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本來就沒有責怪鰲拜的意思,鰲拜帶去的軍隊,總共也就五千左右的主力。鰲拜雖然兵敗,但是損失的大多數都是綠營和民夫。真正的主力也就最後復明軍攻打大營的時候,損失了兩千人左右。
後來清軍的援兵到來,這些人都又歸隊了。只要稍加整頓,又能成為精銳。所以總得來說,復明軍和清軍交戰的斬獲,多數都是綠營兵。這樣的兵力,順治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在順治的眼里,這些人甚至都不能算是兵力。由于江南的漕糧斷絕,後方之中籌備不是很順利,所以在順治心里,死掉了幾萬民夫和綠營兵,反而有些高興。這些不在編制里的人,又不是滿洲人,蒙古人或者是漢軍旗的人,朝廷連撫恤都可以拖著不給。
在清廷統治之下,沒有了這些壯丁和兵力,地方上想要反抗和鬧事也沒有能力。對于鰲拜的認罪,順治根本就沒有听進去。鰲拜道︰「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巴拉哈和車克又來奏疏,說後方越發艱難。朝廷籌措糧草更加艱難了。出兵的時候,還是靠八大家出的些銀子。我們要盡快打敗復明軍,收復江南恢復漕運。」
索尼道︰「皇上明鑒,還要江南追欠的銀兩。之前朝廷雖然沒有大規模的追欠,但是兩江總督和江蘇巡撫朱國治上報的名單來看,能夠清欠的銀兩不下千萬。大清要是有了這筆銀子,復明軍和鄭逆的軍費就綽綽有余了。」
一听索尼說起銀子,順治頓時來了精神。順治這幾年為了軍費可是費盡心血,東湊西拼著實不易。雖然這些事情,不過就是順治動動嘴的事情,但是天天用這些事情來說,他煩啊。現在能一次解決兩處的軍費,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就在順治高興的時候,傅喇塔對于朝政沒有多大興趣,便轉頭看向戰場。這才發現,清軍雖然幾批軍隊過河,但是效果卻不理想。他來迎接順治的時候,清軍攻打的陣線,現在依然在那附近糾纏。
傅喇塔頓時皺起了眉頭,暗道︰「領軍的將領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沒有听明白嗎?我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了,一定要盡快打敗復明軍,為皇上去鳳陽打開道路。如今還在河邊磨磨蹭蹭,什麼時候才能打敗復明軍。」
一想到不能盡快打開道路,真的如索尼說的讓順治在這荒郊野外呆上一晚。依著順治那沒有經歷過軍事的性格,數不定就治自己一個欺君之罪,那可就劃不來了。畢竟自己剛才在順治面前保證,說要今晚讓順治去鳳陽。
見順治和索尼等人說起了後方籌措的事情,傅喇塔趁幾人說話的空擋道︰「皇上,我看軍隊攻打不是很順利,奴才這就去前面看看。」鰲拜其實也看出來了,但是他知道復明軍火器厲害。雖然今晚復明軍的火器似乎有些少,但是對清軍畢竟是一個威脅。
當即鰲拜也道︰「皇上,輔國公說的對,最好還是盡快打敗復明軍為好。現在復明軍對軍情的保護十分了得,我們的斥候只能打探到他們戰場上的軍隊。對于他們後方的軍隊調派,有多少軍隊我們是一無所知。為防止夜長夢多,還是全力攻打的好。」
順治一听,也知道這里不是商議朝政的地方。當即
道︰「也好,朕正好想去看看我大清軍隊的雄姿。以往都是再軍隊之中,軍容整潔,士氣高昂。朕覺得怎麼都缺點什麼,經過這段時間的查看,我才明白卻是就是殺氣。不過這樣的東西,可不是朕平日里的那些侍衛能有的,就要在戰場上才能看得到。」
然後對要出來反對的索尼等人道︰「你們也不要急,我只是在這邊看看。中間有一條河,還有大軍在這里,你們擔心什麼?好了不要說了,你們也跟著一起去看看吧。」說著就下令軍隊開始靠近河邊。
由于是晚上,清軍雖然點了火把,但是在遠處的朱由棟和周大柱都沒有發現,順治已經來到河邊了。不過就算知道了這個情況也沒辦法,畢竟現在復明軍的兵力,光是阻擋清軍的進攻已經拼盡全力了。
順治來到河邊一看,頓時皺眉道︰「大清的軍隊是過河了,怎麼這麼久還在河邊躊躇不前?」其實在來的路上,傅喇塔就已經派人去催促渡河的軍隊了。畢竟想要打敗復明軍,為順治打通道路,如果軍隊不能推進,說什麼都沒有用。
但是等順治等人來到河邊,清軍的狀況依然沒有多大改變。當順治詢問起來,傅喇塔忙道︰「皇上放心,對面的復明軍都是精銳,只要我們能突破他們的方向,復明軍的敗退也就順理成章了。」
鰲拜皺眉道︰「復明軍的毅力,真是出乎意料。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們是靠著火槍犀利,才能當住我軍。可是現在他們的火槍已經很少了,居然還能將我軍擋在了河邊。三萬大軍進攻,如今這天下,能在野外當住我軍進攻的軍隊,也難怪他們能鬧的這麼大了。」
順治也就開始感嘆一聲,越是觀看越發心驚。畢竟在奏章和書籍里看到的大戰,大多不會對士兵的狀況描寫,最多就是大力述說將領或者是臣子如何神機妙算。但是現在順治看到的是兩軍士兵拼死殘殺,周圍能听見的是無數人的慘叫。
這時,清軍得到了傅喇塔的傳令,知道順治來到河邊查看,頓時所有人的熱血沸騰。本來久攻不下的情況,已經讓清軍有些疲憊了。但這個時候,人人都覺得精神百倍,整個人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面對清軍的變化,復明軍頓時情況不妙。何況復明軍已經連續交戰兩個時辰多了,本身就已經疲憊不堪。但是他們同樣不能後退,因為復明軍也得到了命令,絕不後退一步。
雖然復明軍竭盡全力阻擋,但是整體的防線正在逐漸後退。周大柱也接到了各處的求援,恢復自由一句話,那就是拼死守住。至于援兵的事情,則沒有提半個字。對于周大柱的回答,其實所有的復明軍將領都明白,現在中軍根本就派不出一個士兵了。
雖然復明軍將士防守的時間自由兩個時辰,但是從最開始攻打清軍軍營算起,到現在已經快四個時辰。雖然中間有換這休息一次,但是現在能活著的復明軍,個個都已經到了最後的邊緣。
而復明軍整體的情況也不樂觀,最開始的一萬兩千多人,現在還在戰斗的人,只有七千余人了。這還是有不少輕傷的將士,也都拿刀頂了上去。復明軍陣地上的尸體,已經堆的密密麻麻。
鮮血已經沿著低窪處,不斷的流淌。就算如此,進攻的清軍和復明軍將士,都沒有停歇的打算。依然怒吼著沖向對方,誓要殺死對方。整個戰場上的人似乎變成了沒有意識一般,只知道無休止的殺戮。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清軍那邊順治一行人,個個都臉色難看。傅喇塔的三萬軍隊,已經過河攻打了一個多時辰。上報來的將領已經陣亡了二十幾人了,還有沒有上報過來的人,估計也不會少。但是整個復明軍的防線依然沒有攻破。
雖然現在復明軍的防線已經回退的一里路了,但是復明軍依然頑強的在堅守。這時候,不光是傅喇塔滿頭大汗,就連之前的鰲拜也坐立不安。索尼滿眼不信的看著河對面的陣地,不是的拍著自己腦袋。似乎想把自己從夢境中拍醒,好讓自己能月兌離這個人間地獄。
這時負責後方糧草的河北總兵鮑敬前來稟報,對順治道︰「皇上,現在糧草輜重都已經到了,是在這里扎營還是等待前行。如果不在這里扎營的話,大軍糧草也就不卸車。奴才就讓軍隊等待,不用去扎營安置。」
順治一愣,然後看了看天,道︰「後方糧草到了啊,現在什麼時辰了?」在一旁的吳良輔忙道︰「皇上,現在已經快子時了。奴才剛吩咐為皇上送些點心過來,這出門在外,要是皇上身體有一丁點差錯。奴才就是千刀萬剮,也不能恕罪萬一。」
順治淡淡的道︰「哦,都已經到子時了,那就不用卸車了,先放著吧。只要大軍攻破復明軍防線,我們就能去鳳陽了。」說到鳳陽兩字,順治想傅喇塔道︰「對了,鳳陽知道我們大軍前來了嗎?你聯系到鳳陽的蔡士英沒有,到底現在鳳陽是什麼情況。」
這次回答的不是傅喇塔,他不過是剛帶著軍隊過來支援的,那里知道前面對鳳陽聯系怎麼樣了。鰲拜對這事要清楚一些,忙道︰「皇上,我們一直聯系不到鳳陽。奴才來了這里,就已經派出了五批斥候,但是都沒有回音。所以對于鳳陽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現在是一無所知。」
旁邊的索尼一听,頓時大驚。想兩人罵道︰「什麼?你們對鳳陽一無所知,居然敢說要皇上帶著大軍去鳳陽?你們有多少顆腦袋夠砍的,居然如此沒有把握的事情,都敢對皇上說?」
鰲拜剛要辯解,順治道︰「這事現在重要嗎?我們現在大軍都到了這里了,就算鳳陽有什麼差池。只要我們大軍攻過去,復明軍敗走後,到了鳳陽一看不就知道了。難道鳳陽有什麼變化,我們就不攻打復明軍了?」
索尼道︰「皇上,你是天下共主,這才親征已經是萬不得已了,怎麼能夠冒險前往敵情不明的地方。萬一。」順治把手一揮道︰「沒什麼萬一,朕既然是天下共主,那又何懼區區復明軍?我們這才出征的目的,不就是打敗並消滅復明軍,然後收復江南嗎?如果鳳陽有什麼情況,大不了打敗清軍收復鳳陽就是了。」
鰲拜也道︰「對,與其在這里畏首畏尾,不入大軍直取復明軍。只要我們能將復明軍打敗,江南也就能平定了。只要收復江南,和閩浙的大軍聯系,恢復西南的聯系。這才能完美的完成南征的事情,也能彰顯我大清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