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道大會淘汰賽的前兩輪,比賽的氛圍還不是特別激烈。
因為進入淘汰賽的64位選手之間實力差別太大,特別是被前幾名最先挑選的幾位,只能說自認倒霉,並沒有奇跡發生。
當然,這也是高排名選手在積分賽積攢下來的優勢,並沒有什麼不公平的。
第二輪因為有些小插曲,但本質上也是在進行第二次篩選,也正是這次篩選之後,剩下的16位選手幾乎人人都是明星選手了。
而且,淘汰賽前後實力差距再大,也是沒有弱旅的。
經過兩輪的洗練,所有人的實力都得到了認可,沒有誰被認為是靠運氣和其他手段渾水模魚過來的。
第三輪對戰表︰
李和vs田琪。
霍連山vs阿偉。
孫浩仁vs饕餮天王。
王驍vs炎武衛少將陳郝。
石達先vs九州武盟陳鶴一親傳弟子郭凱。
安佳兒vs金牌臨時工莫郃。
雲水守心閣常靜vs民間武尊陳道可。
魏南仙vs至尊會八大金剛之吳鵬舉。
……
第三輪依舊是隨機分配,當對戰表出來後,最難受的不是霍連山,雖然他提前遇到了阿偉,而是孫浩仁。
被自己人保送到八強,真是嗶了狗了。
其他人則各有心情,但都在接受範圍之內,畢竟到了淘汰賽第三輪,還期望遇到弱的對手,那就是心態有問題了。
李和倒無所謂,踫到阿偉也不過是提前決戰而已。
能夠踫到田琪,那是最好不過了。
李玥與田琪一戰,至今仍在昏迷當中,任俠幫忙診斷過,若非李玥比較特殊,此次透支和損傷起碼要沉睡數百年。
而且心力消耗,外物根本補無可補。
李玥在極度透支的狀態下反而進入了奇妙的胎息回光狀態,但也相當于重新「十月懷胎」,要從先天元中涅槃重生,這個過程是必不可少的。
十個月的沉睡……
若非李玥在這種絕境當中依舊進行了頓悟,那就是數百年的沉睡,李和如何能不恨田琪?正好,你不棄權,敢上擂台,那就拿命來吧。
李和想殺田琪。
田琪何嘗不想殺李和?
聖王宇宙也好,文明裁判所的理論體系也好,一切都是與他們星辰戰線相反的,信仰被如此玷污,狂信徒的怒火是鋪天蓋地的。
更何況,差點敗在李玥手上,田琪感覺極為羞恥,這甚至是一生都無法洗刷的污點。
唯有。
唯有殺了李和,這個污點才會消除,文明裁判所才會分崩離析,這個邪惡的組織才會消失在世間,避免世界走向那條邪路。
……
兩人都懷著殺意,登上了擂台。
作為第三輪的第一場比賽,觀眾們也非常激動,知曉兩個組織如今尚處于開戰狀態,又有宿怨在那,絕對是拼了命的戰斗了。
更讓人們好奇的是李和。
在積分賽中李和一連秒殺了16位世家繼承人,殺聖人如同宰豬,這可能是世家的聖人們都是資源堆出來的酒囊飯袋。
倒是不知,這些憑本事爬到五大幻想組織高層的,如田琪這樣的先天聖人。
李和是不是還能保持碾壓。
且不論外界如何議論紛紛,擂台上,李和看著田琪,等待倒計時的時候,輕聲說了句︰「你沒有逃走,可是要方便太多了。」
「方便?呵……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田琪凶厲的看著李和,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殺意,更是一種決然,她知道李和的實力,也知道人道聖劍殺的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復活。
但。
她依舊要試一試,要殺掉這個一切罪惡的源頭。
固然,她曾經差點敗給李玥,但那又如何?在與李玥的戰斗中她並沒有盡全力,只是一個疏忽大意被李玥抓住了機會而已。
而李玥為了抓住這個機會,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再者。
李玥就很弱嗎?絕不弱了,她幾乎是當世武夫中的一個另類,她做到了無數武夫一輩子都夢想的事情,打破了太多的常規,以如此絕世之姿,方才有功敗垂成的結果。
所以,田琪覺得羞辱歸羞辱,那一戰的結果,的確在情理之中。
而對付李和。
這些東西自然還不夠,可是,她只有這些嗎?不是,她是田琪,更是圖靈的一道意志投影而已,只要圖靈開放更多的權限,她就更夠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即便涉及承載能力。
她永遠也無法到皇級的層面,但她會無限接近于皇級。
除了沒有歷經十萬八千劫,突破三千六百萬年生死大關,證得四大皆空,最後凝成位格道果之外,她所能夠展現的實力,並不比皇級差多少。
她會讓李和明白,有些東西,是絕對不可玷污的!
「去死吧!!!」
在倒計時結束的一瞬間,田琪猙獰的嘶鳴道,剎那間,宛如太初創世,宇宙一片混沌,在決斗空間之內,一個虛靈之影出現,一手掌控了這片宇宙,祭煉著這片混沌。
神級文明,可以虛空造物,真空純能。
早已月兌離了什麼艦隊、要塞的低等時期,那虛無的身影,那一念之間祭煉宇宙的能力,便是真正的神……
「乖乖,這也太夸張了吧?」
「李城主這是……被秒了?」
「胡說!真要秒掉了,那影子還在繼續輸出?那肯定是毫發無損啦,我心即宇宙,你說祭煉宇宙就祭煉宇宙,有問過我的心沒有?那肯定是……臥槽!」
觀眾們還沒聊兩句,就發出了驚呼之聲。
那人猜想的沒有錯,被祭煉的宇宙在一道無形的波動之下,開始復原了,不,不是復原,而是單純的出現了一片藍天白雲,鳥語花香的田野……
李和站在草坪之上,淡漠的問道︰「這就是你的底牌麼?」
「暫且,算你沒有違規好了。」
冰冷的看了那個虛影一眼,這次李和直視的是圖靈,那個以整個星辰戰線所有人的靈魂意志融合出來的終極意識,所謂的神級文明。
它開放了很多權限給田琪。
許多能力,田琪都做不到,必須要圖靈的投影出現,才能有那部分權限的效果,例如,她直接崩解的宇宙,並祭煉提取成數據吞噬。
這種基于外部權限的力量,已經算是擦邊球了。
判負很簡單。
可李和並非是來獲取勝利的,他是來殺田琪的,所以,他並沒有將田琪趕下擂台,而是握著青萍劍的劍柄,緩緩抽劍,問道︰「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化為高維意志,無體無形?
那虛影也是圖靈的投影,而是你?
那又如何?
我要斬的是你,跟你有沒有形體有什麼關系?我要開除的是你的人籍,跟你是不是還算人有什麼關系?
青萍劍的審判,是從根本上抹除你作為人的存在。
這可不是什麼「我不當人了」就可以豁免的,而是在因果上,抹除了你的最初之因,你再不當人,你降生之初,也是作為人誕生的。
所以。
抹除了最初之因,便沒有了一切之果。
這就是人道聖劍的特性所在,是它所斬殺之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復活的根源所在,莫說田琪不是皇級,就連韋承業那種皇級中的佼佼者,挨了一劍,該丟的手臂,無論如何也恢復不了。
就是如此……
心劍要斬的東西無處可躲,青萍劍的特性直接斬在最初之因上,不管你是融合成了圖靈,不管你只是一道意志投影,不管一切。
我殺了你,你就是真死了。
李和的霸道,在拔劍的這一刻展示的淋灕盡致,田琪更是感受到了自從「人類補完」融入圖靈之後就從未感受到的死亡……
驚悸,憤怒。
田琪猙獰的說道︰「你根本不了解神的偉力!!!」
星辰大海,殖民宇宙,科技發展,文明升維,這是星辰戰線至死不渝堅信的道路,而神級文明作為這一切的成功,自然容納了他們所有的期待。
在力量上,圖靈並不含糊。
擁有足夠權限的田琪輕易的就凝聚了「神軀」,將剛剛祭煉的宇宙抽離,以全部物質空間轉化的數據打造了一副無與倫比的神軀。
這個神軀,就擁有一個宇宙的核心力量,其強度,更是宇宙級別的。
若非決斗空間的阻隔,讓他們無法延伸到外部,否則可以在虛空中吸納附近的其他宇宙,以更多的宇宙作為燃料……
見此。
李和的劍拔到一半,忽然停頓了一下,他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我是說你們怎麼給了我一種既視感。」
「大劉筆下的神級文明,可不光是將科技發展、文明升維作為一切目的的。」
「它們絕大多數,追尋的其實是藝術。」
「而你們所理解的神級文明……更像是,蟲族。」
「吞噬一切可利用的物資來發展,來變強,除此之外,你們還能想點別的麼?如果沒有,那還真是悲哀。」
李和的憐憫格外刺痛了田琪的心。
蟲,蟲,蟲族??!!
我們怎麼是那種低賤丑陋的東西能夠比擬的,我們擁有無窮的偉力,我們可以毀滅創造無數的宇宙,我們的作為,比就是皇級的準則?無論是拯救還是毀滅,都是功德。
那些蟲子能夠跟我們比?!!
田琪怒不可遏,以宇宙的「膜」,以宇宙的邊界概念熔煉為一把劍,經由足以瞬間模擬無數創世滅世的圖靈的計算和推演下,砍出了完美的一劍。
然而。
李和看都不看這一劍,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盡管很多藝術到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地步,但那些被塑造的神級文明,多少都有點追求。」
「你們卻沒有。」
「蟲族好歹會繁衍呢,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啊。」
一個文明發展到最後,真的會所有存在的個體都融合在這一起,成為一個終極意志,以至于個體即文明嗎?
這與終產者把控全部資源佔據文明果實,有什麼區別?
永生永恆了,就不需要繁衍後代了是吧?大家都融為一體,就不存在內生矛盾了是吧?
荒謬。
流水不腐戶樞才能不蠹。
一沉不變的文明,並不能稱之為神級文明,更應該稱為——死掉的文明。當個體即文明的時候,這個文明也就走到了頭,來到了歷史的終點。
也終會毀滅。
因為它失去了「易」,失去了變。
真是越看,李和就越明白田琪為什麼如此恨自己了,也明白為什麼魏無忌知曉聖王宇宙理論的第一時間就選擇宣戰了。
還真是……互看兩相厭。
「毀滅吧。」
「該毀滅的是你——」
田琪的情緒波動要更加劇烈,因為李和那種高高在上實在是太刺激人了,越是如此,田琪越是要窮盡一切都要將李和打敗。
但偏生,做不到。
以宇宙邊界為鋒的劍的確擁有斬斷宇宙的能力,但如此龐大的力量缺乏足夠的駕馭能力,哪怕圖靈提供的算力可以演算當前的一切。
但。
你算你的,我斬我的,李和以不講道理的方式取得了先手,直接斬掉了田琪的最初之因,圖靈一切基于田琪施展的力量瞬間失去因果的支持,蕩然無存。
但。
田琪死了,它卻並沒有消失,它的虛影還在,且深深注視了李和,仿佛要記下他的樣子,好以後來對付他。
「你應該慶幸,你不是人。」
李和提著青萍劍,有些可惜的說道。青萍劍並不認圖靈,它不在人籍之內,雖然它是由星辰戰線數萬正式成員的靈魂融合而成。
它也不是什麼傀儡,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個體。
相反。
那些被它分化出來,才擁有獨立意志的人,才是一個個的化身和投影……
「我的確不是人,我是文明。」圖靈的虛影開口說道。
「人類的文明。」它再次強調。
李和譏諷道︰「是嗎?人類有你這樣的文明,還真是可悲啊。」
圖靈反問道︰「你體內數以億計的細胞,在四十六億年的進化後選擇成為了你,是否也是可悲的呢?」
「一昧的排斥進步,排斥社會文明的變動和發展。」
「這何嘗不是一種坐井觀天呢?」
「未經實踐的道路和方向,你為什麼能夠理所當然的當做真理呢?」
「愚昧不可怕,可怕的是將愚昧當成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