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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歸來

寧波府鎮海縣海外,一條商船正飄然入港。

在那條商船的船頭上,正站著一位少年。

他望著熟悉的岸邊熟悉的建築,不由感慨萬千道︰「我,終于回來了!」

「東家,咱們須小心一些!」就在這時,有一個壯漢連忙提醒道。

「還用你說?我自曉得!」那少年笑了笑,然後下令道,「衣甲都藏好了吧?一會兒下船口風都給我把緊了,千萬別出了岔子。」

「是,曉得了!」那壯漢連忙應了。

不多時,一干人等只覺得腳下一震,商船卻是靠岸了。

那少年便領了七八個漢子,兩名女子,施施然下了船,頓時有幾個幫閑攔了上來,嘰里呱啦一陣亂說。

「有懂官話的沒有?來個懂官話的!」為首那人皺了皺眉頭,不由開口問道。

原來這時節,只有頭面人物懂得官話,一般小人物只會方言。

那少年听不懂當地的「鳥語」,是以有此問。

「听這位少爺的口音,莫不是陝西人氏?」那人此話一出,半晌有個漢子遲疑著上前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少年不由冷笑道。

他深知這年月陝西人的名聲不大好,一時間也不由警惕起來。

「這位少爺莫要激動!」不意那人卻笑道,「剛巧這幾日寧波府地界上,倒來了一伙兒秦人,位高權重。」

「若是有些勾連,巴結上去,倒是能發一筆橫財!」

「哦?此話怎講?」那少年聞言一愣,心道︰我怎麼不知秦地有如此富商巨賈?

「這位少爺出海了幾個月,莫不是不知天下大勢?」那人聞言笑了,不由伸了伸手。

「看賞!」那少年倒也不惱,立即痛快的下令道。

「好好爽的少爺!」那人掂了掂到手的半吊錢,忍不住喜出望外道,「原來你卻不知,數月之前舜王帶領大軍南下,攻取了江浙之地,如今正在這寧波府中!」

「舜王殿下?」那少年聞言一愣,隨即大喜道,「不意天下竟有如此巧的事兒!」

「什麼,孫可望要見我?」張順懷疑自己听錯了名字,不由又追問了一遍。

「嗯,就是那小子!」悟空點了點頭,笑道,「老孫眼楮須不瞎,不會看錯的!」

「他怎生到了這里?」張順百思不得其解,連忙下令道,「著他趕快進來再說!」

「殿下,我回來了!」不多時,果然見一個頗為精明的少年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快,快快坐下來歇息一下!」張順一看來人正是孫可望,不由欣喜道。

「殿下有所不知!」那孫可望斜欠著坐下了,開口就道,「這一次我抵達了朝鮮,然後沿著海岸去了釜山。」

「那釜山正在日本國正北,由此過海可抵博多港,然後我又由博多港轉道長崎,再由長崎漂洋過海到了寧波,這才遇到了殿下您!」

「哦?這麼說來,如果再折回登州,那便形成一條閉合的貿易航線?」張順聞言一愣,不由恍然大悟道。

「誰說不是呢!」孫可望不由附和了一句道,「先前我還以為這航線到了釜山,也就到了盡頭了,哪里想得到到了日本,還能從寧波繞回來。」

「不過,從長崎到寧波,卻也有些不便之處。」

「每年三四五月為大汛,九十月為小汛,值此季節方可抵達中國。」

「哦?」張順听了孫可望這話,突然反應過來,孫可望所說的這個不就是季風嗎?

「據我所知,從日本國至我國大致有三條航線。」孫可望又道,「一曰北線,走朝鮮西岸抵達登州;一曰中線,渡過重洋直抵寧波;一曰南線,走琉球轉道福建或廣州。」

「前面兩線我已盡知,唯有南線不曾走過。」

「哦?」張順听到這里,不由笑道,「我倒有一人,對南線卻是極為精熟。」

言畢,張順又向悟空下令道︰「著鄭芝龍過來!」

「鄭芝龍?鄭一官?」不意孫可望聞言大吃一驚。

原來在日本,鄭一官之名婦孺皆聞。

本來孫可望一路上還在構思如何對付此人,萬萬沒想到這人已經被納入張順麾下。

「見過舜王殿下!」不多時,果然只見鄭一官器宇軒昂的走了進來。

「坐吧!」張順笑了笑,指著孫可望道,「我麾下的一個小子,去年年底去日本國走了一遭,如今剛好轉回。」

「他听聞了你的大名,非要見見你不可。剛好你正在寧波,我便喊你過來見上一見!」

「這位是?」鄭芝龍聞言望去,只見對面坐了一個半大小子,不由疑惑的問道。

「我原是殿下的徒弟,後來不幸喪了父,便被殿下收為了養子!」孫可望連忙笑道,「我本家姓孫,將軍喊我可望就行。」

「啊,原來是孫將軍,失敬失敬!」那鄭芝龍何等人物,只听他只言片語對他便不由刮目相待。

原來這鄭芝龍白手起家,身段極為柔軟,為人也極為圓滑。

他見孫可望小小年紀,就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的認年齡僅比自個大上幾歲的年輕人做爹,頓時也肅然起敬。

其實,也就是沒有機會,不然他認干爹比孫可望認的還要快。

兩人客套完畢,張順這才問起海貿之事。

只是張順沒想到他才一開口,鄭芝龍不由臉色一變。

你道為何?

原來這鄭芝龍起家之初,也不過數股走私海商海盜集團中的一股罷了。

直到後來他投了大明,借助朝廷之力先後擊敗了許心素、李魁奇和劉香等海盜,然後又和明軍水師合力擊敗荷蘭殖民集團,至此鄭芝龍終于成為了東亞海上霸主,徹底壟斷了東南沿海的貿易。

先前鄭芝龍吃下了張順畫下的大餅,還道是兩人一文一武,一個充當白臉玩刀劍,一個充當紅臉玩賬簿。

他萬萬沒想到張順回頭就找了一個懂得海貿之人,給自己來了個下馬威。

好在他也明白,既然張順掌握了刀劍,那麼以後吃獨食卻是不能了。

他只好尷笑道︰「若說海貿這塊兒,我這里倒是有兩條線路。一條是前往日本,另外一條則前往呂宋、蘇門答剌等地。」

「其中日本這條,中線走寧波、長崎,殿下已盡知矣。另外一條走琉球,其實卻是南洋貿易的支線,大體從蠔鏡、泉州,然後繞道琉球那霸,再折往長崎。」

「而南洋貿易,亦分東西兩線。西線沿岸而行,至蘇門答剌;東線則跨過重洋,前往呂宋。」

「其中蘇門答剌盛產香料,而呂宋則盛產白銀」

「白銀?」張順一听這話,頓時就有點懷疑。

後世的菲律賓以盛產女佣出名,他從未听說該國還富藏銀礦。

「其實則白銀來自以西把你亞,據聞由大帆船漂洋過海數月運來,也不知真假。」鄭芝龍不由解釋道。

「哦?」張順一听鄭芝龍這話,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原來張順前世,曾在教科書上學過西班牙殖民了美洲,獲得了大量的金銀貴金屬。

如今既然這西班牙把貿易中轉站設在菲律賓,想必其手中必然掌握著一條從美洲穿過太平洋,然後抵達菲律賓的航線。

不過,此事暫時和自己等人無關,姑且記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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