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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覆蓋了柏油馬路、干枯枝丫, 將這座城市裝點得銀裝素裹。

沈歲和拎著兩杯女乃茶往車的方向走,江攸寧跟在他身後。

亦步亦趨。

大雪已經停了。

只剩下風將高處的雪刮下來,時不時有冰粒——拍打在臉上。

沈歲和還沒過馬路, 江攸寧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她溫聲喊他的名字,「沈歲和。」

溫軟的聲音在寂靜之中格外清冽,帶著一絲勾人意味。

沈歲和頓住腳步,他回過頭,正好看到江攸寧的發梢處覆——了一層薄雪,他伸手將她發梢——的薄雪撢去。

動作溫柔。

江攸寧仰起頭看他,「我們, 在外面走一會兒吧。」

沈歲和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

車就停在五米之外,開車回家也就五分鐘。

為什——要在外面走一會兒?

難道要走著回家?

但車怎麼辦?

短短的一分鐘內,沈歲和的腦海里閃過了n多個問題。

但他沒有回答。

也沒說話。

江攸寧從他手里拿了杯女乃茶過來, 徑直往前邊走, 「我想散散步再回家。」

她說話的聲音夾雜著風聲,听起來帶著幾分委屈。

沈歲和在原地站了兩秒, 長腿一邁便追——了她。

這會兒風大,江攸寧沒戴帽。

沈歲和直接把她羽絨服的帽子給她蓋了——去, 一下——遮住了江攸寧的眼楮, 她抬起頭看他,「你干嘛?」

「天冷。」沈歲和面不改色地說。

這條街他們開車走過很多次。

搬家過來之後,自然來過附近的超市和商場,但很少步行。

向來是開車到商場的車庫, 買完東西後乘電梯到車庫開車回家。

從未注意過附近有什。

散步也是江攸寧臨時起意。

她將吸管插入珍珠女乃茶,捧在手心里,冰涼的手頓時暖和起來。

「你——喝嗎?」江攸寧問。

沈歲和看了眼手里的女乃茶, 搖頭,「我——喝甜。」

江攸寧︰「哦。」

沈歲和確實很少喝甜的東西。

他的習慣是每天早上喝一杯黑咖,而江攸寧每天都要喝一杯牛女乃。

有一天早上她試著喝了一杯黑咖,苦不堪言,當晚失眠到凌晨五點。

從此,她再沒踫過。

這家店的女乃茶里給的珍珠很多。

江攸寧下午已經喝過一杯,現在其實喝——進去太多。

但這是沈歲和買的,她還是想喝。

喝到一半才想起來拍照。

匆匆拿出手機喊沈歲和,「你把那杯女乃茶的吸管也插——唄。」

「做什——?」沈歲和問。

江攸寧難得興致勃勃,「拍照。」

沈歲和——喜歡拍照。

每次拍集體照,他都喜歡站在邊緣處。

他也——喜歡發朋友圈。

他的微信注冊了十年,朋友圈至今空空如也。

朋友圈的本意是分享生活。

而他——喜歡被人窺探自己的生活。

拒絕的話就在嘴邊,但看到江攸寧笑得那麼開心,遲疑了兩秒後,他扔掉了女乃茶的外包裝,將吸管插了進去。

江攸寧學著朋友圈里常擺的姿勢,將兩杯女乃茶高舉起,在昏黃路燈下拍了兩張。

兩個人的手指皆是又細又長又白,同框就像在拍畫報。

沈歲和的皮膚在男生中算白的,但江攸寧是冷白皮,放在一起比對,江攸寧的手指要比他還白上幾分。

她將圖發了朋友圈。

配——文案——來自沈先生的冬日女乃茶。

路燈昏黃。

天又慢慢飄起了雪。

細碎的雪粒——在路燈下格外漂亮。

沈歲和走得比江攸寧要稍快些,沒走幾步,江攸寧就站在原地喊他,「沈歲和。」

沈歲和停下腳步,這才發現江攸寧自拍完照就站在路燈下沒走。

她捧著那杯女乃茶,熱氣氤氳,在她臉周彌散開來,配——細碎的雪花,顯得她整個人特別仙。

帽子已經被她甩到了後面,幾乎是窩在脖——里。

隔著幾米遠,沈歲和仍能看到她縴瘦白皙的脖頸,她說話的時候,脖頸間青筋還會暴起,只是不太明顯。

沈歲和忽然想到江聞那句︰我妹瘦了。

他想,江攸寧是真的瘦。

每天都要督促她多吃一點。

「你過來。」江攸寧站在燈下喊他。

沈歲和疑惑,「做什——?」

江攸寧抿了下唇,眼楮忽閃忽閃地眨,沒敢直視他,要求卻還是完整抵達到他的耳朵里,「我想跟你拍照。」

「你看。」江攸寧說︰「下雪了。」

沈歲和挑眉,「然後?」

江攸寧吸了下鼻子,「現在拍照肯定特別好看。」

「也可能特別丑。」沈歲和說。

江攸寧︰「但我想拍。」

她站在原地動也——動,就那樣跟沈歲和僵持著。

兩個人的合照似乎只有結婚照。

結婚時沈歲和律所正忙,他只留出了半天時間來拍婚紗照。

江攸寧選了很多花樣,可惜都因為時間不富裕沒能拍成。

兩個人只拍了樣式最簡單的。

掛在臥室里的那一張,結婚三年,從未換過。

雪慢慢下得大了。

許多回憶也隨之翻滾而來。

江攸寧喊他,「你要——要拍?」

回憶多了,說話難免帶著委屈,眼里都閃著淚光。

沈歲和嘆了口氣,朝她走過去,無奈道︰「拍。」

江攸寧笑了,嘴角緩緩向——勾起,那雙鹿眼彎起來。

溫和、恬淡、乖巧。

沈歲和隨意在她頭發上揉了下,給她把帽子戴上去。

江攸寧晃晃腦袋,「我——戴。」

「那我——拍了。」沈歲和——由分說往前走。

江攸寧立馬戴上帽子喊他,「我戴了!」

沈歲和這才回頭,江攸寧鼓著腮幫——看他,眼楮也瞪得圓鼓鼓的。

他拿出手機,下意識抓拍了一張。

江攸寧一只手拎著女乃茶,一只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領,白色的絨毛領里露出半只凍得通紅的手。

眼楮和腮幫——都鼓著,像一只倉鼠。

沈歲和看著特有意思。

江攸寧頓時泄了所有氣,「你別拍我丑照啊。」

「——丑。」沈歲和說︰「好看的。」

「我——信。」江攸寧——前搶他的手機,「除非你給我看看。」

沈歲和卻眼疾手快,高舉起來,戲謔著笑,「——給。」

江攸寧比沈歲和矮20厘米。

她跳起來、伸長胳膊也夠——到,跳起來的時候女乃茶還灑了一點兒在她的衣服。

白色的羽絨服染——了棕色痕跡,條條道道,看——去很——雅觀。

江攸寧頓時停止了動作,低下頭看自己的衣服,喪氣道︰「又要送去干洗了。」

「正好和我的西裝一塊。」沈歲和在一旁說︰「我明天——班的時候送過去吧。」

「可是拍照不好看了。」江攸寧說。

沈歲和看了眼,半邊身——遮住了她,「我擋著你。」

雪仍舊在下,江攸寧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沈歲和。

她站在沈歲和身側,半邊身——被沈歲和擋著,在沈歲和按快門的剎那,她在沈歲和的臉側比了個剪刀手。

略顯幼稚。

沈歲和拍照的姿勢是典型的直男拍照姿勢。

手機四十五度,從上往下拍。

如果——是兩人顏值高,拍出來的一定沒法看。

即便如此,江攸寧看到圖的時候仍舊震驚了一把。

怎麼會有人把自己拍的和現實中相差數十倍?

現實里的沈歲和,站在那兒就像在拍畫報。

照片里的沈歲和,狂炫酷拽中二非主流。

江攸寧再也——信任他的拍照技術,正好路邊過來兩個女孩兒,她拽了下沈歲和,趁他——注意把自己手機拿過來,小跑了幾步走到女孩們的面前,「你好,小姐姐可以幫我們拍張照嗎?」

她說話軟,長得也很有路人緣。

兩個女生沒有拒絕,她們往遠退了些,方便捕捉全景。

江攸寧挽著沈歲和的胳膊,姿勢略顯疏離。

給他們拍照的那個女孩兒應當是懂些拍照技巧的,指揮著他們站位。

「小姐姐你往你男朋友身側靠一下。」女孩說︰「對,再近一些,你的頭可以靠在他肩上,是的,就這個角度,來笑一下。」

女孩是蹲給她們拍的。

而且還問了江攸寧,她手機的濾鏡在哪里。

女孩拍了兩張之後,「小姐姐,你倆換個姿勢吧。」

「夠了吧。」沈歲和說。

女孩微不可察皺了下眉,卻還是笑道︰「這——好看的景色當然要多拍幾張啊。況且,有這——漂亮的小姐姐陪你拍照,你應該高興才是啊。帥哥,多笑笑。」

江攸寧拽沈歲和的手,沈歲和適時閉嘴。

女孩指揮著沈歲和,讓他站好。

而江攸寧自由發揮。

在女孩喊「1」的瞬間,江攸寧踮起腳尖側過臉閉上眼親在了沈歲和的臉頰。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帶著涼意。

畫面就此定格。

女孩把手機還給江攸寧,「可以查驗一下成果,都很好看。」

江攸寧跟她們道了謝。

給她們拍照的那女孩臨走時沖著沈歲和說︰「帥哥,別總皺著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小心把你可愛的女朋友嚇跑。」

沈歲和︰「……」

女孩們嬉笑著走遠。

江攸寧低頭查看照片。

那個女孩拍得極好看,加的濾鏡也恰到好處。

有好幾張抓拍看——去唯美極了。

江攸寧撞了撞沈歲和的胳膊,「我把這些洗出來,掛在牆——怎麼樣?」

「隨你。」沈歲和說。

江攸寧本來挺高興的,但听到這兩個字心涼了一大截。

冬天的冷風好像一瞬間就吹到了心底,冷還泛著酸。

照片里看起來的恩愛好像是她的錯覺。

她看向沈歲和,「我們的家,為什——說是隨我?」

「你決定就好。」沈歲和說︰「你是女主人,想怎麼裝扮都可以。」

江攸寧頓時喜笑顏開。

但——

沈歲和忽然扳正了她的身子,一本正經問她,「我苦大仇深?」

江攸寧︰「……還……還好。」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

走過了一條長街,沈歲和忽然又問︰「那你會跑——?」

他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帶著認真。

江攸寧下意識搖頭,但在幾秒後又笑著問︰「我要是跑了怎麼辦?」

沈歲和把她的羽絨服帽子給她壓低了些,手搭在她腦袋——,聲音清冽,跟寒冬朔風融為一體。

他說︰「腿打斷。」

江攸寧站在原地笑,「那我——會跑。」

隔了幾秒,江攸寧嘴角翹得愈高。

她吸吮了一口女乃茶,眼里細碎星光散落,「如果有一天要離開,我一定是用走的。」

「慢慢,慢慢,再慢慢走。」

沈歲和停在原地,手插在大衣兜里,「你還——想過走啊。」

江攸寧沒有說話。

大雪紛紛揚揚落在她的帽子、肩膀、眼睫,她朝沈歲和伸出手,「那你拉住我,我就不走了。」

她溫軟的聲音被風雪攪得支離破碎,縴細的手在風中凍得通紅。

但她堅韌、沉默、耐心等待。

街邊的飾品店忽然響起了音樂。

「一天一天貼近你的心

你開心我關心

一點一滴我都能感應

你是我最美的相信

……」

在音樂響到第二句的時候,沈歲和伸出了手,握住她的。

雪落在他的大衣之——,也落在他們相握的手。

他溫聲道︰「你手——冷。」

江攸寧點頭,「是啊,每個冬天都這——冷。」

沈歲和把她的手拉著揣到了自己兜里。

他大衣的兜很大,她的手很小。

大衣兜里的溫度正好。

長街覆滿了風雪,江攸寧盯著他笑,「你頭發白了哎。」

沈歲和低下頭抖雪。

江攸寧卻踮起腳尖,猝——及防吻在他的臉側。

沈歲和愣怔了兩秒,卻忽然笑了。

江攸寧望著前方無盡長街,佯裝平靜。

但她的心正以極快的速度跳動。

咚。

咚咚咚。

比很多年前,第一次遇見他時,還要心動。

冬雪簌簌下落,給天地覆——一層朦朧的曖昧色彩。

他們在這條街——,霜雪忽然覆了白首。

這條路很短,好像幾步就能走完。

但她們走在路——的時候,好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啊。

江攸寧想,這條路可以長點,再長點。

最好長到沒有盡頭。

但她忘了,這世——的路皆有盡頭。

北城的冬天,又干又冷。

進入十二月後,——僅工作忙,節日都變多了。

從月初到月末,好像每隔一周就有一個節日。

尤其是臨近月底。

江攸寧的生日在12月24日,正好是平安夜。

以前她過生日,都是一家人出去吃飯,喊——辛語和路童。

婚後她的生日變得簡單,除了零點收到的祝福之外,便是數不盡的快遞,禮物鮮花都不會少,但沒有一樣是沈歲和送的。

結婚第一年,她中午跟辛語吃的,晚——跟沈歲和吃的。

第二年生日正好趕——周末,沈歲和跟她一起回家過的。

今年是第三年,她還沒想好怎麼過。

大抵是零點回復很多消息,收很多紅包,睡醒之後按照往常的步調去上班,下班後回家跟沈歲和一起吃飯。

而三年來,沈歲和極少會記得那天是平安夜。

往往第二天他才會後知後覺,昨天是江攸寧的生日。

在他的世界里,生活似乎只有工作和——工作兩種劃分方式。

可他又會記得和曾雪儀相關的每一個節日。

江攸寧覺得,能不能被沈歲和記得,是個玄學。

每年的平安夜,正是北城最冷的時候。

她听慕曦說,她出生那年的平安夜,北城下了一場暴雪。

從早到晚,下了兩天兩夜,積雪沒過了成年男人的小腿。

所以父母希望她事——平穩安寧,起名攸寧。

她跟沈歲和的關系已經緩和了許多——

再和以前一樣冷冰冰,家里也終于有了點兒煙火氣。

或許,今年的生日會有些——一樣。

其實,從二十歲之後,江攸寧很少再期待過生日。

那一年好像是長大的分水嶺。

二十歲以前過生日,會守著手機等零點。

二十歲以後過生日,時常自己都忘了。

晚——早早睡,醒後看到那麼多消息才忽然想起。

尤其在婚後,第一年還有所期待。

期待落空後就沒再期待過。

按時睡覺,按時醒來,按時長大。

今年的平安夜是星期四。

江攸寧最近有點感冒,周三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晚——回家後吃了藥就開始睡。

連晚飯都沒吃。

沈歲和回來時很晚,他給江攸寧點了粥。

江攸寧醒來後迷迷糊糊地吃掉,然後繼續睡。

這一覺睡得很沉,早上醒來已經九點。

打開手機,——出意外地,手機里全是住她生日快樂的消息。

路童跟辛語在群里艾特她領紅包。

慕承遠、江聞都是零點發過來的消息,話——多,但錢多。

慕曦和江洋睡得早,所以是早上七點發來的消息,慕曦問她晚——要——要回家吃飯。

江攸寧回復︰感冒了,就不回家傳染你們了。

——等這周六。

消息很多,錢更多。

而且當天還爆了條熱搜。

#江聞在線給妹妹挑禮物#

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她的照片。

但這個神秘女人讓廣大粉絲羨慕嫉妒了半晌。

江攸寧醒來後刷到熱搜,給江聞的微博點了個贊。

這世界好像還是一如既往,在意她的從未讓她失望。

她環顧了一圈臥室,打開了窗簾。

陽光傾瀉進來,泛著冷光。

許久未放晴的北城,今天終于出了太陽,看來是個好天氣。

只是房間空蕩,身側已經冷了許久。

江攸寧把頭發隨意一扎,起床洗漱。

洗漱完去廚房,客廳里也沒人了。

今天沈歲和又是早走的一天。

最近他們律所好像很忙,沈歲和每天早出晚歸。

江攸寧站在廚房喝了杯水,閉著眼曬了會太陽,然後給自己烤了面包,隨意吃了幾口回房間換衣服。

只是途徑客廳之時,看到了餐桌——放的紙條。

——粥在鍋里熱著。

——飯後喝藥,藥在旁邊紙包里。→

沈歲和的字是瘦金體,明明是手寫,看起來和打印出來似的。

字跡工整漂亮,小時候應當下了——少功夫。

紙條的旁邊就是一個白色紙包,他給放了感冒藥、咳嗽藥,都是正好的量。

一揭開鍋蓋,氤氳的熱氣撲面而來。

粥還溫熱。

江攸寧其實沒什——胃口,但還是強撐著吃了半碗,之後用溫水服了藥,打開手機給沈歲和發了消息。

【謝謝。】——

班半小時後,她才收到沈歲和的回復︰難受記得去醫院。

江攸寧︰已經好很多了。

——你忙吧。

沈歲和沒再回復。

這天江攸寧收到了很多祝福,來自同——、朋友、親人。

唯獨沒有沈歲和。

臨近下班,江攸寧收到了沈歲和的微信。

【我的行李箱在哪里?】

江攸寧︰儲物間。

回完之後才覺得——對勁,怎麼會突然要行李箱?

她戳屏幕︰你要出差?

沈歲和︰對,去臨城。

——兩天後回來。

正好錯過了平安夜,也錯過了聖誕節。

最關鍵的,還錯過了江攸寧的生日。

江攸寧問他︰能不去嗎?

沈歲和︰有——?

江攸寧想了會兒,終于在會話框里打下︰今天是我生日。

還沒來得及發,沈歲和就給她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本來應該是老裴去的,但阮言生病住院,現在就只剩下我能去了。你如果難受的話找辛語來陪你,或者回爸媽家,等我回來以後我去接你。」

他那邊還夾雜著風聲,應當是在外面。

江攸寧刪掉了兩個字,沈歲和又發了一條語音,「發現身體——對勁就及時去醫院,別硬撐著,晚——記得把藥喝了。對了,你晚——想吃什——?我幫你點外賣,——要自己做了,我盡量早點回來。」

他話說得很溫和。

比以前要出差的時候強了很多倍。

但江攸寧還是覺得委屈。

她把會話框里還沒來得及發出去的話全都刪掉。

只發了一個字︰好。

住在〈蕪盛〉最大的好處就是回家快,但回家以後,家里也是空蕩蕩的。

甚至比早上她走的時候更空。

盡管沈歲和只收拾了幾件衣服和隨身用品,但江攸寧還是一眼就能看出差別。

桌——的花瓶被動了位置。

窗簾往里拉了幾公分。

陽台上的搖椅被搬進了家。

都是很細微的變化。

但生活好像就是從這些細枝末節里延展開來的。

每一處的細枝末節都昭示著︰沈歲和回來過,但又走了。

江攸寧的心情——太好,回家之後好像一直無所。

她在書房里看書,心——在焉,甚至趴在桌——睡了一會兒。

在關了燈的房間里睡覺卻半夢半醒。

直到晚——十點,她做了噩夢,忽然從床——驚醒。

朋友圈里都是關于平安夜的文案和配圖,刷來刷去沒什——新意。

她擦了把額頭的汗,窗外夜色正濃,風有些大,敲打窗欞的聲音有些響。

沈歲和果——給她點了外賣,仍舊是前幾天她隨口說了一句味道——錯的粥。

沈歲和對食物有種別樣的長情。

八點就拿到了外賣,但她一直沒吃。

這會兒肚——有些餓了,她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細嚼慢咽。

手機里播放著輕音樂。

忽然,路童給她發了條消息。

【江攸寧,看班群。】

她隔著屏幕都感受到了路童的嚴肅。

班群在畢業後很少有新消息,江攸寧也就將它設置了——提醒。

但今天的班群格外熱鬧,消息已經彈了99+,平常——怎麼活躍的同學都冒出來說話。

江攸寧看她們聊天,雲里霧里。

直到拉到最——邊,才知道他們在吃瓜。

吃法學院男神沈歲和跟文學院女神徐昭的瓜。

起因是一個同學在群里發了一張同學聚會的照片,按理來說沒什——稀奇。

但那個同學卻在照片里圈出了兩個人,一是沈歲和,二是徐昭。

兩人挨得極近,俊男美女的組合看起來就賞心悅目。

照片發出來兩秒,群里就炸了。

【臥槽?這倆復合了?!】

【——是吧!雖然站在一起挺養眼,但眾所周知沈歲和當初被甩得很慘啊。】

【那我記錯了嗎?沈歲和——是已經結婚了嗎?同學聚會——帶老婆,竟然帶初戀?】

【他老婆是喬夏嗎?就之前傳得沸沸揚揚那個?】

【好像不是。我听在天合律所工作的朋友說,好像是沈歲和的媽媽特別喜歡喬夏,但沈歲和另外娶了別人。至于娶了誰——知道,一直沒露過面。】

【所以,沈歲和渣男實錘?】

群里討論的沸沸揚揚。

江攸寧嘴里的粥,頓時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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