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秦恩沒有在意兩人的爭論，因為他們說這麼多的前提都是自己出了岔子，都是按照最壞的可能去想，但問題是，現在似乎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們爭論了。
「老師，患者要醒了。」
但李濤沒有領會到秦恩的意思，他還以為秦恩的意思是讓兩人別吵了，趕緊把收尾的工作做完，于是說道︰「那你還在這等著干嘛，趕緊過去啊。」
秦恩之前的腦子一直都有些發懵，看這手術做的慢悠悠的直想睡覺，李濤讓他上手縫合的時候也只是稍微精神那麼一下，腦子還是處于半休眠狀態。
直到患者的手指在秦恩的眼皮子底下動了一下後，秦恩這才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和李濤一個背對背一個轉身，秦恩繞過手術台，來到了主刀的位置。
站到這個位置瞬間，一陣酥麻感從尾椎直沖腦竅。
久違了
真是久違了
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正兒八經的手術過了，在諾曼底大多數都是野戰手術，在那種條件極其惡劣的環境下，順利的完成手術。
如果有一個能夠隨時跟在身邊的靠譜的手術室，秦恩才不會去刻意練習那些全世界都沒有幾個人會的技能。
吳莉莉沒有再阻止李濤的選擇，他都已經說了有責任他擔著，自己還能說什麼呢。跟李濤吵也是為這兩人的前程考慮，沒什麼記不記仇的，大不了訛他一頓飯。
哦，已經欠了一頓了，那就再欠一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吳莉莉將針夾在持針器上，縷了一下線，遞給秦恩，她心里真的希望秦恩能夠爭氣一點，別搞出了岔子到時候大家都要跟著遭殃。
畢竟現在是法治時代，不是說你說責任是你的到最後真的就是你的，誰說了都不算，到時候只有法院里的法官說了算。
秦恩伸手接過持針鉗和鑷子，想了想，將鑷子放了回去，對吳莉莉說道︰「給我一把直鉗。」
「用直鉗做什麼？」吳莉莉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內心是拒絕的，但身體卻本能在听到這句話後迅速將直鉗遞到秦恩的手上。
直到秦恩接過鉗子，吳莉莉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不過這時候要直鉗並沒有什麼問題，因為縫合時確實需要直鉗來打結。
讓吳莉莉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在于，秦恩把鑷子遞了回來
不用鑷子，一般只有那些經驗豐富的醫生才能流暢的操作，如果只是看過幾次，就直接用直鉗縫合，那到時候可能連皮都夾不起來，夾起來皮也有可能因為操作不熟練而沒法將針下到自己想下的地方。
秦恩的操作方法無疑是老手為了方便才會使用的，這讓吳莉莉心中給這位新來的實習生打了個大大的差評。
怎麼？
還沒學會走，就想跑了？
站在對面的李濤看到秦恩用直鉗，沒有出聲阻止，在他的想法中，不管是用鑷子也好還是用止血鉗也罷，只要能好好地縫上，就沒毛病，至于傷疤好看與否，那就只能靠孰能生巧。
誰第一次就能做的完美呢，總得摔跤了才能將自己的錯誤記的更清楚。
秦恩抬頭看了眼李濤，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我開始了啊。」
「嗯，開始吧，我盯著呢。」
進針、出針，秦恩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阻滯，但第一針，為了不那麼驚世駭俗，秦恩還是放滿了許多速度，差不多跟李濤相當。
「對，在這下針。」
「哎，沒錯，做的很好。」
「對皮要對好啊，不然一會縫歪了，預後不好。」
李濤不斷地在秦恩耳邊嘮叨著一些細節，卻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說到下一步要注意的細節時，秦恩已經完成了這步，開始了下一步。
李濤的叮囑，就像是網絡延遲一般，一直落在秦恩操作的後面。
「哎對，不錯嘛，挺好挺好，很有天賦。」
「開始打結吧。」
「哎，你慢點，你剛才這時繞了幾圈？」
「正著繞然後反著繞，哎，跟你說慢一點了，繞少了到時候滑扣了。」
李濤繼續嘮叨著。
如果秦恩是新人，而且是第一次在人身上練習縫合，那麼李濤將會是他最好的老師，他耐心，願意擔風險，只為了讓學生快速成長。
但秦恩可以算是老手了，面對李濤的教導，秦恩能做的，只有以最快速度完成這台縫合，不然李濤的嘮叨就永遠沒法停止……
只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打個招呼的，不然就顯得不禮貌了。
「那個，老師啊，我畢業後去年在阿富汗呆了一年，前兩天剛回來。」秦恩打完結後，抬眼看了眼李濤說道。
「阿富汗？你去那破地方干嘛？旅游嗎?」李濤以為秦恩是在跟他聊天，于是問道。
而一旁的吳莉莉也不是很理解秦恩突然說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想到阿富汗，腦子里蹦出來的幾個關鍵詞，神教士，戰亂，恐襲。
反正就沒有好的，她十分不理解秦恩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去阿富汗，有那時間早點工作或者再考一年研究生不好嗎？
「是啊，國際紅十字能申請去那里當醫生，我就報名了。」秦恩一邊下第二針，一邊說道。
「行了，年輕人少吹點牛，專注于手上的工作比較好，你連醫師證都沒有，國際紅十字會根本就不會認可你醫生的身份。」听到秦恩說自己去阿富汗當醫生，李濤嗤笑了一聲，當做是年輕人的吹噓。
李濤猜想，秦恩可能只是去阿富汗附近旅游了一圈，回頭就能把這件事吹上天，說的天花亂墜。
也不怪李濤不相信，換做是誰來都一樣，突然有個人跟你說自己去過阿富汗，那人只會把你當成傻子。
「如果我能證明呢？」趁著說話的功夫，秦恩已經又縫好了一針，示意對面的李濤剪線。
「別扯那沒用的，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把基礎打牢才是你最應該做的。」李濤有些惱了，心想，這個新來的實習生怎麼淨會吹牛，下次絕對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正說著，躺在手術台上的患者的手又動了一下。
這一次，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