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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最後一面

沒有隆重的歡送儀式,只有一頓火鍋,這次秦恩邀請了醫院內所有自己認識的人來參加這次派對,就連上次只見過幾次面的冷庫負責人也被邀請了,只不過被他拒絕了,理由是,「這是年輕人的活動,我一個老頭子就不去湊熱鬧了。」

這次派對的主角當然還是是火鍋,幾乎所有吃過一次的人都在想念那個味道,創傷一組而二組加上路德和阿勒斯幾人,圍成兩桌吃吃喝喝起來,當然加里也來了,只是重新變回了從前的沉默寡言,只知道悶頭吃著東西的樣子。

在這場派對上,秦恩和大家正式說了一下自己要走的消息,而且已經買好了機票,就在三天後的晚上。

派對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受到國際友人的影響,本地的幾人玩的也是很盡興,但畢竟工作了一天,在加上時間確實很晚了便紛紛告辭離去。

安德烈臨走之前抱了抱秦恩說道︰「好兄弟,有機會來美國,到時候一定要給我發郵件,我親自給你做導游!」

說完給秦恩一個眼神,悄悄的指了指坐在一旁有一口沒有口喝著飲料的加里,拍了拍秦恩的肩膀便離開了。

秦恩知道加里有話要說,他一定要說些什麼,就算不是道歉,秦恩可不想再臨走的時候還帶有遺憾。

卡多臨走之前也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秦恩和加里,讓秦恩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跟加里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終于秦恩將所有除了加里以外的人都送走,來到坐在了加里的對面,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可樂,一口氣喝完,看著坐在對面的加里說道︰

「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加里抬起了頭,隨後又低下,他有些不敢注視秦恩的雙眼,想了想說道︰

「我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秦恩反問。

「大概是沒有跟你打聲招呼就私自選擇殺掉他?」加里不確定的說道,其實加里這次留下來道歉是阿勒斯建議的,因為他看到秦恩有些不高興,他不希望秦恩走的時候心中還抱有怨氣。

「不,你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如果當時不是在上班,沒有穿著白大褂,我都不會怪你,因為這是你的私事,我無權干涉。」秦恩搖了搖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可樂。

「那是什麼?我還以為你因為我沒跟你提前打招呼才生氣的。」加里抬起頭,疑惑的看著秦恩。

「你知道在我們國家幾千年前有個很偉大的人曾經說過︰‘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你選擇報仇並沒有什麼,恐怕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這麼選擇,但你錯就錯在不該被你心中的憤怒沖暈了頭腦,我不知道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那一定很苦,但我很想問你一句,你選擇學醫的初衷是什麼?」

「阿勒斯當初收留了我,我覺得應該報答他,幫助他,所以才學的醫。」加里接過秦恩的可樂瓶,把最後一點可樂倒進了自己的杯子里。

秦恩最開始懷疑加里學醫的目的是為了殺死自己的仇人,但現在看來當初想的可能過于復雜了。

「你在學校的時候向希波克拉底誓言宣誓過嗎?」秦恩問道,他不知道加里上學的時候宣誓內容是什麼,因為秦恩剛讀大學的時候宣誓的是醫學生誓言,兩者還是有些差別的。

加里點了點頭,道︰「當然,每個醫學生都會宣誓。」

「那麼你覺得你遵守自己的誓言了嗎?」

加里想了想,道︰「秦,你要知道,在我們國家,法律形同虛設,大部分人遵守的還是教條。」

秦恩當然知道這一點,在這里生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要是這都不知道,恐怕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要知道,你是一名醫生,這一點很重要,醫生是治病救人的,而不是用自己所學的知識去殺人,如果你使用過這些用來救人的知識去剝奪別人的性命的時候,你已經不配做一名醫生了。」

「我知道,但我將我的行為定義為安樂死,患者的情況你也清楚,在整個阿富汗都不可能有一家醫院能夠保證把他救回來,除非將他送到其他醫學發達一些的國家,但恐怕他早就在路上死掉了。」加里繼續為自己的行為做著狡辯。

「你經過他家人的同意了嗎?」

「他沒有家人,他們是神教士,是他們在我的祖國散布著恐怖!這里曾經是繁華的!婦女可以隨意上街而不用蒙上面紗,人們可以在法律的約束下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孩子可以讀書,大人可以出去賺錢,但是現在呢?」說道這里加里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現在的生活毫無希望!窮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入他們,不然就被餓死,你看看外面,看看醫院外面的那些人,他們都是神教士的外圍人員,是全部!孩子會被綁上炸彈,大人會拿起武器,說是為了抗爭,但實際上呢?只會越來越窮,將整個國家拖入戰爭的深淵之中,雖然它早就已經在深淵了。」

「你是外國人,你不懂這些,可能你們的歷史上有過類似的事件,但親身經歷是完全另外一回事,我為我的行為向你鄭重道歉,但我不後悔,如果下次還有機會,我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秦恩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個國家已經到了什麼程度,秦恩還是了解一二的,但也僅限于了解,除非有一位偉人站出來用拳頭統一全國,否則毫無出路可言,而很顯然加里不可能是那個人。

「你這樣會把你自己也拖入到深淵之中,甚至丟掉性命的,有意義嗎?」秦恩問到。

「我不在乎。」

「但是有人在乎,阿勒斯會在乎,卡多會在乎,我也會在乎,我不想某一天看到你被人暗殺的消息。」

加里一下子沉默了,一口喝掉最後一點可樂,手指慢慢用力將將紙杯捏癟,隨後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去,看來已經是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秦恩嘆了口氣,一陣無力感頓時涌上他的心頭。

就在加里拉開門準備走出去的時候,他突然回頭,背對著秦恩說道︰「很高興听到你還在乎我,真的,非常感謝。」說完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秦恩知道,這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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