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灕眼神茫然,任由著自己的肉墊被捏住,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不多時。
司機抵達謝家,謝沉將睡著的白色小女乃貓托在懷里,下了車。
「先生,您回來了。」
向來都在家里等謝沉的管家,破天荒的等到了門口,眼神里都充滿了期待。
當然,謝沉很清醒,知道這份期待不是給他的。
果然他還沒走上前,管家下一句話就拋了出來︰「小貓崽呢?我收到您的微信後,順手在家里做了份貓飯,不知道貓崽能不能吃得慣。」
謝沉抬眸,瞥了眼老臉上寫著興奮的管家,絲毫沒有把小女乃貓交出去的覺悟。
他淡聲道︰「貓睡了。」
管家殷勤接話︰「那給我吧,我帶他回貓窩睡。」
貓窩是管家買的豪華版貓窩,里頭還有軟被,精致的不得了。
謝沉感受著手心軟嘟嘟的小貓團子,並不打算這會兒給。
「他有點髒,我帶他洗個澡。」
為了多模會貓,謝沉索性轉移了話題,要去給貓洗澡。
謝伯︰「……」
謝伯懵逼的听著這話,不敢相信這話是他家先生能說出來的。
謝沉丟下那話,繞過他直接進了家門。
片刻後。
謝伯看著被先生帶進臥室的小女乃貓,表情心酸,連語氣都酸。
「先生不是說把貓崽帶回來讓我養著麼?怎麼現在把洗澡的活自己攬過去了。」
他準備的貓窩貓飯,還是沒有等到小貓崽。
簡直虐心!
此刻,臥室里。
謝沉垂眸,看著睡過去後把自己團成球的小女乃貓,目光在他毛毛上停留了幾秒。
「醒醒。」
他晃了下圓溜溜的女乃貓球,嗓音里听不出情緒︰「洗個澡再睡。」
白灕透支過度,剛又喝羊女乃喝的暈陶陶,這會兒被謝沉晃醒,漂亮的琥珀瞳都濕漉漉的,看上去馬上要哭出來。
謝沉心里一緊,正要說點什麼,白灕卻撐著他的手心,顫巍巍坐了起來。
「喵?」
要,要洗澡嗎?
白灕捕捉到剛才那幾個字,仰著小圓臉詢問道。
謝沉「嗯」了聲︰「要洗。」
他有潔癖,小女乃貓雖然生的可愛,可是,圓滾滾的身子早就在外面蹭髒了,他能抱到現在,已經破了底線。
這會兒回到家,自然不能再讓這小家伙髒下去。
白灕迷迷糊糊的點點頭,隨後便被謝沉給帶到了浴室里。
浴缸對于巴掌大的小女乃貓來說,可以當游泳池了,所以謝沉沒把他放在浴缸里,而是拿了大小合適的水盆。
水盆里兌了溫水。
貓貓們愛玩水,但也很怕水,一般沒有小貓咪會主動跳到水里洗澡。
白灕雖然不是一般的小貓咪,可對洗澡也有點怕怕的。
「喵,喵呀。」
你可以扶著我嗎?
清脆的少年音落在謝沉耳畔,讓他淡淡「嗯」了聲,算是應允。
在陌生的水盆里,白灕有點不敢探爪爪。他抱著謝沉的兩根手指,整只身子都還掛在謝沉的手上。
掛了一小會兒,某只小女乃貓還是不挪。
謝沉出聲提醒︰「水要涼了。」
白灕抖抖腦袋︰「喵。」
我知道了。
白灕喵完,瞅瞅滿盆的水,努力在心里給自己做著思想建設。做了半晌,他心一橫,眼一閉,猛地松開攥著謝沉的爪爪。
「啪嗒——」
小女乃貓以球的姿勢英勇跳水,濺出來的水花,冷冷拍了謝沉一臉。
謝沉︰「……」
這要換做別人,估計當場就涼了。
謝沉閉了閉眼,抽出紙巾把臉上的水珠給擦干,同時,腦海里循環著小女乃貓的好人卡。
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
謝沉冷靜給自己洗腦幾遍,這才繼續維持住了好人的人設。
還不知道自己做壞事的白灕,跌在水盆里,正被淹的直撲騰。
「喵嗷!!!」
救救我!
謝沉被吵的眉心直跳,迅速把毛毛濕透的小女乃貓給拎坐起來。
白灕拽住他的手,驚慌失措到壓根不肯撒開。
謝沉看得出他被嚇到,索性由他拽著,騰出另一只手,給他澆了清水開始洗。
水溫舒適,水盆也不擠。
白灕坐在水里,原本怦怦亂跳的心髒,漸漸平復下來。
「喵喵。」
白灕頂著被澆濕的腦袋,認真道謝。
謝沉被發好人卡發到習慣,他沒回應這聲道謝,而是動作輕緩的將有點髒的小女乃貓,一點點洗干淨。
洗完澡,白灕還沒被拎去吹毛毛,就自個兒開始瘋狂甩毛。
再次遭殃的謝沉,一抹臉,眸光冷沉︰「你的好人卡要用完了。」
白灕眨著濕漉漉的漂亮眼楮,無辜歪頭︰「喵?」
你說什麼。
謝沉跟他對視幾秒,淡淡道︰「恭喜你,續卡成功。」
現在他還能再當一會兒好人。
白灕滿腦袋問號,不知道謝沉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謝沉也不打算解釋。
浴室里有吹風機,謝沉開了熱風,將面前的小女乃貓從頭吹到爪。
不知過了多久。
白灕站在桌子上,對著桌上的鏡子左照照,右照照。
「喵嗚!」
我真好看!
白灕爪爪搓臉,看著鏡子里頭干干淨淨的小貓咪,悄悄自己夸自己。
在山上的時候,哥哥姐姐還有長輩們每天都會夸他,夸他好看,夸他可愛,就連偶爾吃多了,都要夸他胃口好。
總之,白灕雖然長不大,雖然腦袋不太好用,雖然記性總是太差,甚至還有點臉盲。可毫無疑問,他是在滿滿的愛意中長大的。
這樣沐浴著愛意長大的小貓咪,心里頭也裝了滿滿的對別人的愛。
謝沉把他放在臥室桌子上照鏡子,自己則是去洗了個澡。
剛洗貓的時候,他被濺了不少水,忍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
等謝沉洗完澡出來,本來在桌子上照鏡子的小女乃貓,已經不見了。
他將睡衣帶子系好,目光在臥室里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大床上。
床上鋪好的被子里,此刻,正中央鼓起來了一點兒。
謝沉幾步走過去,掀開被子,一只閉著眼楮,攤開爪爪,露出軟肚皮的小女乃貓,映入眼簾。
小女乃貓睡的香甜,就是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在謝沉的眼皮子底下,爪爪還抽搐了幾下。
謝沉坐下來,捏了捏他的爪爪,爪爪粉女敕女敕,像朵盛開的梅花。
在亮堂的燈光下,謝沉捏了好一會兒爪爪。直到臥室門被敲響,他起身,將小女乃貓送到了門口站著的管家手里。
他的臥室里,從不留人,不,可以說是除了他以外,任何會喘氣的,都不能在他這里過夜。
管家也知道他這個規矩,所以哪怕謝沉親自給小女乃貓洗了澡,他也知道,到睡覺的時候,需要把小女乃貓給接走。
夜色漸沉。
在睡夢中被轉移的小女乃貓,睡在豪華貓窩里,風吹不著,雨打不著。
這一覺睡的並不長,白灕睜開眼的時候,四周黑漆漆的。
「喵嗷?」
他從貓窩里爬出來,晾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神來。
這里不是臥室了。
白灕下意識的想要去找先生,他還沒睜眼見過管家。對他來說,這里熟悉的只有先生一個人。
置身于陌生的地方,白灕心里慌慌的。
他聳了聳鼻尖,努力分辨著黑暗里,那一絲熟悉的,先生的氣息。
別墅被夜色籠罩。
白灕踩著肉墊,噠噠噠的模黑找人。在東拐西繞的走了好久,他小小的身子,停在了一扇門前。
門里漏出來一點兒昏暗的光芒,同時,伴隨著急促的,樂器演奏的聲音。
那聲音時而好听如仙樂,時而又驟然斷裂如嗚咽。
白灕呆呆的在外面听著,他恍惚能听出來,演奏樂器的人,不是在演奏,而是在發泄著什麼。
門沒有關嚴。
白灕踮著爪爪,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往里看。
這一看,他怔住了。
「喵。」
是先生。
他很小聲的喵了下,喵聲里透著點不知所措的意味。
門里,地上堆滿了各種樂器,穿著睡衣的先生,赤著腳,隨意坐在一堆樂器中,姿態宛若睥睨的王。
他每一樣樂器都會用,且每種樂器單拎出來,都能彈的動听。
可讓白灕感覺到無措的,不是他這種奇怪的深夜演奏,而是,在他手邊,腳邊,有很多小藥丸。
藥。
白灕知道的,他在山上的時候,喝過不少藥。
爺爺說,藥喝多了不好,如果用的過量,還會死的。
白灕看著這散落一地的藥丸,再看看不太正常的先生,嚇的琥珀瞳里都蓄滿了淚。
「喵嗚,嗚。」
白灕不舍得給這麼好的先生死掉!他一腦袋撞開門,像個小炮彈似的,把自己發射了出去。
正要踩鼓的謝沉,腳猛地被什麼東西抱住。
他一低頭,目光跟來者撞上。
白灕用力抱著謝沉的腳踝,胖墩墩的小身子都坐在他冰涼的腳面上。
「喵!」
你不要死呀。
白灕淚汪汪的看著他,爪爪收緊,沉甸甸的壓著他,仿佛要用這種的重量,把他給壓的沒法挪動才安心。
謝沉听著他拖著哭腔的聲音,眼皮子都跳了跳。
死?誰說他要死了。
他這個人,向來都是秉承著惹他不快的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