了搓手掌,態度頗為熱情︰「需要幫忙嗎,先生?」

「不用,謝謝。」

隨意且地道流利的法語回答,這多少令壯碩大漢有些意外,但也沒太過在意,伸手搭肩,哈的笑了一聲︰「你會法語?那太好了,讓我們將這事簡單高效的搞定吧!嗯,交出你身上所有的東西,或者,我把你打倒在地然後自己拿,相信我,後面這選擇並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你有十秒鐘的考慮時間。」

除了那身形消瘦的青年男子神情有些不愉外,其他幾人均雙手抱肩笑嘻嘻看著,沒有拿出家伙,也沒有圍上來壯聲勢的意思——這在他們看來顯然是多余的。

然而,陰影里那人轉頭看了眼搭在肩膀上的手臂,平靜道︰「我給你三秒鐘拿開你的手。」

「……沃特?」

「時間到。」

話落,壯碩大漢還未完全反應過來,眼前就是一花,陰影身形自視野里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接近的青黑石牆,砰、 嚓,腦瓜立刻嗡嗡直響,偏又能听到極其清晰的鼻骨斷裂脆響,血水狂噴,酸的辣的苦的咸的百般滋味瞬間涌上心頭,一時連下意識的慘叫都發出來,直直後仰栽倒。

尋常普通人挨了這麼一記大概率會進入昏死狀態,但這大漢的體質卻意外不錯,壯碩肌肉到底沒白長,竟是沒有直接宕機歇菜。但也因此,他感受到了更多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痛苦——雙手捂著血污鼻梁弓腰若大蝦,躺在地上不住翻滾自轉,口中發出喝唔呼哧的壓抑嘶嚎。

待眼前金星散去,稍稍回神,抬眼一看。視野里只有一道站立身影,是那個看不清楚面容長相的亞洲人,他的弟弟與幾名小弟則不知在什麼時候四散躺倒雪地,動也不動,生死不知,任憑前者在他們身上翻出各種東西,錢包、手機、砍刀,以及一把手槍……

手法還挺熟練!

看到這里,大漢的目光直了,一時有種時空交錯的荒誕虛幻感,我們……被打劫了?!

「兄弟……大哥!談談吧,誤會,真的,都是誤會……我們談談……」

結結巴巴,語無倫次,但壯碩大漢的態度無疑還是不錯的。其實他身上是有武器的,腰後別著把槍,存在反殺翻盤的可能,但他顯然並沒有這樣的念頭想法,雙手抱頭,哀求告饒,相當光棍的認了慫。

「這個東西,你們從哪得來的?」

「啊?」淡漠嗓音入耳,大漢怔怔抬頭,看著那道身影蹲在他弟弟旁邊,手里拿著個紅色帽子,翻來覆去好幾遍後,轉頭朝這邊望來,「這……這什麼?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

「看來我們確實需要好好談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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