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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東北義勇軍

都以為從東面來的軍隊一定是黑龍江督軍吳俊升派出的奉軍第4師,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來的竟然是一支雜牌軍。

軍紀看起來不咋地,軍服也不齊整,有的竟有五花八門不知從哪里傳來的綬帶、肩章,整在一起不倫不類的極好笑;武器也不是奉軍通用的仿日本1912年式標準毛瑟步槍,而是俄式、捷克式、日式都有,用萬國造來形容絕不虛言。

若不是有人先向買賣城守軍喊話,差點被誤認為是白俄人的援軍而遭到痛擊。

「俺們是東北義勇軍,俺們的長官張宗昌將軍要和李杜將軍會話!」

如果張漢卿在這里,只怕要笑得吐血。好好的「東北義勇軍」的名聲,可不能被這些子兵痞敗壞了。不過人家確實就叫「東北義勇軍」,還是張宗昌自己想出來的名字。當然,官面上的叫法是「東北混成旅。」

這是一支從剿匪第一線凱旋的隊伍,不過其主要組成部分讓人感到諷刺的是由土匪組成,不過是投誠的。當初東北剿匪作戰中,張宗昌憑借其過人的膽識和人脈,硬是從派系林立的奉軍中拉出一支自己的隊伍並獲得不菲戰功,戰後被張作霖親封為「東北混成旅」。

這其實是一種惡作劇,人家正常的軍隊都是有番號的,至不濟也掛個衛隊師的名聲,這個「東北混成旅」听起來很拉風,可是在奉系諸人眼中,其實是上不得台面的。

好的兵源都被選走了,都是正規軍隊,各有統屬的。只有原先混跡在各地的散兵游勇沒了主家的、不得不投誠的土匪、不想種莊稼卻不被奉軍接收的綠林好漢、落魄的蒙滿族上層後裔,還有原來白俄舊軍、捷克敗軍、以及流浪在東北的日本浪人,大家統一在張宗昌的旗號下,自成一體。

估計也只有張宗昌能把這支「多國部隊」湊在一塊,也沒有哪個奉系的分支看得上這支部隊,所以張宗昌就成了爹不疼娘不愛,連軍費也都是張作霖念著張宗昌的歸順之功看著可憐才劃撥一點的,才能勉強保證不餓死。

就在這支軍隊潦倒到要倒架的時候,白俄犯蒙了,這對陷入絕境的張宗昌來說是一次重大的機會,他急忙向張作霖、張漢卿表態要率兵「剿匪」。

此時戰場態勢是東北駐軍重心在防備日本人,也沒有多余的力量可以馳援,只有吳俊升劃拉了一個第4師要就近攔一下,還主要是為了防備白俄兵回犯海拉爾。關內三個師遠水解不了近渴,張漢卿的西北人民軍主力也放在陝甘。在這種情況下,本著有當無的心態,張漢卿復電張作霖同意「東北混成旅」的加入。

不是西北人民軍不強,而是面對機動性極佳的「亞洲騎兵師」,蒙地的幾支力量不足的人民軍不足以解除它的威脅。要圍殲一支騎兵部隊,沒有三、五倍的力量是很困難的,因為對方可以隨時聚起拳頭攻己一支。

而且張漢卿還擔心這支白俄軍隊會深入到蒙西——從戰略分析來看還極有可能,因為如果以買賣城——庫倫——歸綏一線劃出防御區的話,這條線以東正是奉軍、人民軍的優勢包圍圈,存活率不大,反而是廣闊的蒙古西部有更大的活動範圍。

想在這塊與東北差不多大面積的荒蕪之地里圍剿白俄軍,是一項極大的工程。白俄軍天性耐寒,反而中國軍隊是弱項;騎兵補給可以就地取材,無法真正困住他們。還有一個戰略隱憂是,沿著蒙西可以有機會騷擾新疆、寧夏、甘肅,給人民軍穩定西北的戰略布局添麻煩。

只是令所有人、包括張漢卿都沒想到的是,張宗昌的「東北獨立旅」歪打歪著,後來真的幫他解決了這個大問題。當然在現在,沒有任何人看好他們。

至少李杜是這樣想的。他原先就在吳俊升的手下,自然知道張宗昌是何人,剿匪的能手,也是禍害地方的高手。說起來,吉林幾個大匪首特別是盧永貴的授首與高士儐被俘,是張宗昌身先士卒打下的功勞,這一點當時的東三省剿匪總司令部給予了明確獎勵,差一點就實授「體制內」的職務了,只是好好的一把牌被他自己打壞了。

事情還要說到陰錯陽差的那次宴席上。

剿匪基本成功,張作霖籌劃在沈陽大辦了一場宴席,請的是東三省的農民老人代表。代表都是60歲以上的普通農民,與「官場社會無聯絡者」,分配名額為︰大縣8人,中縣6人,小縣4人,140余縣共選出代表600多人,動靜極大。

這恐怕是他就任東三省巡閱使以來鬧得聲勢最大的一天了,這樣做既是為了收買人心,也是想洗刷自己以前當胡子的壞名聲,同時也想听听這些老人是怎麼評價自己和奉軍的,了解一下民意。

張作霖即興發表了演講,大意就是︰要減輕人們的負擔,發展教育,培養人才,注重實業等,還告誡各位鄉親們要管教子弟,切莫吸煙,要維護治安和平等。吃人的筵席自然一片贊美,什麼「從打有了大帥,日子好過了」、「從庚子年算起,總是兵荒馬亂的,現在太平了」、「自從大帥督奉後,咱奉天年年就風調雨順」等等。

唯獨有一位老人不知深淺,說了一句︰「奉軍哪樣都好,就有一件事不好,那就是‘打粳米,罵白面,不打不罵,高粱米飯’。」張作霖當時不清楚老人講的是怎麼回事,散席後問隨從,得知原來奉軍派出的剿匪軍隊一到鄉下就不願意吃高粱米飯了,要吃粳米(一種旱稻米)白面。老百姓不給,就打、就罵,一打一罵,就能吃上粳米飯和白面了。

張作霖听後大怒,馬上召開奉軍師、旅級以上的軍官會議,他拍著桌子大罵︰「媽了個巴子!你們拍拍良心,我哪點虧待過你們?別的軍隊扣軍餉,我扣過嗎?不但不扣,我還總不斷地賞,每個月我連馬嚼子錢都給你們發了,你們為什麼還要到鄉下去打粳米、罵白面?你們這是禍害老百姓,以後不能再打老百姓,再有這事,我就槍斃你們!」

張漢卿拍胸脯說衛隊師和第一師不會有這種事,張作相、吳俊升、孫烈臣都不相信現在的奉軍敢這麼做。雖然以前軍紀不是太好,但經過張作霖整頓、特別是少帥政工制度對軍紀的約束的影響,各部隊的軍紀雖然達不到少帥系軍隊的嚴明,好歹都有個參照的標準,這麼離譜的事根本不會有。

最後查來查去,發現就是張宗昌的混成旅干的事。試想主力原本就是由未整訓的胡子組成的軍隊,又沒有列入正式的奉系編制,這軍餉上自然會有些不便。本能之下,這些兵痞舊習不改,難免有騷擾鄉民之舉。

結果就是東北混成旅差一點被取消番號,張宗昌也差點被剝去軍職。還是考慮到他是歸降之人,怕造成不好影響,又系初犯,才從輕發落。最終是所有功勞被一筆勾銷,奉軍總司令部安排政工人員對該部隊進行資格篩選和整訓,上千人被清除出去,弄得個灰頭灰臉。

奉軍大整編時,各省督軍都選擇了對這支部隊敬而遠之,張作相也不收,張漢卿自然不會要的。幾千號人吶,整一個無人問津,當時張宗昌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用別人說,他自己也要整訓部隊了。據說他除了死命訓練軍隊外,還下了一個硬規矩,那就是無論跟誰打仗,可以搶對方、殺對方、用各種手段折磨對方,就是絕對不準禍害百姓,違者點天燈!這事大伙兒當作一個笑料,听听也就過去了。

沒想到在蒙古大地上,還能看到這支部隊的身影。他們惡習有沒有改,李杜不知道,但是在蒙古,蒙民都集中在庫倫等幾個較大的城市,都有人民軍駐守,張宗昌的軍隊肯定是不敢作惡的;其它一些人跡罕至的廣闊地方,牧民一年都見不到幾個,想禍害也沒人給他禍害啊。

所以李杜對他們的到來倒沒什麼抵觸,他令人開了城門,和張宗昌就野外會了面。

「張旅長,幸會啊。」戰情緊急,他簡要地通報了一下雙方交戰的情況。

張宗昌一路上看到無數死傷的白俄士兵,知道剛剛經歷了一場惡仗。听說面前的這個人竟以區區千人兵力硬扛住了驍勇善戰的亞洲騎兵師的全面進攻,也是很佩服的。

「咱老張奉老、少帥之命殲滅白俄匪軍,重任在肩,寒暄的話就不多說了。知道李大哥打了一天仗,也不敢叨擾。只是我們遠來辛苦,李大哥能不能周濟點糧草讓兄弟們打打牙祭,我們養足精神好打白俄鬼子去。」

他要以一己之力和白俄硬磕?這求戰之心也太切了吧?盡管對這支部隊沒有什麼好印象,但好歹人家千里迢迢是來支援自己,怎麼也有同袍之義吧。雖然自己似乎打了一場勝仗,但自己知道,那是佔了地利的大便宜。要不是以逸待勞又是擁有城池之利,又設計伏擊了對方的騎兵炮,而對方卻只擅長機動,自己的人馬是無論如何打不過他們的。交過手才知道,白俄匪軍戰斗力還是很強的。

「張旅長不要掉以輕心,白俄軍隊單兵的戰斗力可向27師屬騎兵團比肩。我看張旅長的軍隊都是騎兵,和他們硬踫將是一場惡斗,還是先歇息等待少帥最新的指示吧,西北地區的兩個騎兵師很快就要到了。」

「軍情如火,就不耽擱了。先請兄弟們進了食,我們馬上追擊,定要一鼓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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