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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連續三天沒有桃花糕吃了。

天無疾鬧別扭了。

為什麼她覺得是鬧別扭而不是生氣呢?——為他——到秦拂的時候還是笑眯眯的, 和她相處的時候一切正常,正常的讓她險些以為那天的事情都是她的幻覺。

結——每當她提出想吃桃花糕,天無疾總會似笑非笑的說︰「沈衍之做的可能比我好吃一點。」

秦拂︰「……」她哪怕再也怎麼遲鈍也知道天無疾這是鬧別扭了。

她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 但也認真的反思了一——,最後得出結論,她不應該當著一個朋友的面夸另一個朋友,更何況這兩個朋友還不怎麼熟。

就像她在天衍宗的時候, 她曾調節過一對小姐妹的矛盾,那對小姐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結——其中一個不僅另交了朋友, 而且跟那個朋友走的比她小姐妹還近。她的小姐妹不樂意了, 兩個人就鬧了別扭。

秦拂覺得這與她和天無疾目前的狀況有點像。

她按照這個邏輯試圖和天無疾緩和關系,結——天無疾理都沒理她。

秦拂︰「……」

最後她實在撐不住了, 趁著——天無疾梳理完經脈之後主動求和。

天無疾站在崖邊,——為剛梳理完經脈, 玄色衣服的外袍松松垮垮的系著,看起來頗有些風流不羈。

秦拂就在這個時候走過去, 站在他的身邊,看著崖邊兩株花開的正茂盛的桃樹,若有所指的說︰「天無疾, 你有沒有——現, 再過段時間桃花的花期就要過了。」

天無疾似笑非笑的看了過去。

紅衣少女睜大了眼楮看著他,眼楮里滿是誠懇, 哪怕是在哄人也顯得格外真誠。

然後她眼楮微微一轉, 那真誠之中便透露出一絲狡黠來,自以為隱蔽的打量著他。

天無疾在心里說了聲「小騙子」。

不過這小騙子理直氣壯的很,站在他的面前, 絲毫不慫。

天無疾抬手敲了一——她的腦袋,問︰「你——次再吃著我的東西還夸別人,小心以後都沒得吃。」

秦拂听完卻眼楮一亮,問︰「那你的意思就是這次有的吃了?」

天無疾︰「你倒是挺會抓重點。」

秦拂低頭笑了一——,眼角眉梢都是愉悅。

天無疾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但未免這個小騙子以後更加有恃無恐,他轉頭直接走向了崖邊被他改造出來的小廚房,免得她看——自己臉上的笑。

秦拂要跟來,被天無疾直接關在了門外,明言她進廚房就是在搗亂。

秦拂模了模鼻子,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外等著。

可她站在門外了,寒江卻悄無聲息的進去了。

剛一進去就看到堂堂青厭尊者正在挽起袖子和面。

寒江抓住機會立刻開始大聲嘲笑︰「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青厭也有今天!」

天無疾頭都沒抬一——︰「有今天怎麼了?今天你再怎麼說,也吃不上一口這桃花糕。」

寒江一——子啞了聲,心有戚戚焉。

他也是嘗過天無疾的手藝的,估計整個修真界除了當初的他和如今的秦拂之外,再沒有人知道堂堂青厭尊者居然是個廚藝高手了。

不過他比秦拂可慘多了。

他平生只吃過天無疾一次在中秋一時興起時做過的月餅,從此念念不忘,但天無疾從那之後再也沒下過廚。

哪像秦拂,天無疾不僅主動下廚,哪怕生氣了被稍微哄兩句也妥協了。

寒江自己氣了一會兒,轉頭一看天無疾,——埋汰他,說︰「我說,你都活了多久了,還——為一點兒小事和一個小姑娘鬧別扭,還要人家哄你。」

天無疾鎮定自若道︰「什麼鬧別扭,我那是在給她下馬威。」

寒江差點兒大笑三聲。

他問︰「——馬威?你不——人家糕點吃就叫下馬威了?」

堂堂青厭尊者,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天無疾若是想給一個人——馬威,那那個人連同他的宗門估計都要沒了。

遠的不說,只說近的,天無疾想給魔界一個下馬威,魔界的老魔尊沒了,十大魔將死傷過半,一個魔淵困了魔族百年。

他如今不過是死了百年,什麼時候天無疾變得這麼沒排面,——人下馬威就是斷人家糕點?

天無疾卻鎮定自若,說︰「——那丫頭一個下馬威,讓那丫頭知道,做人不能太沒良心了,天天——她吃的也不念我的好,居然對一個外人這麼推崇。」

寒江的聲音卻停了——來,靜靜地看著天無疾。

片刻之後,他哈哈笑著,說︰「行行行!你說下馬威就是下馬威行了吧!」

說話的時候,他想,天無疾一定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多麼溫柔。

他和他相交幾百年,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天無疾。

他站在一個簡陋的廚房里,挽起袖子和著面,身上不——凌厲、沒有殺氣,干干淨淨的,尋不到一絲血腥味,也沒有幾百年走過來機關算盡的滄桑和孤寂。

寒江想,若是他能這樣一輩子也好。

什麼天道、什麼命運、什麼入魔,都讓他們見鬼去吧。

最起碼,他沒享受過的日子,天無疾也替他體驗一把。

……

那天之後,秦拂就又過上了有美食吃的日子。

這麼過了半個多月,天衍宗谷焓真那邊突然傳信過來,說他們仍舊沒找到墨華,而且不僅如此,他們與秦郅也失聯了,秦郅的通信玉簡似乎是丟失了,現在這個人生死不知。

秦拂听了之後沉默了良久。

然後她問︰「他的魂燈還亮著嗎?」

谷焓真︰「亮是亮著,但聯系不到人總讓人難安,更何況他是被墨華帶走的,墨華現在的情況……我怕他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情,我們連救都來不及救。」

秦拂不知道自己听了心中到底是什麼感受。

秦郅,他對她有一種近乎于天真的殘忍。

天真而愚蠢。

若是從前的話,她听見他的——字可能還會有些難過,但是現在,听著這個她曾親自取的——字,她卻只覺得深深地疲憊和死水般的沉寂。

她平靜的問︰「谷師叔是想讓我去尋秦郅嗎?」

谷焓真卻搖了搖頭,說︰「不,我的意思是說,他們現在都在找你,而你現在主要躲的是墨華,可若是秦郅或者夏知秋找到了你,你盡量告知我,我將他們接回來。」

這不算什麼難事,秦拂答應了——來。

她和夏知秋或者秦郅的恩怨都只是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而已,但對于天衍宗來說,他們是天賦卓絕的親傳弟子,不可能因為秦拂自己的私人恩怨就放棄他們。

秦拂也沒有其他想法,她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若是那兩個人真的找了過來以所謂的贖罪的借口打擾她的生活的話,還不如讓宗門接他們回去。

她最起碼還落個清淨。

她又問谷焓真︰「你們也沒有找到夏知秋嗎?」

谷焓真︰「他是自己主動離——的,也主動斷了和我們的聯系,走之前留信說踏遍修真界也要找到你……」

秦拂听到這里,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谷焓真知道他們之間關系惡劣,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他咳了一聲,自己——自己打圓場,說︰「總之,不需要你多做什麼,你只需要保證自己不被墨華找到就好,若是他找到了你,一有不對立刻求救。」

秦拂點頭,正想再說什麼,沈衍之突然在外面敲門,說︰「掌門,現在有樁要事,可能要您親自處理一。」

秦拂揚聲應了一聲,轉頭對谷焓真說︰「師叔,我現在有事,回頭再和您說。」

谷焓真︰「啊?行行行。」

秦拂熄滅了玉簡,轉身走了出去。

谷焓真捏著熄滅了的玉簡,左想右想,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他懷疑自己最近有點兒疑神疑鬼了,搖了搖頭,正想出門散散心省的自己多想,一只腳踏出門的時候,突然反應了過來。

等等!剛剛玉簡里傳出來的那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叫秦拂什麼?

掌門?

他們天衍宗的首徒大弟子,什麼時候——了別的宗門的掌門了!

他們最近還在商量著要不要把秦拂當——一代掌門培養呢!哪個門派就敢捷足——登了!

谷焓真火急火燎,立刻去找自己掌門師兄。

然後撲了個空,掌門弟子說掌門在忙。

谷焓真恨不得破口大罵。

忙忙忙!忙個屁啊!再忙他們最有天賦的大弟子就沒了!

……

另一邊,秦拂踏出了門,就見沈衍之手里拿著一個名帖似的東西在等著她。

秦拂有些驚訝。

自從沈衍之接下了執法堂那個任務之後,她已經很久沒見過沈衍之了,每次出現他都是神色匆匆,有什麼事情也多是找其他弟子通稟,只有在他有什麼事情拿不定主意需要請教她的時候他們兩個才會——上一面。

現在怎麼突然跑過來找她?

沒等秦拂問出口,沈衍之——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來,說︰「掌門請過目。」

秦拂接過來匆匆看了一眼,——現這不是什麼——帖,而是一個邀請函。

邀請飛仙門掌門參加十八城盟會。

秦拂問︰「十八城盟會是個什麼東西?」

沈衍之組織了一——語言,說︰「——為十八城之約的緣故,北方十八城算是被綁在了一起,每十年舉行一次盟會,屆時各派弟子切磋比武,各派特產互市,是一場盛會。」

他解釋的時候秦拂也細看了一——邀請函,大概明白了這個盟會是什麼東西。

簡而言之,北方十八城因為位置特殊,每個城都必有修真者駐守,或是宗門或是修真世家,而每過十年,各派合力舉行一場盟會,比比武、賣賣東西、交流交流感情,加強彼此之間的聯系,省的妖族再——戰的時候他們孤立無援。

秦拂看完,抬頭問他︰「飛仙門往日是不是很少參加這個盟會?」

沈衍之被問的臉一紅。

何止很少,每十年一次的盟會,百年間飛仙門總共也就參加了三次。

從前沈衍之不覺得這有什麼,清修之人豈能為外物動搖,參加這樣的盟會不過是浪費心力罷了。

但現在她明白了從前的想法有多愚蠢。

他低聲問︰「掌門是如何知道的?」

秦拂笑了笑,說︰「若是你們每次都參加的話,這次就會直接準備好東西告知我去參加了,也不會拿著邀請函讓我定奪。」

沈衍之︰「那掌門覺得呢?」

秦拂︰「當然是要參加。」

其他的還在其次,十八城畢竟是一個整體,飛仙門次次疏離于同門之外,若是修真界和妖族再起沖突,他們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而且,這次去,勢必要改變在其他人眼里飛仙門的形象。

秦拂看了看帖子,說︰「十日之後靖河宗,我們現在開始準備,能趕得上。」

從這里也能看出來,飛仙門和其他派已然生疏了。

要不然也不會等盛會還有十日才——請帖了。

這就是篤定了飛仙門不會參加啊。

而她話音落下,沈衍之立刻說︰「那我與掌門同去!」

秦拂一听,——意識就想到了天無疾。

她去的話肯定是要帶上天無疾的。

天無疾和沈衍之……

秦拂立刻就想到了那盤桃花糕。

她咳了一聲,說︰「你還忙著聚仙街的事情,時間也來不及,我帶其他長老和弟子去就行。」

沈衍之卻執意要去,說︰「聚仙街的事還有他們五個撐著,我可以用玉簡與他們交流,定不會誤事的,還請掌門讓我也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拂再說不讓去就不合理了。

于是只能同意。

沈衍之走後,秦拂看著他的背影,沒先去安排十八城盟會的事,反而——扭頭去找了天無疾。

去的路上莫名心虛。

然後她立刻唾棄自己,都是為了公務,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搞得……和在外偷食被原配——現的渣男似的。

秦拂趕緊搖了搖頭,甩掉了這莫名其妙的想法。

而在另一邊,在秦拂為了如何天無疾和沈衍之苦惱的時候,被天衍宗遍尋不到的夏知秋在一處地下暗室里睜——了眼楮。

他的雙手被能鎖住靈力的繩子纏繞,一根鎖鏈穿過了他的琵琶骨,將他訂在牆上動彈不得。

暗室玄鐵鑄就的鐵門傳來了動靜,他轉過頭去看。

一個美麗的女子走了進來,她進來的時候,這暗無天日的暗室里似乎都溢滿了光輝。

而在那美麗女子的額頭上,鮮紅的墮魔紋妖艷詭異。

她上前托起他的——巴,暗啞的聲音問︰「天衍宗的?」

夏知秋沒有說話,死死的看著面前這張臉。

他認得這張臉,在天衍宗命峰峰主蔣不才私藏的畫像上。

這是他已經入魔的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沈芝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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