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綱見朱由棟已經定了處罰的性質,而且已經做出處罰決定。有心想讓朱由棟減輕一點處罰,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想了半天,只好道︰「殿下,就算要重處他們,也不用累及家人。如果以此牽連家人,是不是太過刑罰太重了。」
朱由棟道︰「重嗎?這些處罰對于他們來說,恐怕不及他們禍害朝廷的一半。」扶綱道︰「殿下,我大明歷來都是寬厚執政。這樣才能讓天下百姓都對朝廷歸心,也能體現殿下愛民之心啊。」
朱由棟道︰「這事的起因是他們反對清欠,清欠是因為他們拖欠的朝廷稅賦。他們拖欠的錢糧,就要有其他人來填補。難道其他人交了自己的稅賦,還要為他們繳納一份,這才是寬厚嗎?對他們寬厚了,天下百姓如何歸心?你說不累及家人,更加可笑。他們這些人拖欠的朝廷稅賦,他們的家人享用了這些錢財沒有?」
袁廓宇忙道︰「殿下說的對,這些錢財,他們的家人當然享受過來。」朱由棟道︰「那既然享受過來,就沒有什麼無辜之言。袁廓宇,你著人去蘇州監刑,這件事情,必須從重從快處理。」
袁廓宇當即道︰「殿下放心,我下午就親自趕往蘇州去,一定盡快給所有復明軍將士,也給朝廷和天下人一個交代。」朱由棟又對扶綱道︰「扶閣老,這些人可都是讀書人,他們讀著聖賢書,做的事情可一點沒有道德可言。看來我大明的禮部沒有起到教書育人,教化天下的責任啊。」
扶綱忙道︰「殿下恕罪,這都是臣的失誤,臣定會加到教化地方的力度。督促地方學政,重視教化。」朱由棟道︰「這也不能全怪扶閣老,畢竟滿清這些蠻夷,屠戮中原已經有十幾載了。稍有廉恥的人,多半都已經慘死于他們的屠刀之下了。」
听見朱由棟這樣說,頓時在場的人,尤其是錢謙益都覺得尷尬不已。朱由棟又道︰「教化畢竟是國家大事,不容有什麼閃失。現在扶閣老既要準備登基大典,還有祭祀太祖的事宜,確實有些分不過身來了。但教書育人的事情,又不能放下。這樣,我讓一個人去幫你,盡快的把學政的事情,給執行起來。我看在南京的朱企鋘正好,之前他也出任過貴州布政使,讓他幫閣老去主持學政之事。」
眾人一听,頓時大驚,誰都沒有想到,朱由棟居然讓岷藩後人朱企鋘去主持學政。倒不是說朱企鋘沒有能力去做,而是他背後的身份,那可是藩王。大明歷來對藩王十分提防,不肯讓他們做半點事情。
朝廷的事情,更是不準他們又絲毫的沾染。現在朱由棟突然讓朱企鋘來主持學政,這可是關系到朝廷科舉的大事。以後朝廷大臣,只要是科舉出生的人,都可以算成是朱企鋘的門生啊。
但朱由棟根本沒有等眾人反對,就道︰「好了,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至于該具體怎麼做,我會去交代朱企鋘的。各部立即對這次江南士紳的處罰,趕緊執行。另外,戶部要統計好,這次從這些士紳們手里收回了多少田地。荒地和良田各有多少,要全部清查清楚。等江南是事情做完後,還要派人去湖廣清丈地方,對那些侵佔朝廷土地的士紳,一樣要嚴辦。」
然後朱由棟就把其他人給打法走了,獨留下錢謙益夫婦。等所有人走了後,朱由棟才道︰「我知道你們想為金聖嘆求情,但是這件事不準有誰來說情,就是你們也不行。你們也知道金聖嘆做了些什麼事情,他絕對不能饒恕,你們也不要說了。」
說著朱由棟不給錢謙益夫婦任何機會,接著道︰「我留你們下來,是想讓你們去做另外一件事。至于你們願不願意去做,我不強求。你們听我說完後,自己考慮好了在回答我,願不願意。」
朱由棟已經下了決心,要鏟除江南士紳,錢謙益就知道,金聖嘆的事情已經不能挽回。現在見朱由棟根本不願意說起這事,頓時心里也是有苦說不出。听見朱由棟說讓自己去做另外一件事,當即也只好收起其他心思。
然後小心的道︰「請殿下吩咐,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推辭。再說了,殿下有事,我們當臣子的人,當然會盡力輔佐的。」
朱由棟道︰「你不用答應的這麼快,等我把話說完了再說。是這樣的,我听說延平王在浙東海外,一些島嶼上,依然布置了一些軍隊。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錢謙益愣了一下,道︰「這事是真的,當時延平王退回福建的時候,也是想要卷土重來的。所以在浙東的一些島上,依然留有一些軍隊。」
朱由棟點了點頭,道︰「那真是太好了。他們都是擅長于海戰的精銳,只是苦于沒有大軍接應,所以不能對岸上的清軍展開攻勢。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已經攻佔了江南。雖然鄭成功去了台灣,但是我們可以接應他們。」
錢謙益道︰「不知道殿下接應他們,想讓他們做什麼?」錢謙益當然知道,朱由棟不會平白無故的去接他們上岸。果然朱由棟道︰「牧齋也知道,我復明軍的水師,歷來都是短板。雖然有林日勝和林興珠歸降,但是現在我們水師,一直都拘泥于長江水師。對于外海水師,一直都沒有發展。」
朱由棟看了錢謙益一眼,見他依然認真的听著。便繼續說道︰「對于海外水師的作戰,我相信林興珠和林日勝都能勝任。但是我們沒有船,就算是有人能指揮海戰,也未必能讓大軍形成戰力。可是這些駐守在海島上軍隊不同,他們就有現成的戰船。」
錢謙益頓時明白了,朱由棟這時想要得到鄭成功軍里的海船。當即道︰「殿下所想不錯,他們就算沒有,也必然知道該如何制造大型的海船。」
朱由棟一拍手,道︰「是啊,我們的船塢,若是能得到他們的幫助,我們的外海水師艦隊,就能盡快的組建起來。所以我想請你去往鄭成功處,如果能說動延平王來歸,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要是能借到他幾條戰船,給我們水師作戰也好。用來給船塢仿造也行,總比我們從頭去模索要來的快。」
錢謙益一愣,半個月前,朱由棟還說去鄭軍的路途遙遠,一路上不安全。現在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還讓自己去勸降鄭成功。就算是想要鄭成功的海船,也沒必要讓自己親自去一趟啊。隨機錢謙益就明白了,這是因為自己先前偏向江南士紳。現在朱由棟要處置江南的士
紳,怕自己搗亂,所以直接把自己給調開。
就在錢謙益發愣的時候,朱由棟又道︰「當然了,能不能讓鄭成功歸降,和戰船的事,都可以慢慢來。就算鄭成功不願意,我們也有工匠在打造。其實這才去廈門,最主要是還是去探望,我大明借住在鄭成功那里的王爺們。也是去接他們,讓他們盡快北上,參與不就的祭祖典禮。」對于朱由棟這樣的話,恐怕沒有一個人相信,但是現在錢謙益不相信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錢謙益離開後,沒等多久,朱企鋘就來了。見到朱由棟以後,當即就道︰「殿下,你讓臣參與國事,這與祖制不和啊。」朱由棟道︰「放心,現在是非常時期,就算是祖制,也應該改一下了。而且之前,你和朱亶塉他們組織收容隊。後來進了南京,又幫助朝廷組織祭祀太祖,這些事情都做的很好啊,」
朱企鋘道︰「殿下,這恐怕不合適。雖然是特殊時期,祖制能有所變通。但我們這個宗室身份,怎麼都不能在朝為官的。」朱由棟笑道︰「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咱們都是太祖血脈,你要是不幫我。這天下還有誰能與我一心,去光復大明呢?不用擔心那些,你大膽的去做,沒有人能對你說什麼。只要咱們自己行的正,誰說都沒用」
朱企鋘還是不肯答應,朱由棟只好道︰「你啊,我又沒有讓你做其他什麼,不過就是管管教育的事情。沒有經手錢糧,沒有干預軍隊,難道你還真能把我趕走了當這個監國啊。」
朱企鋘忙道︰「殿下嚴重了,就是給臣幾個膽子,萬不敢有這樣的想法。」朱由棟道︰「那不就結了,沒有軍隊,沒有錢糧。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你看看現在的讀書人,他們整天學的是忠君愛國嗎?被那些私塾教成了全是自私自利的東西。整天就是想著怎麼來挖朝廷的牆角,好去養肥他們自己的家族。」
朱企鋘道︰「殿下,華夏自古就是如此,千百年來,一直都是如此。雖然有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但是大多數還是忠君愛國的。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朝廷忠心耿耿。」
朱由棟道︰「我們不能看出誰是忠心的,但是我們能培養更多愛國的人。我們就是要改變這些,否則,就算我們現在光復了大明。恐怕還等不了百年,大明就又會弊病從生。到時候大明的天下,又會轟然倒塌。那時候,我們的後人,又會如我們今天經歷的一樣,死于戰亂,被人任意屠殺。」
朱企鋘道︰「哎,千古以來,所有的帝王,都希望自家的王朝能屹立萬年。但哪個王朝能真的萬年呢?」朱由棟道︰「放心,我當然不會妄想著,大明真的能萬年長存。現在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後人找一條活路罷了。等到真有那麼一攤,讓他們能在亂世之中,就算是王朝更迭,也不至于被天下屠殺。」
朱企鋘大驚,道︰「殿下想要怎麼做呢?」朱由棟道︰「由古至今,從來沒有一個王朝的皇族,會是像我大明一樣慘烈。每一個一次王朝更迭,總會有皇族的人,能夠保住先祖血脈。為什麼我大明不能呢?如今還活著的大明皇室,無不改名換姓,隱藏于民間。可就算是如此,天下見還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