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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府里的氣氛尷尬得可怕,沙耶烏力緩緩站起來,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鄭顥伸手攔住他,正色道︰「節度可是要進宮?」

「我女兒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沙耶烏力有些生硬的說。做為阿達他應該這樣做,可做為一個節度,他又如何不知這樣做的愚蠢。

鄭顥把台階遞了過去︰「節度稍安勿躁。您這樣進宮,對信麼並無益處啊,難道您想讓她死後無供奉之所嗎?」

說是為了女兒,沙耶烏力心里好受多了。

沙瑪沙吉現在好歹以信麼身份入王陵,若是激怒了王上,說不定,女兒連這點死後的哀榮也得不到。

幾人又重新坐下。鄭顥緩緩道︰

「在都城的世家貴族面前,王上顯然不願意提起自己在通海度過的日子,甚至是拓東對他的收留,也會讓他想起自己被叔叔迫害的窘境。」

沙耶烏力冷冷說︰「這我知道,若是他心里念些我們的恩情,也不至于清平官位置空懸,讓大權落入段宗榜的手里。」

「段宗榜只有個佷女在宮中,其他幾個詔佐,也都是節度、大軍將族中女子,身份皆比不得您女兒尊貴,遲早要讓您女兒坐上後位,大概這也是他對您的顧慮。」

鄭顥當然不會告訴他,在祐世隆從拓東回來的路上,因為懷疑沙瑪沙吉去弄棟城見了他表哥,就已經對沙耶烏力存了戒心。

他認為沙耶烏力是個見風使舵的兩面派,哪怕就是沙吉進宮做了詔佐,也不受他待見。

楊樂波羅見岳父越想越氣,便假意勸到︰「岳丈息怒,王上既然不把您放在眼里,咱們退回拓東,本本分分,相信他也不會為難我們,只是可惜」

「本本分分?他既然敢將你妹妹活活打死,對我們還有什麼做不出的?回去之後,要把你阿達請來,好好商量一下,如何保住我們兩家的利益才是。」

拓東和通海佔了整個南詔的東部,近一年來屢屢越境挑釁天朝,都是這兩個地方出的兵。

最後一次從通海出、拓東回,兩部折損兵將三萬人,讓他們元氣大傷。

正好趕上先王殯天、新王繼位,他們損兵折將的東征再沒被人提過。現在想來,是不是王上看他們不順眼,就是來源于此?

楊樂波羅表面恭順,心里對侮辱過他的王上恨之入骨。他忙點頭應允︰

「好,回去我就派人去給我阿達送信,讓他到拓東來與您商議。」

鄭顥若有所思道︰「通海由河蠻、僚子、棠磨三部輪流執管,看似公平,其實各部都只為自己謀利益,政策往往沒有持續性,這樣反倒制約了通海的發展」

「久贊所言極是。可先王為了平息各部爭斗,一直用的都是這個方式。我們河蠻部人最多,土地也最富饒,卻要將自己勞動所得均給他們,我們的族人也不高興。」

楊樂波羅從小就看到阿達為這事發愁,又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我有個主意,既然僚子部、棠魔部人口少,又多居住在山中,不如免掉他們的賦稅,改為王庭進貢,從而換回他們需要的鹽,再讓他們放棄輪流執掌通海,這樣不知他們願不願意?」

鄭顥看過各節度、都督歷年上繳的賦稅,和平換來的發展,抵不過勸豐祐的奢靡揮霍。

再加上這一年來發兵蒲甘、吐蕃和天朝,周邊的幾個節度、都督擔負了主要的兵源,青壯男子都去服兵役,生產自然受影響,他們都苦不堪言。

免賦稅,這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楊樂波羅半信半疑的看著鄭顥,吞吞吐吐的說︰「這當然好但王上肯定不會同意。」

「那就是我的事了。」鄭顥哈哈笑道。

「那敢情好!若是這樣,連黑齒十部也能管好,銀生節度地盤雖大,可他控制不了黑齒十部,反而經常被他們騷擾。

黑齒部不開化,語言又難于溝通,王庭拿他們沒辦法,只會逼銀生去收稅。久贊若是需要,楊樂願意為您去跑一趟。」

楊樂波羅已經看出來了,鄭顥是想要收買人心。

他一個天朝人,來到南詔沒根沒底的,沒有人支持,最多也就是做一個光桿清平官,難道還能靠王上給他權威?

沙耶烏力對王上也不再抱什麼希望,打死他女兒的仇,他先記在心上。

現在鄭顥願意為他們在王上面前周旋,他當然樂意。

送走了倆人,張夔端了兩瓶酒上來,崔瑾昀和鄭顥,也不用酒杯,湊著酒瓶兩人小酌起來。

「剛才你坐在旁邊,雖然沒說話,但他們知道,我們是站在一條陣線上的,就不會輕易背叛。」

鄭顥踫了踫崔瑾昀的酒瓶,崔瑾昀笑道︰

「若不是你,我絕不會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裝神扮鬼。我倒是想,既然知道信麼死得如此悲慘,明天祭天的時候,好好嚇嚇祐胡亥,好教他長點記性,以後收斂一些。」

鄭顥哈哈大笑︰「我都忘了你還有這個便利!那不是由你表演?他害得你婚事都推遲了,也該懲罰懲罰他。」

崔瑾昀見提起這事,笑道︰

「我不是你,祭司可以有女人,但沒有婚禮。我也不想虧待了她,正想向你借地方,就咱們天朝人自己樂樂。至于王上的禁忌,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我看你不是不在乎,是朝夕相處,等不及了」

鄭顥見他瞪眼,咧嘴一笑,趕緊用酒瓶堵住自己的嘴。

「哎成了親的人就是渾,那我倒是該想想,是不是要跟在你後面,被你帶得沒臉沒皮的。」

崔瑾昀臉上沒笑容,眼里卻有藏不住的笑意。

「不不不,你不用跟在我後面,完全可以沖到我前面!」

鄭顥再次大笑起來,和崔瑾昀踫了踫酒瓶,一飲而盡。

開心時喝的酒不容易醉,當他回到鄭府的時候,臉上微微有點紅,血液里流淌著呼之欲出的快意,抬腳就進了內室。

「一身酒氣!大白天那喝酒去了?」萱兒嗔道,站起來替他解腰帶。

鄭顥抬著胳膊,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圍著自己轉的小女人。

在府里,萱兒還是喜歡穿襦裙,光潔的脖子露出來,配上她橙色的輕紗,有種說不出的誘人。

待她解開腰帶,替他月兌了外衫,鄭顥再不願等,一把將她攬在懷里,萱兒笑嘻嘻的仰臉看著他︰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兩人笑得更深了,鄭顥低頭吻了下去︰

「既然都是好消息,那辦完事再說。」

「天還沒黑呢」

「管它,閉上眼楮天就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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