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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全皞頭上的小冠,沒了簪子就箍不住發髻,隨著小冠滾落,他的頭發也披散在肩上。

李萱兒並不想現在將他拿辦,何全皞為人粗鄙苛刻,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名悍將,若不是被嘩變的下屬打死,魏博軍不會從此陷入混亂變局,與朝廷越走越遠。

她更想要他一個人情,比如,這把刻著他名字的羊角匕首。

可元妃、馬元贄不這麼想。

大皇子那條線沒成,何少將軍自動送上門來,又豈能放過?剛才他拉柳婕妤那一下,趙合義在東廊的柱子後面,看得真切。

然而,還沒等他下去,公主已經叫柳婕妤帶著八郎、九郎走了。

趙合義影子一閃,就被楊懷信看到,他朝公主打了個眼色,公主正好看見,趙合義轉身走進東西貫通的通道,往東樓去了。

他這是去找太後!

必須速戰速決,公主當機立斷說到︰「楊副將,將他帶上西樓,等太後、聖上來了,看他如何抵賴。」

楊懷信一招手,他的人立刻上前,架起何全皞就要往西樓走。

何全皞叫苦不迭,他再跋扈,也沒傻到要持刀闖後殿強迫公主啊!公主美是美,長安城里美嬌娘多的是,犯得著這樣急著找死嗎?

「公公主,你夠狠!我就不相信,聖上他敢殺了我。」

「聖上也許不好殺了你,但不代表公主不會失手殺了你!」

公主抬手便將匕首比在他的脖子上,剛才還要掙扎著甩開侍衛的何全皞,嚇得不敢多動一下。

不是公主有多厲害,自己這把匕首吹發即斷,若是真失手劃下去,自己就交待在這里了。他喪氣的說︰

「我就是替人給九皇子送幾個檳榔,你至于要我的命嗎?最多……我欠你一次人情,將來,拿這把匕首來找我,我一次還清。」

公主笑道︰「你現在說的是酒話,傻子才信你。」

他剛想動,楊懷信又把他按住,他只好說︰「我懷里有塊銅牌,那是魏博軍令牌,雖不能調兵,卻能讓你自由出入軍營。這你總該相信了吧?」

楊懷信伸手到他懷里一掏,果然有塊銅令牌,正面刻著「魏博」,背面刻著「營內通行,離營不用」,側面則是令牌編號。

公主接過令牌,剛讓楊懷信放開他,就听見樓梯上方趙合義在宣︰

「太後懿旨︰樓下之人西樓覲見。」

「公主,這可怎麼辦?」盧敏急得月兌口而出。

幾個人都沒想到,後面還有位更關心的人。公主都忘了,盧敏一直跟在後面。那剛才的事,她都看在眼里……

她做這個動作,是要提醒我,她的存在?李萱兒上輩子沒和她正面打過交道,以為她不過是個痴情女子。

可這飄忽的眼眸,和著急的表情如此不搭,讓她生出幾分不舒服。

公主輕笑道︰「不能再擴大,人多了更解釋不清。想要少將軍活命,大家就一口咬定,何少將軍醉了,認錯了地方,在樓下和侍衛起了爭執。其余的,由我來說。」

幾人上了樓,還沒走到太後跟前,走在何全皞前面的盧敏,帕子突然掉在地上,她急忙停下來撿帕子,半醉不醉的何全皞剎不住腳,和站起來的她,撞了個滿懷。

太後剛好看見盧敏含羞從他懷里出來。

公主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這個女人有問題。

明義殿里。

公主含笑對母親和柳婕妤道︰

「太後怎麼問,我們都一口咬定沒有柳母妃,也沒有八郎、九郎。所以她才惱了,要叫父親來。趙合義沒有證據,也只好作罷。後面發生的事,你們也知道了。」

「我就是听說了這事,才猛然醒悟,若是把何副將與我扯在一起,那我豈不是有口說不清說不定,連九郎也保不住」

沉默片刻,柳婕妤才疑惑道︰「回宮後,我仔細問了九郎,心里不寒而栗。正好大公主也說到,是有人故意讓何少將軍拿檳榔給他。這個人是誰?」

「還有,從前殿到後殿,中間隔著幾層禁衛,喝醉了的將軍,為何能夠一個人到此?」晁美人也覺得今天的事很奇怪︰

「管禁衛的是馬大將軍,管分檳榔的卻是楊樞密使。這兩人一向明爭暗斗,難道他們也會串通好?」

「不一定是串通。馬大將軍目標是柳母妃,楊樞密使目標卻是九郎。大家都說,四郎性子最像父親,而九郎,是長得最像」

李萱兒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招手把站在柳婕妤身後的李汭叫過來,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楮說︰

「九郎,今天你做得很好,保護了你的母妃。柳母妃生你疼你,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維護她,將來有一天,宮里的妃子們都要到尼姑庵里去的時候,你也要將母妃接到自己府上,好生供養。」

李汭高興的點點頭,行了個叉手禮,鄭重道︰「諾。長姐教導,阿弟銘記。汭兒要孝敬母妃,听長姐的話。」

李萱兒笑了︰「長姐、長兄說得對的要听,說得不對的,你也可以據理反對。」

說到長兄,李汭活躍起來,笑嘻嘻的說到︰「今天長兄好厲害,長安隊最後一個球,就是長兄打進的。還有鄭翰林,他一球過去,把康副將給打下馬了!」

他又伸手拉住柳婕妤的袖子搖道︰「阿娘,您要答應我,下次長兄和鄭翰林去打馬球,你要同意我跟他們一起去。」

「這孩子,誰攔著你了?我是怕你年紀小,去了就會添亂。」柳婕妤哭笑不得。

「無妨,柳母妃,汭兒是弟弟,長兄會好好待他。」

「太好了!」李汭歡呼著,對大家行了個禮,蹦蹦跳跳的到院子里玩去了。

李萱兒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感慨︰

今生的不一樣,竟是來自于,鄭顥那一顆將康明打下馬的球。而相同的卻是,盧敏依舊沒有嫁給鄭顥,還是給人做了填房。

既來之,則安之。

至此,她和鄭顥也好,鄭顥之于盧敏也罷,都是一個新的開始,今生今世的愛恨情仇,都與前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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