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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鐘寧刺字

漢川城外,劉家隔鎮。此地距離漢川縣城不到十里路,本來這里已經遠離復明軍的攻擊範圍。應該是不會受到復明軍攻打的影響,但是由于清廷的堅壁清野,大量的人口匯集到了這個不起眼的小鎮上。

本來只有兩千多人的小鎮,如今已經住了上萬人。官府無奈,只得臨時在劉家隔鎮指派了保長來維持秩序。忙活了一天,看著逐漸安靜的鎮子,被強拉來做衙役的鐘寧,強撐著走回了自己的棚子。

鐘寧本來是潛江的人,被官府直接抓來了這里。在劉家隔鎮已經住了五六天,一直都沒有人來安排差事。也沒人告訴大家來這里做什麼,反而是涌來的人是越來越多。慢慢的鐘寧才打听出來。原來是大明的軍隊要打過來了,如今清兵老爺們打不過,就讓大家一起跑道這里來。

人來的多了,自然也就亂的很。官府就讓他們這些人,選了一些出來做苦力,搭建了一些簡易的棚子。鐘寧又去搬了一天的糧食,然後就被留在了劉家隔鎮當起了衙役,負責這一片的人員,讓他們不要亂跑。

來來回回的走了一天,鐘寧自己的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剛一進棚子,鐘寧就直接倒在鋪好的草墊上。沒一會兒,鐘寧就開始打起了呼嚕。

這時鎮外的樹林里,不少的樹影在晃動。如果你走近一看,就會發現這些樹影下面都是人。這些人當然就是苟興旺帶著的復明軍第一軍,此時正在劉家隔鎮外面埋伏。

一旁的馬榮道︰「大人,前面就是劉家隔鎮,我們要不要直接拿下這里?」苟興旺道︰「我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如果讓漢川的守軍發現了,我們可就過不了河了,那樣更打不了漢陽。」

另一邊陳輔義嘆了口氣道︰「先前是沒有人,找不到補給我們煩,現在發現了百姓,又怕走漏了風聲,我們依然煩。我們就這樣一路過來,遇城不打,逢縣不入。大人,我們的糧草眼看著可就沒多少,只夠吃兩天了。要是再這樣下去,後天我們就沒有吃的了。」

苟興旺道︰「所以我們才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下漢陽,一旦驚動了漢陽守軍,我們能攻下漢陽嗎?」馬榮道︰「大人,可我們也不能在這里干等著,反正等我們打下了漢陽城,也要找民壯來守城。何不將這里的民壯給抓起來,然後帶去漢陽,等我們守城的時候,也好用來守城呢。」

陳輔義也道︰「是啊,大人,我們一萬大軍要想過河,想不驚動漢川的清兵是不可能,但是我們要是帶著這些民壯,不也能迷惑清軍嗎?」

「迷惑清軍?」苟興旺重復了一次,然後看著已經隱入黑暗的劉家隔鎮。苟興旺道︰「我們要怎麼才能迷惑清軍呢?我們現在只要一動劉家隔鎮,漢川必定會得到消息,如果漢川得到消息了,漢陽也必定會知道我們大軍來攻。」

馬榮道︰「要不我們一起動手?一舉拿下三個地方?」陳輔義道︰「你好大的胃口,你以為我們是有十萬大軍嗎?還有,清軍在漢陽背後的山上,可是布置的有大炮,如果大炮一響,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拿下漢陽了。」

苟興旺道︰「是啊,這可真是頭疼啊,當時要是不爭著來就好了,那樣也就不用這麼頭疼了。」

馬榮和陳輔義一陣無語,苟興旺居然為了這理由,現在後悔領軍出征了。馬榮道

︰「那怎麼辦?我們拿不下漢陽,就起不到調動清軍的作用。到時候殿下帶著大軍去強攻武昌,可就有麻煩了。」

陳輔義想了下,道︰「我看這樣,我們先拿下這里,然後同時去攻打漢川和漢陽。」苟興旺道︰「這怎麼打?不是和剛才馬榮說的一樣嗎?你先不要吵我,我這頭都快炸了。」

苟興旺自言自語的道︰「打這里,漢川就知道了,如果先打漢川,兩個地方都知道。不對,如果我們先打這里,漢川會來支援。但是漢陽不會,他們只會加強防備。」

馬榮眼楮一亮道︰「大人,你剛才說漢陽不會來支援?」苟興旺道︰「是啊,這有什麼不對嗎?這劉家隔鎮太小了,漢陽肯定不會搭理這里,就算劉家隔鎮的民壯騷亂,只會加強自己的防守。」

馬榮道︰「大人,如果我們先打漢川呢?」陳輔義道︰「你瘋了,先打漢川,不是兩個地方都驚動了?」

苟興旺道︰「不對,這不是瘋了,而是調動了兩個地方的兵力。如果漢陽發現漢川要失守,肯定就不會那麼輕易的,只是加強自己的防御了。」

苟興旺剛要再說,突然從劉家隔鎮上走出來一人,苟興旺見狀,立即向放哨的人示意,讓他把這個人給抓過來。

不一會兒,就有兩個將士抓著一個身穿衙役衣服的人過來。那人驚駭的看著苟興旺等人,臉色蒼白。嘴里還念叨著︰「山神爺爺,我沒做過壞事,求你饒了我吧。如果我什麼時候沖撞了你,我回去給你多燒些紙錢。」

陳輔義見狀,一把扯過那人道︰「少廢話,再不閉嘴就直接宰了你。」苟興旺拉開陳輔義道︰「你不用害怕,我問你些問題。你叫什麼?是哪里人?這鎮上總共有多少人?」

那人見樹枝下,居然說起了人話,頓時嚇的尿長淌。顫顫巍巍道︰「山神爺爺,小人是潛江的人,我叫鐘寧。這鎮子里總共有一萬多口人,都是各地來的民壯。」

苟興旺沉吟了一下,道︰「鎮子里有沒有清兵?」鐘寧一愣,怎麼山神也怕清兵了?但還是回答道︰「沒有,鎮上根本就沒有清兵,就只有我們五百多臨時的衙役。其他都是保長家的家丁。」

馬榮不信道︰「沒有?怎麼可能,這麼多民壯在這里,居然沒有清兵看管,你們不知道跑啊?」鐘寧道︰「我們跑不了啊,這是來服徭役的,跑回去,還不是要被殺頭啊。」

陳輔義一驚道︰「服徭役?做什麼服徭役需要這麼多人?」鐘寧道︰「具體做什麼我不知道,估計是去扛糧食。漢口可是湖廣漕運儲存之地,那里的糧食可是堆積如山啊。後來又听說是明朝的兵要打過來,大家都沒見過,也不當回事。」

苟興旺一愣問道︰「漢口的糧食這麼多?」鐘寧道︰「當然了,我都來這里扛過兩次糧食了,都是服勞役,前兩天還去扛過一次呢。那糧食多的呀,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糧食,堆的就像山一樣高。」

听見這樣說,苟興旺頓時往後走去。馬榮抓住鐘寧也跟著去。不一會兒,苟興旺走到一處避風的地方,然後四周被圍了起來。然後就有將士拿來火折子,點起了火把。

然後苟興旺等三人就開始查看漢陽的輿圖,這一看,果然在漢水東邊還有一座小

城,就是漢口。苟興旺道︰「既然這里是漕糧的儲存地,那糧食一定很多。馬榮,你帶這三千人去奪取漢口,並守住。如果守不住就直接用火燒了糧食。」

一听要燒糧食,鐘寧立即道︰「你們不能燒啊,這麼多糧食,燒了太可惜了。哎,你們不上山神,你們怎麼還有頭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陳輔義道︰「老子們是大明的軍隊,如今是要攻打漢陽的,這些糧食不燒了,難道留給清軍來打我們嗎?」

鐘寧驚道︰「你們是大明的軍隊?怎麼可能,大明都沒了那麼多年了,他們說的居然是真的。」馬榮道︰「懶得跟你說這些,我們不是就在你的面前嗎?」然後轉頭對著苟興旺道︰「大人,我帶三千人走,你們的人可就少了,如何能攻下漢陽?」

苟興旺道︰「沒事,只要你攻下漢口,我想漢陽的守軍,也就沒有軍心再守住漢陽了。」

突然,鐘寧道︰「幾位將軍,你們能不能將糧食給我們,我們幫你們守漢口。」听見鐘寧的話,苟興旺三人頓時一驚,齊聲道︰「你們幫我們守漢口?」隨後苟興旺便道︰「不對,你明明只有一個人,哪里還有其他人。」

鐘寧道︰「將軍,你們不知道,現在發現了明軍,不管我們有沒有幫助你們。清軍來了都會殺我們泄憤,這些事情我見的多了。所以還不如幫你們賭一把,萬一你們勝利了呢?我們也能得到些糧食,不是嘛。」

「這。」苟興旺三人面面相覷,怎麼也不相信好事來的這麼突然。苟興旺道︰「也好,既然你們願意幫忙,我可以答應你們,等我們打敗了清軍,就給你們糧食。但是你怎麼保證,這鎮上的一萬多人都會听你的話,幫助我們守漢口呢?」

鐘寧道︰「不需要保證,只要我們去把漢川城騙下來就好了,到時候他們也就沒有退路了。」

陳輔義道︰「怎麼騙?」鐘寧道︰「我被選為了這劉家隔鎮的衙役,能直接去漢川城里,到時候我就說是劉家隔鎮的民壯騷亂,讓漢川縣的老爺派兵來鎮壓。那時我們就能直接派人偷襲,就能奪取漢川了。」

苟興旺想了一下,道︰「讓我們想想,你說的很好,但是讓我們怎麼相信你,你可沒有什麼能保證的東西。」

鐘寧道︰「這個我還真沒有,你們要是不想信就算了。我也沒辦法,大不了等你們去攻打漢陽的時候,我就跑去另外的地方隱姓埋名。」

陳輔義冷笑道︰「我還有一個辦法,讓你不敢撒謊。」看著陳輔義的表情,鐘寧頓時有種不安的預感。果然陳輔義道︰「古有岳母刺字,我們也給你刺個字就好了。」

鐘寧急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可是幫你們的啊。」陳輔義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事後發現我錯了,我給你磕頭賠罪都行,但是現在必須這樣。」

鐘寧見狀,頓時慌了,他不過是想弄點糧食,結果給自己惹這麼大的禍事。頓時向苟興旺求饒道︰「將軍,我沒有想騙你們啊,我是真心的。」

苟興旺道︰「如今到了這一步,也只好對不起你了。如果你真是對大明忠心耿耿,時候你就是我苟興旺手下親兵隊長。拖下去,在他後背,給他刺上‘光復大明’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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