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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隊!列……列隊!老子說列隊你東張西望,你左看右看,你龜兒子滴還看!」

「報數!報數!老子說報數不是抱樹!你娃兒咋個恁麼憨嘜?你個憨包!」

「要得嘛,你們緊到起耍嘛,管老子球哩事,你們當老子願意來教你們嗦~~媽賣批老子在石頭坎坎兒上燒一鍋煙不安逸嘜?」

「你娃兒硬是哈喲~~向右轉!哪個是右嘛!你吃飯抻哪個手嘛!啥子?你用 只手……媽賣批操得撇……左拐子排後頭切~~媽賣批……」

臨時把「成都路忠武軍」的好手也拆了出來,做的是簡單訓練,竹子做成了竹槍,專門教刺殺。

五個人一隊,四條竹槍一桿銃。

大概是為了壯膽,受簡單訓練的本地農民,自稱「五槍隊」。

加上王角時不時把「銃」喊成「槍」,一群人也就跟著這麼喊。

有些江西來的老表,大概是墨水比較多的,搖頭晃腦說這是「古之舊稱也」「聖人之言也」。

問為什麼,說是當年張子在世,也是這麼稱呼的。

這是「復古」,說不定還是復興。

「新義勇講習所」又開了幾次會,暗殺還是有,但這不妨礙農戶們聯合起來,由「新義勇」特訓,編練「鄉民聯防隊」。

有了呼應,竟是第二天就沒了凶案。

也不是沒有百尺放銃的鳥人,可是聲音一響,幾個山頭有站崗放哨的,就趕緊升旗。

望遠鏡一看,漫山的搜捕,竟然效率極高。

本地人腿腳在山里跑起來很是利索,也不知道是不是給「長官」老爺們抬滑竿練出來的,總之兩次圍追堵截,比「郭雀兒」的天降猛男模式還要干淨利落。

這讓郭威大為興奮,跑到王角那里手舞足蹈連說帶唱的,恨不得把這個新發現全部一股腦兒說出來。

然而王角淡定的很,告訴他春秋戰國時期,人家孫武子就琢磨透的事情,我們身為「現代人」,不至于比古人還要矬吧。

郭威一想也是,鳥銃排隊,老娘們兒啥時候輸給老爺們兒了?

都一樣。

膽氣上來,天王老子照殺不誤,個個兒都是「瑯琊公主」附體,別說老公了,你就是鄒國公復生,該吃癟還是得吃癟。

「還有四天……」

「是啊,還有四天。」

在「藥王廟招待所」,甘隊長感慨的時候,屬下們也是在感慨。

來這里一個月的見聞,比過去一年……不,十年還要復雜。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佃戶們訓練起來抵御外敵,遠西地區都是這麼干的,敘利亞行的中堅力量,就是大量種植小麥的「農兵」,又或者說是「府兵」。

統軍府衍生出來的「農墾軍團」,在一百多年前,都是中下級軍官,或者說家境不錯的驕兵。

說是說「農兵」,但講白了,不過是沒有官身的「貴族」,類似安仁鎮這里的「長官」們,一個個排長、連長、營長什麼的,實際上都是地主。

然而「學兵隊」的甘隊長可以肯定,遠西地區的「農兵」,絕對沒有本地佃戶們來得慷慨激昂。

或許斗志是一樣的,為了保護土地,會拼命。

但是那種創造性的激情,決然不同。

「甘隊,這個王狀頭……」

「我現在已經明白了他為什麼要公審‘大老表’這個土匪頭子。」

「啊?」

「能公審‘大老表’,那麼,那個趙老太公,憑什麼不能公審?」

「這……」

很多事情,就是起個頭。

起了個頭,後面再做就比較好說了,「因循舊例」嘛,自來都是這麼說的。

「現在姓王的啥也沒有,也沒有說做掉黃世安,但這個安仁鎮,只要是有手有腳的,大多數都願意跟著他走。有飯吃啊,地主還不得不減租啊。像‘鄧古’那種主家被打死的,連欠條都被付之一炬。」

甘隊長身軀都在發抖,這種路數……他是真的沒有見過。

當然教育部也不是沒有講過這種課,當年「李尋歡」「上官金虹」還活著的時候,還曾經帶著咸寧物流中心的工人鬧過事,情況跟現在差不多,但最終還是平息了下去。

怎麼預防這種狀況,不是沒有,但大多數都是在大城市中預防。

最重要的一點,很多手法,甚至是文字,都是被教育部封存的,沒有銷毀,可以查驗、翻閱,但必須考上欽定的大學,讀個博士,就有資格去學習。

整個過程,僅僅是學費,就要花掉七八萬。

沒有哪個人會腦抽的為了看一點點文字,花這麼多錢。

哪怕這是張子門徒所言所書,但是人都是盯著眼門前的日子,為念想瘋狂……那算個啥?

甘隊長從教育部「道听途說」來的東西,印證了一番,總覺得王角或許比「靖難軍」還要可怕。

可現在中央軍的將軍們,已經著手著怎麼跟「靖難軍」過招,以及從過招的過程中,如何撈錢、攢功勞……

別說一個小小的安仁鎮,你就是整個衡州,甚至整個湖南都算上,洛陽中央政府多億看一眼就算是輸。

「甘、甘隊……」

小李天不怕地不怕,這一回也是怕了,「甘隊你是沒有看到那些佃戶,那些還揣著欠條、借條的佃戶,那看著火苗兒看著地主的眼神,就像是餓極了的狼,恨不得沖上去撕咬,生吞活剝……」

「小李。」

甘隊長雙眼無神地看著外面,「我怕了。」

「甘隊!」

「我是真的怕,這個姓王的……我不敢惹,是真的。」

「甘隊?」

「報告……你來寫吧,反正現在寫什麼,上頭都是無所謂,也不會多看一眼。這個姓王的,是個禍害!絕對是個禍害!」

「甘隊,要不我們……」

「呵呵。」

甘隊長笑了笑,「你看到外面那些個農戶沒有?哪怕是穿得破破爛爛,見了我們跟耗子見了貓一樣,可還是盯著,遠遠地盯著,一個盯,兩個盯,我們前腳出門,後腳那滑山上姓王的就知道了。你看軍山,你看天元山,這山頭,我看他姓王都沒有進去過!!!沒有!!!」

此時的甘隊長,表情竟然猙獰起來,脖頸上的血管都爆起,「但是他姓王的,只怕這里的山山水水,哪怕是一口井一個池塘!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現在就是安仁鎮的土皇帝!!」

「甘隊,你、你消消氣……」

「我不氣!不氣……」

甘隊長擺擺手,「我不氣姓王的,我也不氣自己,我氣的是‘學兵隊’!我氣的是教育廳!他媽的他娘的他女乃媽的老子氣的是教育廳!氣的是中央進奏院!中央宣政院!氣的是那些個連煙火氣都不知道是啥樣的凌煙閣閣老!我入他娘的十八代祖宗!!!!」

一向穩重的甘隊長,這光景竟然捂著臉嚎啕大哭︰「他媽的!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啊!大唐!要完!要完啊!!!!」

「甘……」

小李渾身哆嗦,都不知道怎麼安慰,更不知道從何說起。

甚至此時此刻,他都不知道甘隊長為什麼這麼焦慮,為什麼這麼情緒失控,宛若犯了 癥一樣。

「全部都有!!!!!」

「立正~~~~」

「向右看~~齊!」

「稍息!」

「立正~~~~」

「報數!」

「一!」

「二!」

「三!」

「四!」

「五!」

「稍息!」

在「藥王廟招待所」外,一隊「鄉民聯防隊」,好巧不巧的,正在整理著隊伍。

那聲音傳來,一頓一頓的,而小李听了,渾身都是一顫一顫的。

情不自禁,不由自主。

這種不可名狀的恐懼,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學兵隊」的歷史上,可曾有過如此的壓力?

小李不知道。

但是甘隊長剛才那句「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卻是听得讓人膽顫心驚。

皇唐天朝三百年,貞觀大帝威壓全球,要亡?要完?

誰是妖孽?誰能誰敢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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