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是真的。
安馨絕對不會到彭家的院子來,他極可能是被辛雨給算計了。
辛嘯天深深地吸氣企圖鎮定心神,入鼻的異樣馨香讓他鐵青了臉龐,他一邊側耳細听外面的聲響,一邊轉頭四顧,看見枕頭上寫有‘辛嘯天’三字的信封,他一把抓起了起來。
他飛快地拆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紙細看。
先一目十行地看完,深深地抽了一口氣,辛嘯天壓抑著心中的怒氣,又從頭到尾細看一遍。他顫抖著雙手把信紙裝回信封中,捏著信封,仰頭重新倒在床上,掀起被子蓋住頭臉,藏在被子下無聲地痛哭起來。
他上當了。
辛雨欺騙了他。
在信中,辛雨依舊是那個囂張跋扈,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師妹。
辛雨威脅他把皇後的位置給她留著,她會帶著他們的兒子回來找他。等她回來,不管是誰佔據了皇後的位子,她就讓她爹滅了皇後和皇後的九族。
想的美!
辛雨的兒子成了太子,師父還需要他嗎?辛雨怎麼敢這麼威脅他?!
悔恨的淚水流淌出來,他無比清楚地知道,有辛茂在,辛雨的威脅不算是威脅,辛雨說的不過是事實。
一個他無法擺月兌的事實。
沒有師父,他還無法在衛國的權貴的面前站穩腳跟,可讓他立辛雨為皇後,讓師父手中握住太子隨時威脅的皇位,他也不願意。
他該如何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面對師父?原本他對師父是心悅誠服,畢恭畢敬,絲毫不敢違逆的,若這事背後的主使正是師父
不,不該是師父。
不不不,師父也是凡人,師父視他如子,把唯一的女兒留給他,有這等安排也是理所當然。
不然,師父為何這般掏心掏肺,不計代價地幫助他?
不待他多想,彭靈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郝護衛,辛師兄還沒睡醒嗎?你是不是進去看看,辛師兄會不會有不妥當?」
郝連虎胸前抱著佩劍,不冷不熱地答應道︰「我能听見里面的呼吸聲,主子安然無恙,該出來的時候自會出來,還請彭師妹放心。」
「我怎麼能放心呢?」彭靈玉的聲音清晰地響了起來︰「昨夜辛師兄喝醉了,走岔了道,也不知怎的來了這葳蕤院。出了昨夜那樣的事情,我真是愧對辛師兄,我把這院里的侍女都換了個遍。」
「我管著內院,出了這等差池,定要等著辛師兄清醒了,給他陪個不是,方才能安心了。」
郝連虎皺起了眉頭,昨夜他可是一直跟著辛嘯天到的葳蕤院,等辛嘯天師兄妹兩人喝上了酒他才走的,這彭靈玉在胡說什麼?辛嘯天來的時候何曾醉了?
彭靈玉還沒有說完,她轉了低落的聲音,輕笑著說道︰「對了,還有個事情忘記跟辛師兄稟報了,昨夜辛師妹來了,在辛師兄回來之前,辛師妹又走了。」
「我生怕辛師妹在天京城人生地不熟,特意讓人跟著她,見辛師妹今日一大早,從北門出了天京城走了。」
「這件事不算是我的疏漏吧,辛師妹非要走,我也不好阻攔啊。」
郝連虎閉緊了嘴巴。
彭靈玉這是給辛嘯天送台階來了,要不要順著彭靈玉的台階下,端看辛嘯天的意思,他可不想摻合進這等有百害而無一益的事情中。
他在飛松峰的教訓還不夠慘痛嗎?
偏生彭靈玉還要問他︰「郝師兄,你看見過辛師妹嗎?」
郝連虎搖頭︰「沒有。」
彭靈玉溫婉地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回來的路上,沒準能踫上呢?也是,我們彭家的廟小,辛師妹心氣高,哪里看得上我們這里呢?」
「你說辛師妹這獨來獨往的,不會是闖下了什麼禍事,不敢見辛長老,也不敢見辛師兄吧?」
「听人傳說,飛雲門掌門多了四個婢女,全都是飛雲門長老的嫡女。嘖嘖,飛雲門的掌門身份就是不同,尋常的婢女也要是長老的女兒。」
「我以前去飛雲門參加新秀賽的時候,怎麼沒有留意過全秀麗,卞長歌,司徒蓮花和于含笑這四人呢?郝師兄你留意過沒有?听說全秀麗和卞長歌兩個還是辛師妹的閨蜜呢。」
「我若是能更早收到消息,辛師妹來的時候也能順嘴問一句,好歹知道點究竟,模清楚飛雲門掌門的喜好啊。」
她長長的一段話說完,屋子里的辛嘯天猛地掀開了被子,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彭靈玉真是聰明啊,他萬般無奈犯難的事情,到了她的手中輕松地替他找到了,近乎完美的解決的辦法。
昨夜他酒醉,不記得有沒有見過辛雨,他裝聾作啞假裝不知,日後辛雨真的找上門來,也全是下面的人瞞天過海,欺瞞了他。
先過了明日的關口,等他成了衛國的王爺,有了自己的勢力,師父的支持就沒那麼要緊了。
關鍵是明天的最後一口氣,無論如何要過去了。
彭家的護衛和他的護衛不是問題,這院子里的侍女彭師妹已經處理了,剩下的
彭靈玉在屋外的廊檐上輕聲笑道︰「郝師兄,辛師兄不會因為昨夜被侍女引誘,睡了彭家的侍女,心中有愧不敢見我吧?」
「這事是我管教不嚴,昨夜已經讓人拿了人,重責三十大板,以儆效尤。那侍女身子單薄,沒有撐過責罰,當場斃命。」
「這些孤女就是眼皮子淺,見著辛師兄偉岸英武便要撲上去,實在是太難管束了。我想好了,以後給辛師兄找伶俐勤快的小廝代替侍女近身伺候,再不會讓辛師兄為難了。」
郝連虎抱緊了胸前的長劍,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笑語如花,心如蛇蠍的女子,辛嘯天若是跟這等人親近,跟彭靈玉是一丘之貉,他和青龍派是不是跟錯主子了?
他苦澀地屏住了呼吸,以青龍派的出境,他們還能有別的出路嗎?
沒有。
這條路他只能跟著走到黑了。
郝連虎淡聲開口道︰「彭師妹蕙心蘭質,真是說到點子上了。你不說我還沒想到辛師兄還會有這等為難。」
「彭師妹回去吧,我進去看看辛師兄,不過是一場醉酒,彭師妹既已處置了,下不為例便是。」
「辛師兄向來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別讓有別樣心思的人,壞了辛師兄的名聲。」
彭靈玉笑眯眯地咬碎了銀牙,溫和地笑道︰「郝師兄說的是,我差人半個時辰後送午膳過來。郝師兄勸著辛師兄多吃點。」
彭靈玉意有所指地強調道︰「都是小事,過去了,便過去了。」
寢房內,辛嘯天舒展眉頭,緩緩地露出了笑容。終于,他也有了死心塌地為他效命的心月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