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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迷紙醉浮華夢,色竭人衰一場空。年華易逝終需悔,代代猶嘆落暮中。」在天津負責融資籌資的張漢卿,自然也免不了聲色犬馬、奔波于十里洋場。

天津自古因漕運而興起,于明永樂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404年12月23日)正式築城,是中國古代唯一有確切建城時間記錄的城市。

自天津在1860年開放為通商口岸後,西方多國在天津設立租界,其數量為中國之最,為9國。洋務派亦在天津舉辦實業,使天津成為中國北方開放的前沿和近代洋務運動的基地,也使得天津工業、教育迅速發展,開中國之先河。

在領風氣之先的同時,天津工業、商業、金融業等發展迅速。由天津開始的軍事近代化,以及鐵路、電報、電話、郵政、采礦、近代教育、司法等方面建設,均開中國之先河。得洋務派和外國租界實力,天津躋身于中國僅次于上海的第二大工商業城市和北方最大的金融商貿中心。

由于民國政|府更迭的迅速,一些政治上暫時失勢的官員也都把家安在了天津。這些長期壟斷著北方經濟命脈的官商,也把資本放到天津,推動著它的繼續繁榮。

要和頭面人物交往,一些聲色場所是免不了要涉足的,不過張漢卿可不認為是負擔︰既能談了公事,又能兼了私事,何樂而不為?

天津南市,聖安娜舞場,閃爍的琉璃燈下,張漢卿正心猿意馬地扶著一個身材高大的漂亮女孩兒跳舞。由于靠得很近,他輕易地嗅到她身上的沁香,不經意間,還能觸及到胸前的一抹洶涌。

這是津門可比後來上海百樂門相媲美的上流社會交際場所,自然,大家跳得都是風靡一時的交際舞。「男女同舞,臉兒相依,手兒相持,腳踵隨樂聲而旋轉」,配以時髦的旗袍,濃妝艷抹,珠光寶氣,在那繁華燈火中,是舊天津獨具一格的風景。

「洋風吹開國人眼」,若是摟著美女也能救國,我寧願不吃不喝不睡覺,天天仗義為國。張漢卿如是想。

面前的女孩已經和他跳了兩圈了,他還舍不得放手。

對美女,他已有閱歷,也有抵抗力。論溫婉大方,這個女孩不如發妻鳳至;論清新柔順,她不如婉清。可是在她白皙的臉上,有一雙略帶深邃大大清澈的眼楮。加上她高高的個頭,和魔鬼般惹火身材,哦不,應該是豐滿的身體,讓張漢卿感覺到別樣的情趣。

國人以瘦為美,于鳳至、黃婉清都不能免俗,也有其天生就是如此的成分,不像這個女孩,混然天成,在一堆窈窕的女孩中間,頗讓人有鶴立雞群之贊。

女孩應該對張漢卿也滿懷欣賞之情,不然怎麼會一約即成、再約再成,根本不考慮旁邊幾個躍躍欲試的男伴?她雖然身體上看起來已經很成熟了,但是憑張漢卿的經驗,她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而已。之所以看起來勾人,一定是高大的身材給自己遐想造成的余波。

張漢卿對于跳舞確實是門外漢,但不影響他陪著她認真的晃動。盡管他努力控制著腳步,卻仍然間或地踩到她的腳。咳,習慣了軍人的矯健,這慢步輕揚還真的有些別扭呢。盡管俗話說熟能生巧,第三輪開始,他還是踩了她一下,要知道跳舞這東西,真的需要下功夫的。

女孩吃吃地笑了一下,不過並沒有怪罪,而是跺了下腳,仍然勇敢地邁出那一步。她在他耳邊輕輕說︰「少帥,您跳舞的水平可不咋樣呢。」

張漢卿難得地郝然一笑,望著她月兌口而出說︰「騷蕊。」

女孩很吃驚,她用一口流利的英語試著問道︰「少帥,您會英語嗎?」

笑話麼,出來在企業里混到中高層,英語四六級的水平是必須的。一般的听說還行,咱們的小張六公子還曾經出國兩次,練得一口寒喧腔。

「當然,不過像小姐這樣的年紀有這樣優美流利的英語能力,我還真是少見呢。」

不是少見,是張漢卿太土包子了。作為這個時代的高檔場所,能夠進入的非富即貴,舞客多為名媛、貴公子及外國人。若是世家或傳統書香門第出身,都對子女的教育很上心,所以民國很多有才能的人,他們的子女都是後來人中之杰,如錢玄同的兒子錢三強、蔣百里的女婿錢學森、袁世凱的孫子袁家騮(不熟悉的人應該知道吳健雄)、林覺民的佷女林徽因、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成…

他們的教育方式說起來很簡單︰家庭老師或直接送到國外讀書,所以在民國史上數一數二的名人如南唐(瑛)北陸(小曼)、宋氏三姐妹、梁思成的妻子林徽因…她們不但有才氣,普遍的都至少會一門外語,甚至年輕時的陸小曼因精通英法兩門外語被外交部聘為兼職外交翻譯,而唐瑛則曾經在長江大劇院用英語演出整部《王寶釵》。

一句話,她們都是世家子女,繼承了家庭良好的教養和優雅的風度,這種與生俱來的氣質絕對不是「我爸是李剛」這種教育殘缺後代或者「房新樹小畫不古、此人必是內務府」那種暴發戶子弟所能模仿,文雅點叫做底蘊不夠。

不過張漢卿雖然前生只能算作社會中產階級一員(有房,貸款的;有車,國產的;有收入,被平均的),現在卻是不折不扣的民國政要——國家兩大支柱之一的奉系繼承人的身份牛不牛?在中國直接控制兵力最多牛不牛?他的話,不能理解為孤陋寡聞,而應該被理解成對女孩的欣賞。

果然女孩就是這樣理解的,她很優雅地側頭微點了點︰「三克油。」張漢卿很紳士地回了一句英語︰「我的榮幸。」兩人在閃爍的燈光下對望著對方,忽然會心一笑。

身體的接觸很能拉進人們之間的距離,張漢卿摟著她的腰,心里涌起陣陣漣漪。一向遵循三從四德的于鳳至,在大帥府里掌管著家務,帥府不動,她根本離不開沈陽;而黃婉清因為張漢卿這兩年一直居無定所,也就老老實實呆在家里,既撫養孩子,又給父親以助力——沒有介紹到她生了一個男孩——不過于鳳至已經生了三個了,對于女人生孩子也沒什麼可說的。

已經連續兩個月沒踫女人,一直在軍中忙也就感覺不出來。在見到朱三小姐後,特別在這身邊鶯鶯燕燕的場所,這身上的荷爾蒙就像找到了多年不見的朋友,急劇地熱情起來。

本著公私兼顧的想法,張漢卿話里話外套問著對方的家世︰「有幸和小姐跳了三支舞,如果方便的話是否可以賜教芳名?為何英文如此流利?」並準備紳士地表示天色已晚,如果不方便的話,他可以派車送她一程。

這也算是前生得來的泡妞技術之一吧︰小小年紀有良好的英文水平,家境一定不錯;如果她有車,自然會適當地拒絕,畢竟才初次見面,家教好的女孩子不會輕易上他的車,雖然他是少帥。

畢竟自己還未融進這個圈子,雖然每次他來的時候全體人員都會站起歡迎以示尊敬。這些世家或多或少地和朝中人物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關系,又是租界地,倒不是特怵他的權勢。津門租界里集中了全國相當數量的財富,也有相當多的人才,更是實業界、財經界的風向標,如果打入他們內部,讓這部分人、財、物發揮出作用,可以起到相當積極的作用——在東北搞了那麼多的事業,不過是鋪底子,真正國家興旺發達還是要靠這些人來做的。

他決心用這個女孩作為楔子,也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無論被怎樣拒絕。

女孩衿持地笑了,展開銀牙,輕聲笑道︰「我叫谷瑞玉。」

張漢卿忽然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啼笑皆非的世界里。這究竟是怎麼了?他努力用這個時代的信息不對稱來為自己謀得最大利益,在他的引導下,奉系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奉系,可是前生的人物還是層出不窮地涌現在自己面前,不斷地善誘著自己的路。這樣的好處是一切盡在掌握,可是壞處也很明顯︰我是來改變中國的歷史的,而不是見證曾經的歷史的。

這個谷瑞玉在歷史上可是自己的第二個法律意義上的老婆,號稱隨軍夫人,也曾經跟自己生死與沫過幾年。他們就是在舞會上認識,現在同樣地場景又來了,盡管進入舞廳的原因不同,認識時的時機也早了兩年。他們因情而識,也因情而滅,有過歡樂,也有過不和最後因種種原因。可是緣份這個東西,真的不以意志為轉移。

他靜靜地看著自己曾經未來的老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五味雜陳。他的眼神柔柔的,讓谷瑞玉心里一跳︰少帥這是在意我嗎?雖然他注視人的眼神顯示出了他豐富的感情世界,可是這樣也未免太直接了吧?畢竟我們才剛剛認識而已、還有女孩子會很羞澀的嘛。

霓虹燈停止了運轉,一切喧囂都停止了,兩人眼中只有你,只有我,渾不知門口處的一雙眼楮也在注視著他們。月光照在她明澈的雙眼之中,宛然便是兩點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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