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拂坐在桃花樹下, 用斷淵劍削著一根木棍。在她的手里,一把比斷淵劍小的多的木劍逐漸成型。
她削的專心致志,天無疾就一言不發的坐在她旁邊打下手。
他幫她拂去肩上的落花, 看了一眼她手——的木劍,問︰「給你那個小徒弟的?」
秦拂頭也沒抬的——答︰「什麼小徒弟,我收不了他的,指點——招而。」
天無疾笑了笑, 沒有說話。
他了解她,她是真的很看好那個小子, 也很喜歡那個小子。
可她也是真的不可——收那個小子做徒弟。
他——被困在這里——是第十天, 從第一天她指點了那個小子兩試基礎劍招起, 那小子——乎每天都跑過來學劍,今天學兩試、明天學兩試, 十天下來,將天衍宗的入門劍招都學的差不多了。
剛開始秦拂覺得他學的快記得不一——牢, 兩個人還打了個賭,讓那小子將練過的劍招從頭到尾練一遍。
結——那小子從頭練到尾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 還懂得融會貫通了。
是個真正的天才。
天才也不一——都是討人喜歡的,更何況那小子還是一副不氣死人誓不罷休的性格。
那為什麼天無疾篤——秦拂很喜歡那個臭小子呢?
因為——從那小子決——投桃報李教阿拂古語之後,天無疾——連續五天失去教阿拂古語的資格了。
一個五六歲的臭小子, ——己說話都還說不利索, ——教會阿拂什麼。
不過是阿拂樂意陪他玩罷了。
而且……
天無疾看了一眼秦拂手——馬上成型的劍,輕哼一——, 淡淡的說︰「那個臭小子昨天就提了一嘴——己也想要把劍, 我——阿拂就費盡心思的給他做了把木劍,怎麼我提了兩天想教你古語,某人卻還不聞不問?」
秦拂頭也沒抬, ——的理直氣壯︰「他才六歲不到,你今年——歲了?」
天無疾不說話了,然後起身離開。
秦拂問道︰「去廚房嗎?今天我想吃栗子炖雞。」
天無疾淡淡道︰「不去,我——房研究一下有沒有什麼丹藥或者功——讓我變成一個受人歡迎的六歲小孩,今天大家就一起餓肚子吧。」
說完甩袖——房,明明身姿氣場都那麼凌厲,偏偏說的話這麼幼稚。
秦拂哈哈大笑。
天無疾站在窗前看著樹下——顧——笑的前仰後合的秦拂,忍不住嘴角一勾,斥道︰「小沒良心的。」
午後,小孩照常來學劍,他早——駕輕就熟,路過籬笆門時見到籬笆門前放了束野花並一個木簪,小孩熟練的把東西踢到了一邊,然後蹦蹦跳跳的去開籬笆門。
這東西是住在村西的那個病的仿佛快死的大哥哥送來的,他——乎每天都會悄悄往這邊送東西來,有時候是一籮筐的獵——,有時候時一封疊放的整整齊齊的信,有時候是野花做成的花冠。
小孩不明白,明明那個病鬼一般的哥哥——己看起來都快要死了,怎麼還有功夫往這邊送東西。
而且……
小孩看著那束野花,嫌棄的又踢遠了一點。
那個女魔頭怎麼可——喜歡這種東西。
女魔頭身邊的那個男魔頭更不會喜歡。
他有一次沒——驗,看到門前放了張炮制好的虎皮,以為是女魔頭忘在了這里,就順手帶了進去。
後來才知道這是那個病鬼哥哥送來的。
女魔頭倒是淡淡的沒什麼表示,只讓他再扔出去,可是當天晚上那個男魔頭突然留他吃晚飯。
飯桌上的雞湯香噴噴的,他美滋滋的坐了過去。
然後女魔頭口——鮮美的雞湯到了他嘴里就剩下了苦味。
他一口噴了出來,控訴男魔頭害他。
誰知道那男魔頭——顧——嘗了一口他碗里的湯,一臉困惑的說︰「味道很正常啊?澗鳴,你是不是味覺出了問題?」
女魔頭也嘗了一口,然後和男魔頭同仇敵愾。
唯一喝出苦味的姬澗鳴氣的轉頭就——家。
誰知道那男魔頭還不依不饒,跑到他家里,當著他父母的面說他味覺有問題,給他開了一堆苦藥。
從那以後,他和男魔頭不共戴天。
不過他也知道了,那男魔頭一——是不喜歡他把病鬼的東西帶進來。
他曾——悄悄問過父親,為什麼那個男魔頭會不喜歡病鬼。
他父親哈哈大笑,說︰「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沒有哪個男人——忍受別人覬覦——己的妻子的。」
可姬澗鳴還沒有長大,也不明白大人之間復雜的喜惡。
他甚至不明白什麼是「妻子」。
他——乎想立刻就長大,長到像那個女魔頭那樣強大,讓那個男魔頭不敢再招惹——己。
這麼想著,他一下把野花和簪子踢的老遠,飛快的跑進了院子里,剛一進去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一把木劍。
他眼前一亮,沖過去拿起木劍,問一旁笑盈盈看著他的女魔頭︰「這是給我的?」
為了表達——己委婉的討好,他甚至用了那個女魔頭的語言說出這句話。
那女魔頭笑了一下︰「給你了。」用的是古語。
姬澗鳴喜滋滋。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新劍加成,這次他學的更快,而秦拂教給他的那兩試,——是天衍宗入門劍——的最後兩試了。
十——天,他學完了一整套入門劍。
秦拂讓他再從頭到尾用一遍。
臭小子開始討價還價︰「除非你給我做一把和你的劍這麼大的木劍。」
秦拂面無表情的一劍柄將他敲在了地上,嫌棄道︰「我做得出來,你揮得動嗎?」
姬澗鳴掙扎︰「等我長大了就——揮得動了!」
他話音落下,秦拂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良久沒有說話。
久到姬澗鳴都有些忐忑了,秦拂突然伸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也沒讓他再練一遍了,只溫和的說︰「——去吧,明天來找我,我教你新的劍。」
姬澗鳴不明所以,模著腦袋往。
他想,女人可真是善變。
而在他身後,秦拂看著他的背影,卻想著,他可——永遠都不知道,他不會再長大了。
天無疾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邊,他看著秦拂的側臉,低——問︰「阿拂,你真的很想收這小子當徒弟嗎?」
秦拂沒有說話,沖他擺了擺手,——了——己房間。
天無疾也沒有追她,——的看著那小子一蹦一跳的背影。
良久,他轉身——房。
……
第——天,秦拂卻沒有等到姬澗鳴過來。
她以為那小子臨時有事,雖然奇怪,但也沒有太在意。
可是臨近傍晚時,秦拂卻突然感覺到整個秘境——一陣震蕩,仿佛有什麼東西突然掃過整個秘境。她還沒來得及探究這力量的來源,那震蕩了整個秘境的力量又轉瞬消失。
秦拂立刻拿起劍,看向了震蕩傳來的北方。
她先是以為沈芝芝來了,可隨即又覺得不對。這里有封靈陣在,別說沈芝芝,就是魔尊來了也用不出力量來。
那這震蕩是從何而來?
秦拂提著劍就要出門一探究竟,天無疾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可兩個人還沒有——多遠,就見這里的村長一臉慌亂朝他——這邊跑了過來,見到他——,村長眼前一亮,立刻奔了過來,抓著她語氣急促的說著什麼。
秦拂立刻就知道是出事了。
可她的古語還沒有到——听懂這麼復雜的話的程度,她轉頭看向天無疾。
天無疾臉上難得沒有了笑意,村長越說,天無疾臉上就越冷。
秦拂在一旁看的心驚,下意識的低——問︰「阿青?怎麼——事——?」
天無疾閉了閉眼楮,說︰「你徒弟一家失蹤了。」
秦拂皺眉︰「失蹤?你細說。」
天無疾︰「你徒弟今天一大早去了村子北面的那座山,午飯之前沒有——來,姬家兩夫妻就上山去找人,可這一找之下,連他——也沒有——來。村長剛剛找姬家夫妻有事,到了他——家不見人才知道這一家都沒——來,他立刻帶著——個獵人準備去北山找人,可一群人剛到北山山腳下,正準備進山,突然就被什麼東西彈了——來,——個人睜開眼就發現——己莫——到了村莊正——央。」
「村長嚇瘋了,就跑過來找我。」
秦拂猛然抬頭,看向了北山的方向。
方才那股震蕩的力量也是從北方傳來。
突然被什麼東西彈了——來?一睜眼就出現在了村莊正——央?
這是——明結界。
北山出現了結界。
姬澗鳴一家沒有——來,是被困在了北山莫——出現的結界里。而現在,那個結界禁止其他人進去,所以將想要靠近的人都彈了出來。
「結界。」天無疾張口,淡淡的說。
「可有封靈陣在,誰——在這里布下結界?」
對啊,有封靈陣在,就算是此刻魔尊妖皇一起出現在這里,也不可——在北山布下一個結界。
而且這個結界為什麼偏偏要困住姬澗鳴一家?
有一個猜測在秦拂心頭打轉。
「阿青。」她叫他的——字,問道︰「這個秘境,是不是以村莊三面的山和一面的河為邊界?」
天無疾點了點頭。
三面環山一面靠河,以此為邊界,整個村莊被困在這方寸之間。
秦拂深吸了一口氣︰「也就是說,北山其實是這個秘境的一道邊界。」
天無疾沒有說話。
秦拂的思路越捋越清晰,說出了她覺得最有可——的那個答案。
「所以,有沒有可——,姬澗鳴上山之後誤觸了這個秘境的邊界,所以觸動了那個大——設置的結界,將他——困在了北山?」
秦拂問。
如——是其他人的話,秦拂不會這麼猜測。
因為他——都是凡人,哪怕去了北山,也不可——觸動邊界。
但姬澗鳴不一樣。
她教了他十——天劍——,那小子天賦極佳,若是一只手——模到了劍道的邊緣,哪怕這里有封靈陣在,可道的氣息在他身上存在著。
他如——觸及邊界,身上道的氣息很容易觸動邊界,讓秘境以為有修真者要硬闖,從而采取措施。
這也是為什麼這——天秦拂一直老老實實待在這個村莊不試圖穿過邊界出去。
他——沒有靈力,但身上有道的氣息,萬一觸及了邊界,觸動了那位大——的什麼禁制,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可比不過這樣一位上古大。
但秦拂沒來得及對姬澗鳴說這些。
誰知道那小子天賦會這麼好,十——天的劍——,他身上——有修真者道的氣息。
秦拂什麼都沒來得及交代他。
也就是說,萬一姬澗鳴出了什麼事情,有可——就是她害的。
秦拂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留下,讓其他村民別靠近北山,我去找姬澗鳴。」
天無疾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