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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回到客棧時, 沒有找到天無疾。

他們住的兩個房間她都找了,整個客棧上上下下被她給翻了一遍。

因為飛仙門的管控不利,這個三羊城並不怎麼安全, 她離開的時候曾對天無疾說過,在她回來之——,不——隨意離開。

天無疾說好。

天無疾雖然愛逗她,但答應她的事情幾乎從來沒失言過, 秦拂篤定,既然他答應了她, 那他輕易肯定不會踏出這個房門。

秦拂想到了一下子就跑的無影無蹤的仲少卿, ——那麼一瞬間, 她幾乎懷疑仲少卿離開之——是不是把天無疾帶走了,想拿他來威脅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 抑制住了現在趕去妖族要人的念頭,腳步匆匆的下了樓。

如果是別人的話她不會這——緊張, 但天無疾不一樣,他在她眼里柔弱的和凡人幾乎沒什——兩樣。

他本可以待在天衍宗, 在谷師叔的庇護之下好好生活,但他跟著她一起離開了于他而言安全的地方。

她既然把他帶出來了,就要對他負責。

秦拂下到一半, 迎面撞見了一路追著她追到這里的沈衍之。

她匆匆看了他一眼, 繞開他準備離開。

沈衍之下意識的從身後要去抓她的手臂,被秦拂閃身躲開。

沈衍之也意識到自己此舉不妥, 沖秦拂匆匆行了一禮後沉聲道︰「秦仙子, 您離開的太過匆匆,現在掌門出事,飛仙門大亂, 我的話恐難服眾,還請秦仙子回去解釋一二。」

秦拂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費解道︰「除了掌門,你們飛仙門長老峰主何在?為什——你一個築基期的年輕弟子服眾?」

沈衍之想說什——,但又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如何解釋的模樣。

然後他說︰「總之,現在宗門里——些長老並不信我——,他們不信掌門會勾結妖族,認定是有人陷害謀害了掌門,現在已經在商量著為掌門報仇,我說服不了他們。」

他以為說到這里,秦拂應該會跟他回去了。

但誰知道,秦拂只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現在有更重——的事情——去做,你稍。」

沈衍之忍不住問︰「還能有什——事情比現在這件事更重——?」

他搞不懂眼前這個秦拂。

天衍宗秦拂,名滿天下。

她在飛仙門,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的他們掌門毫無還手之力,揭露出他們掌門勾結妖族之事,搞的整個飛仙門天下大亂。

然後她不顧整個飛仙門沒頭蒼蠅似的群龍無首,仿佛被什——驅趕著一樣,急匆匆的一路趕回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客棧。

哪怕是方才她搜魂掌門的時候她都是從容的,現在卻焦急的仿佛失去了極為重——的東西。

可此時此刻,還——什——事情能比飛仙門大亂更緊急、更重——?

他看向秦拂。

秦拂听見了他的話,卻沒——回答他。

于沈衍之而言,他自小長大的宗門當然是最重——的,可于秦拂而言,現在誰都沒——天無疾重。

她徑直走向了客棧大堂里的掌櫃。

她入住的時候這個掌櫃已然被她給嚇怕了,一見她過來下意識的就想往桌子底下躲,見秦拂眼楮一瞪,這才停下了動作,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來。

他殷勤道︰「仙子——什——事情盡管吩咐!」

秦拂開門見山的問︰「你可曾見到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修士去哪兒了?」

掌櫃迷茫道︰「小的一直在這大堂里待著,沒見和您一起來的那位公子出去啊。」

秦拂皺起了眉頭。

如果天無疾沒出去的話,那是誰帶走了他。

她忍不住最壞的方面想,一個念頭接著一個念頭的浮現在心中,每一個都讓她心驚肉跳。

她幾乎一刻也——不得,立刻就——去找天無疾。

沈衍之在她身後看的皺眉。

她是為了她口中的那個修士才不管飛仙門的事情?

可既然是修士,又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樣隨時隨地都能跑丟,——必——這——緊張嗎?

秦拂並不知道他在想什——,如果知道的話,也只會告訴他,——必。

她立刻轉身出門。

然而剛走到門口,她正好撞上了從門外進來的天無疾。

秦拂——是一喜,隨即惱意就浮了上來,忍不住怒道︰「我說了——我回來的,你答應我了還亂跑!」

她說話的時候忍不住跺了跺腳,聲音明明充滿了怒意,天無疾卻硬生生從里面听出一份委屈來。

他幾乎立刻就——軟了。

然後反思,自己確實回來晚了。

他就不該和那個妖族少主多說那兩句廢話,害得秦拂擔——的到處找他。

他柔聲解釋道︰「我沒有亂跑,我只是下去買了點兒東西。」

他的手從寬大的袖子里伸出來,手——里放了兩塊油紙包好的桃花糕。

他問︰「吃嗎?」

秦拂見狀一下子泄了——,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

弄了半天他出去買吃的了。

這可真像天無疾能干出來的事情。

想起剛剛自己急的跟什——似的,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沒有一丁點兒天衍宗大弟子的風範。

也是,天無疾好歹是個成年人,身上又——她給的法器,若是真的遇到什——危險,他不肯一點兒痕跡都不留下。

這大概就是關心則亂吧。

想起自己剛剛干的蠢事,秦拂無力的擺了擺手︰「不吃。」

「吃嘛。」他說,然後伸手捻起一塊桃花糕遞到了秦拂唇邊。

秦拂只能把那塊糕吃了下去。

……還不錯。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都沒覺得這樣有什——不對。

一旁的沈衍之卻越看越覺得怪異,——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滋味,

他下意識的干咳了一聲。

兩個人都看了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情,說︰「秦仙子,您若是現在有時間了,就與我回去一趟吧。」

秦拂皺了皺眉頭,說︰「你剛來的時候是不是說,你們宗門里的長老不信你們掌門勾結妖族?」

沈衍之面色微妙了片刻,說︰「是。」

秦拂困惑道︰「那為何不搜魂?」

沈衍之︰「……我們宗門之中,並無會搜魂的修士。」

秦拂︰「……」她倒是忘了,飛仙門的掌門也才元嬰期,而搜魂這門功法不止看修為,還得看天賦,真不是人人都會的。

但是一整個宗門找不出一個會搜魂的修士也太離譜了吧?

她問︰「所以,你其實是找我再搜一次魂?」

沈衍之︰「……倒也不必搜魂,仙子只要能說服長老們相信掌門勾結妖族就行。」

本來也算是秦拂搞出來的爛攤子,她不能真的放著不管。

于是她只能跟著沈衍之又跑了回去。

這次還帶上了天無疾。

但是……

秦拂走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看自己一直掛在腰間的玉簡。

她的消息已經傳回了宗門,按照宗門的速度,現在早該弄好了傳送法陣送人過來處理飛仙門的事情。她算的很好,正好她解決完不死樹,宗門就能派人來接手,把不死樹和勾結妖族的事情處理好,不用自己再費心費力。

可現在不僅沒有傳送陣的蹤影,連玉簡的消息都沒傳來。

怎麼回事兒?

秦拂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沈衍之見她皺眉,以為她是心里——所不滿,頓了頓,解釋道︰「仙子,我們一門長老和峰主常年閉關清修,宗門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宗主一手——理,他們和宗主情誼深厚,而且沒有什——處理宗門事務的經驗,宗主一倒,他們不願意相信也是正常。」

秦拂听了卻覺得越發不可思議。

常年清修?宗門宗主一手——理?

也就是說,他們那些長老峰主基本上都是不問事情的?

怪不得,平常宗門遇見了這種事情,第一反應都是先穩住宗門弟子或者封鎖消息,然後慢慢查證這件事的真假。

長老和峰主們一起把事情鬧的沸沸揚揚、鬧的宗門人——惶惶的,她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她忍不住問︰「清修?他們平日里就只清修嗎?」

沈衍之︰「那是自然。」

秦拂︰「那他們可曾下山游歷?可曾誅妖誅魔磨煉心性?」

沈衍之詫異道︰「下山游歷?修士不都是要深山清修嗎?與凡人接觸多了是會沾染因果的。」

秦拂不說話了。

片刻之後,她問︰「你們也都是這樣?」

沈衍之︰「自然。」

秦拂聞言,冷冷道︰「愚鈍!」

沈衍之詫異道︰「仙子為何這樣說?」

秦拂沒有說話。

此時此刻,她明顯的感覺到,飛仙門滿門的修行理念根本就是畸形的。

哪怕沒有不死樹,這滿門清修的人也不會變得更好。

清修?

秦拂無從置喙一個人的修道之路,但她知道,在天衍宗,哪怕是大弟子也需——每月接一次下山除妖的任務,那些妖其實礙不到他們,但他們既得一方供奉,那就——保一方平安。

而天衍宗也更不會——求一個弟子清修,特別是弟子在金丹期之。

修士漫長的道途之中,修心和修煉同樣重——,——境不——,修為就難以寸進。

而何為心境?

知曉愛憎惡、看透愛憎惡,眼前是浮世繁華,卻能從浮世繁華中看出大道的影子。

能做到這些,可以說一個人——境——成。

但修心卻不是清修能修出來的。

不入世,何談出世?這世間種種都不曾了解,何談看破?

秦拂看著沈衍之理所當然的臉,——中有些懷疑這個宗門到底還——沒有救。

沈衍之還待追問,一旁的天無疾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說︰「——吧,你那群只知道清修的師叔師伯來了。」

他話音落下,遠處一隊浩浩湯湯的隊伍遇御劍朝著秦拂的方向飛來,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飛仙門出了事一樣。

沈衍之幾乎立刻緊張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秦拂卻突然按了按額頭,說︰「我現在居然不覺得我那個小師弟很蠢了。」

他再蠢都好歹出外歷練了好幾年,知道輕重,而這群只知道清修的長老和峰主,他們哪怕關著門清修百年又能修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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