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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載音樂正好放到了那一句

[他不愛我

牽手的時候太冷清

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

……]

江攸寧別過臉看向窗外,忽然笑了。

原來,幸福裝不出來。

「你出差的這幾天,沈歲和都沒聯系你吧?」辛語問。

江攸寧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

「猜的。」辛語翻了個白眼,「你回來以後,笑就沒到過眼底。」

「哦。」

話音剛落,江攸寧的手機忽然震動。

她點開。

是沈歲和發來的消息。

【禮物買好了嗎?】

江攸寧︰???

【周日是我媽生日。】

江攸寧︰……

她忽然長嘆一口氣,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的。」

「怎麼了?」辛語問。

江攸寧滿懷歉意的看過去,「這周日不能跟你們吃飯了。」

「嗯?」

「我婆婆生日。」

江攸寧去臨城出差買了禮物。

但只是給同事們的伴手禮和給沈歲和的七夕禮物。

她忘記了婆婆曾雪儀的生日在七夕前兩天。

給曾雪儀挑禮物是件很麻煩的事。

曾家是做絲織生意起家的,從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開始,憑借著精湛的技藝和獨到的眼光,引領了一個時代的潮流,當之無愧成為了國內絲織業的龍頭老大,遠銷海外。

經過多年的改革變遷,曾家從古典絲織業拓展為品牌服飾,成功轉型奢侈品行業,成為唯一能夠和國外相媲美的國貨奢侈品牌,被譽為「國貨之光」,再加上國家扶持,在世界100多個國家都有專賣店。

而在國內,只要提到奢侈品,必定會說起曾家創立的「風雪」。

曾雪儀是曾家那一輩唯一的女兒。

原本曾家的旁支很多,但到了曾雪儀父親那一代,大刀闊斧進行變革,憑借雷霆手腕肅清了旁支,將曾家的財產盡握手中,同時為妻子創立了獨立品牌「摯愛」,如今成為了著名的婚戀品牌。

結婚時不買「摯愛」的戒指,就感覺缺了點兒什麼。

所以到了曾雪儀這一輩,只有她和弟弟曾寒山兩人。

曾雪儀自幼學習禮儀,對各種禮節極為看重。

而她不滿意江攸寧這個兒媳婦。

前兩年江攸寧送過貴的,也送過有小巧思的,都沒得到她的青睞。

今年更好,江攸寧直接忘了。

剛出差回來正好不用上班,辛語載著江攸寧去了商場。

樓上樓下繞了兩圈,快要逛斷了腿,江攸寧也沒找到合適的禮物。

兩人逛累了便隨便找了個咖啡廳歇腳。

辛語坐在椅子上,生無可戀的往後一靠,一雙大長腿隨意搭著,頗有些無處安放的感覺,她打了個響指叫來服務員,「先給我來一杯溫水,然後我要拿鐵,加糖。」

「我要提拉米蘇和溫水。」江攸寧說。

點完餐後,辛語便低著頭玩手機。

江攸寧坐在那兒,仍舊在思考。

「要不就送個包算了。」江攸寧說︰「三樓那個好像還可以。」

「嗯。」辛語敷衍應,「都行。」

「不行。」江攸寧托著下巴,聲音疲倦到了極點,「我婆婆肯定要說我對她不上心。」

「一個包十萬了還不上心?」辛語翻了個白眼,「她是什麼高貴品種嗎?」

江攸寧搖搖頭,「她又不缺錢。」

隔了會兒,江攸寧又問︰「五樓那條絲巾挺好看的,而且挺搭她氣質的,要不買那個吧。」

「嗯,行。」辛語說。

沒幾秒江攸寧又自我否定道︰「不行。曾家就是做高端絲織品的,我婆婆肯定要說我看不上曾家的東西。」

「哦。」

點的餐端上來。

辛語率先喝了半杯溫水,慵懶地半閉著眼。

「四樓那個鐲子呢?」江攸寧問︰「那個質地也挺好的。」

辛語︰「嗯,好。」

腦子掉線的江攸寧終于反應過來,辛語一直在敷衍她。

「你認真點。」江攸寧嘆了口氣,「我現在要愁死了。」

「我哪兒不認真?」辛語眼皮微掀,嗤道︰「你剛剛提出那幾個都是我幫你挑的樣式。」

不止如此,從一樓到九樓,辛語一共幫著挑了十幾樣東西。

一一被江攸寧否定。

而她否定的理由都是婆婆可能會不喜歡。

辛語後來累了,也就不提意見,讓她一個人糾結。

而江攸寧果真糾結了一路。

從中午12點到商場,兩人飯都沒吃就開始逛,如今是晚上七點。

外面已經星光熠熠。

昏黃的燈光溫柔的籠罩著這個世界。

江攸寧抿唇,低斂下眉眼,不再說話。

辛語回完了消息,把手機倒扣在桌面。

「離婚吧。」辛語說。

江攸寧抬頭,「昂?」

勸分不勸和是辛語的一貫作風。

但這一次,江攸寧從她口中听出了嚴肅和認真。

不是以往那種半開玩笑的態度。

辛語沒再說話,而是盯著她看,眼尾泛紅。

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間,江攸寧眼眶發酸。

福至心臨。

她知道辛語怎麼了。

辛語在替她委屈。

「語語。」江攸寧深呼吸了口氣,捧著溫水輕抿了口,潤了潤嗓子,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以前挑禮物我是最在行的,但現在我……」她頓了下,目光瞟向了別處,「甚至只要站在貨架前,我的腦子里就會出現很多聲音。」

「那些聲音都告訴我,這個不怎麼樣,不好、很差、不喜歡、沒有品味,這些詞會頻繁出現在我的腦海,我根本沒辦法下定決心去買一個東西。」

出現這樣的情況大抵是在去年的年前。

過年拜訪長輩們會挑選禮品,每年回兩家過年都是江攸寧挑,回她家的那一份很快就挑好,而給曾雪儀的那一份,遲遲沒挑好。

最後等到年三十那天,她硬著頭皮去奢侈品店買了一條項鏈。

是她一眼就看中的款式,但依舊被說審美不行,品味不夠好。

翻過年來沒有過多少節日,但是每一個需要挑禮物的節日都讓江攸寧徹夜難眠。

每一次送,她總是很忐忑。

必須要等最後期限,她才能將禮物定下來。

但每次站在貨架前,腦海里總是出現那些話。

久而久之,她沒有了去挑禮物的新鮮感。

更害怕站在貨架前。

尤其是挑曾雪儀的禮物。

「你在討好她。」辛語篤定道︰「而她在否定你。」

江攸寧沉默不語。

她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

江攸寧恐高,暈機。

從飛機上下來一直都不太舒服,連逛七個小時,都是憑意志力撐著。

現在腦仁跟被刺一樣,疼得厲害。

「寶貝,她不喜歡的是你。」辛語說︰「跟你送什麼沒關系。」

「昂?」

辛語︰「就像我喜歡你,你出差回來送我鑰匙扣我也很高興,哪怕不送我,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你為什麼要費盡心思去討好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呢?」

咖啡廳里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隔了很久,江攸寧喝完了那杯溫水,將杯子放在桌上。

她聲音空靈,夾雜著音樂聲傳到辛語的耳朵里。

「因為那是沈先生的母親。」

說起來,江攸寧嫁給沈歲和不算是高攀。

就算曾家是北城有頭有臉的世家,能夠躋身于上流社會,但江攸寧家也不差。

母親慕曦是華北師範大學歷史系的教授,父親江洋是國家一級話劇演員,也帶過不少學生,兩人皆是桃李滿天下,江攸寧的師哥師姐多得很,幾乎遍布各行各業。

小舅慕承遠學法律出身,是國內top級律所的高級partner,主要負責非訴業務,至今未婚,江攸寧學法也是受了他的影響。

叔叔江河年紀輕輕就出來闖蕩,也算小有成就,創辦了中洲房地產開發公司,北城正在開發的新商圈就是他在投資,只有一個兒子江聞,憑借出色的顏值進娛樂圈闖蕩,再加上江洋的人脈,如今不過26歲,已經是手捧兩座獎杯的影帝。

江攸寧家里人少,關系簡單,父母相處和睦,兩邊的親戚也時常走動,再加上江攸寧向來乖巧,又是唯一的女孩子,所以對她格外好。

嫁給沈歲和前,叔叔怕她受委屈,陪嫁了北城市中心三套房。

舅舅陪嫁了兩輛車,一輛普通的寶馬x3上班開,一輛千萬豪車撐場面。

而江聞以她的名字在國外買了一座島,歸屬于她名下。

但即便如此,兩人的婚禮也沒大辦。

因為沈歲和父親很早就去世,所以幫著他忙亂的只有曾家人,主事的是舅舅曾寒山,他提議大辦,但曾雪儀不大樂意,再加上那段時間正趕上沈歲和律所忙到腳不沾地,沈歲和跟江攸寧商議後便決定先領證,然後兩家人一塊吃個飯。

等有時間了再正兒八經大辦。

那天江攸寧這邊就請了辛語和路童兩個朋友,而沈歲和只叫了裴旭天。

一共兩桌人。

桌上的人沒幾個高興的。

即便如此,兩個人還是結了。

婚前沈歲和在君萊國際買了房,兩百八十多平米,他連頂樓都買了下來,打通以後就變成了兩層樓高的小別墅,婚後她們自然而然住在這里。

這是北城為數不多的國際社區,寸土寸金。

這個小區有最負盛名的國際幼兒園,北城升學率最高的小學,以及拐兩個彎就能到的市一中。

地道學區房,增值空間很高。

周遭都是國際化配套設施,長安天街商圈和國貿cbd大樓距離不超過3km,開車15分鐘就能到法院。站在高處望過去,一眼就能看到氣派恢宏的檢察院大樓,而隔壁另一棟高樓是市公安局。

只是離江攸寧上班的地方比較遠,開車一個半小時。

沈歲和還有別處的房產,但這里是裝修得最好的。

而且,離法院近。

夜深了。

很多東西總是從記憶深處不經意跑出來。

啪嗒。

客廳里的燈忽然被打開。

江攸寧略有些遲鈍的轉過身,仰起頭看了眼。

沈歲和從樓上下來。

他換上了黑色的家居服,大抵是剛看完案宗,還戴著金絲邊兒眼鏡,袖子挽起一截露出蜜色的小臂,渾身上下都透露出禁欲氣息。

只是一眼,江攸寧便低下了頭。

她繼續看著窗外。

燈火通明,能夠看到這個城市最漂亮的夜景。

沈歲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聲線清冷,「禮物買好了沒?」

「沒。」江攸寧說。

「那你……」沈歲和正想說打算明天去買嗎,孰料江攸寧突然站起來,打斷了他的話。

「我累了。」

她聲音不高,但可以清晰的到達沈歲和耳朵里。

說完後,頭也不回就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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