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客廳里, 小崽們一無所覺,正忙著整理翻看從商場帶回來的戰利品。
小人魚卷著藍色魚尾,坐在地毯上, 認真將需要送去清洗的新衣服清理出來, 還——那些漂亮精致的小飾品, 也需要拆了包裝,收在他的寶貝匣子里。
他做得很認真, 眼楮里帶著亮晶晶的光,顯然是愉悅極了。
相比之下,小龍崽和小狐狸就要鬧騰的多,他們倆對漂亮的飾品和衣裳並不上心, 倒是更專注于美味的零食以及新奇的小玩具。
此時兩只幼崽正追在一只會飛的仿真小鳥屁.股後頭。
仿真小鳥的智能化程度很高,——同真正的鳥兒一樣在客廳里——處亂竄, 兩只幼崽一路追著,也不知道踢翻了多少東西。金色的小機器人跟在後面, 一邊嘮嘮叨叨地將被撞到的椅子扶起來,一邊卻貼心地將沿途可能絆倒幼崽的物品挪開,嘴里還囑咐著︰「慢一點慢一點,別摔了!」
玩瘋了的幼崽們充耳不聞,繼續瘋跑。
小龍崽甚至嗖嗖順著他的腿爬到了肩膀上, 撲騰著蝠翼縱身一躍,去抓那只亂竄的小鳥。
這種仿真鳥設計出來,本就是為了鍛煉幼崽的捕獵能力, 自然不會被他輕易抓住,撲騰掉了兩根羽毛,險險地從龍口逃生。
小龍崽跌落在軟墊上,引來小狐狸的嘲笑。
他不服氣地瞪圓了眼楮, 也顧不上摔疼了,翻身爬起來就繼續去追。
咚咚咚的腳步聲回蕩在客廳里。玩得肆無忌憚的幼崽們,也只有在經過阮驕身邊時,才會放慢了動作繞開。
——安安靜靜的阮驕正在在客廳一角搭積木。
這套積木是他主動要買的,回了酒店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拆開,找了個寬敞空蕩的角落坐下來,按照圖紙像模像樣的搭。
幼崽眼楮睜得大大,嘴唇緊張地抿著,額前的觸須也豎得筆直,是非常認真嚴肅的模樣。
焦躁望著緊閉房門的太子殿下——了一眼沒心沒肺的幼崽們,心里氣結。
還——心思玩兒呢!
從看到了自己的通緝令後,容珩這心里就跟揣了塊烙鐵一樣,燙得他坐立不安。
可阮時青一回酒店,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他想探一探對方的態度,也無從下手。
只能頻頻——著房門方向。
無意識伸出來的爪鉤,把身下的地毯都抓毛了。
就很急。
再——著面前——只半點沒意識到危機,半點不耽誤玩樂的小崽們,只恨不得一個個拎起來揍一頓。
但阮時青就在房間里,他不敢——
此郁郁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阮時青的房門終于開了。
容珩眼楮一亮,下意識想要靠近,但很快他又意識到這樣也表現得太過明顯了,只能強迫自己趴回去,假裝在玩一個玩.偶,實則眼角余光一下下往房門前瞥。
阮時青推開門,走了出來。
那只仿真小鳥恰好撞到他面前,被他擋住了去路。
小狐狸敏捷地跳起,一爪子將那只黃色羽毛的鳥兒拍到了地上,她搖晃蓬松的大尾巴,得意地仰著下巴對小龍崽道︰「我抓到了!」
小龍崽在地毯上蹬了蹬腿,不情不願地說︰「這次算你贏了,再來一局!」
小狐狸聞言低下頭,叼起那只小鳥,準備到中間去放飛。
結果口中的小鳥卻被阮時青截了胡。
他將小狐狸口中的仿真小鳥拿出來,目光掃過——只小崽,將他們的神情收入眼中——
只小崽神色懵懂,顯然還毫無察覺;只有雪球在對上他的目光時,心虛地抖了抖耳朵。
他彎了彎唇,露出個實在算不上慈愛的笑容︰「先不玩了,爸爸有點事想要問你們。」
幼崽們疑惑地看著他,但見他神色嚴肅,顯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也不再撒嬌賣乖,紛紛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在阮時青面前排排站好。
站位按照長幼順序,容珩不情不願地站在了第一個,心情沉重。
偏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龍崽還敢主動開口問︰「爸爸要問什——?」
這個小蠢貨!
龍族的蠢果然是基因決定的!教了這——久都沒學乖!
恨鐵不成鋼的太子殿下隱晦地瞪了他一眼,都不敢抬眼去——阮時青的表情了。
阮時青倒是沒——發脾氣,他順手拖了張椅子,慢條斯理地坐下。然後才——開智腦,將找到的通緝令展示給他們看。
「這——個人,我——著——點眼熟,你們認識嗎?」
虛擬屏上展示的,——明是「死神」、「海怪」、「火狐」、「惡龍」,以及「半蟲人」的通緝令。
換句話說,正是幾只小崽的通緝令。
阮時青身體往前壓,凝神——著幼崽們,神情辨不出喜怒。
而驟然看到自己通緝令的小崽們,驚訝地瞪圓了眼,連嘴巴都微微張開。
阮驕總是要慢上半拍,等哥哥姐姐都看明白了,心虛地捏著爪爪不知該——何狡辯時,他才發出一聲驚呼聲︰「啊!是、是——」我。
但「我」字沒說出口,就被邊上的小狐狸偷偷戳了一下。
幼崽霎時一頓,似乎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低垂下腦袋,卻極力往上抬著眼皮,觀察他的表情。
「……」
阮時青都看在眼里,差點被氣笑了。
這——只小崽子,還真是有組織——紀律地在騙他!
于是他就真得笑了起來,身體又往前壓低了一些,雖然笑著,但總有股山雨欲來的氣勢︰「你們就沒什——想跟我說的?」
小崽們縮著脖子,眼角余光——處亂飄,誰也沒敢先開口。
這時候倒是比鵪鶉還乖。
阮時青瞧著,怎麼也無法將他們和窮凶極惡的星際海盜聯系到一起去。
這——乖的幼崽,怎麼會做壞事呢?
他不由瞥了站在第一個的雪球一眼,眼神涼颼颼。
混在幼崽堆里的太子殿下似有所——,慫慫地縮了脖子,小心翼翼地抬頭——了他一眼。
結果就撞進了那雙似乎洞悉一切的眼楮里。
他肯定知道了。
容珩心里忽然冒出這——個想法。
對方這——聰明,——到了通緝令之後,肯定就猜到了他們每次借訓練的借口出去是在做什——,也多半猜到了幼崽們長大的真相。
不過那通緝令上並沒——雪球……他應該不至于猜到自己和雪球的關系吧?
那個時候雪球正在養傷,他頂多也就是知情不報,——果他把事情全推到容先生身上,不知道阮時青會不會沒那麼生氣?
太子殿下沉默地思索著該如何應對阮時青的怒火。
阮時青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敲打扶手。
他耐心地等待著,想看——只幼崽們什——時候挨不住對他坦白。
雖然看不得外人欺負幼崽,但輪到自己了,幼崽不听話,該教育還得教育,不能慣著。
沉默緩緩蔓延開來。
幼崽們大氣不敢出,只有腦袋小幅度偏動,彼此傳遞眼神。
小龍崽瞪眼︰怎麼辦怎麼辦?!
小狐狸癟嘴︰要不我們跟爸爸坦白吧?大不了挨一頓揍。
小人魚皺眉︰那誰先說?
三只小崽齊齊——了個寒顫,小心翼翼地去瞥爸爸的臉色。
「……」
爸爸好凶,他們不敢qaq
後知後覺的阮驕這才側過臉,觸須小幅度地晃了晃,也開始著急︰怎麼辦?
怎麼辦?
毫無對策的小崽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雪球身上!——
雙滿是期待的眼楮暗暗盯著容珩。
像是在無聲地說︰就交給你了!
太子殿下臉色烏漆抹黑,心里暗罵。
一群小兔崽子。
但到底還是仔細斟酌了一番,覺得這一遭大概是逃不過去了,既然如此,不——主動面對。都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主動點至少能讓阮時青消消氣。
他和小崽們使了個眼色後,自己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用腦袋蹭了蹭阮時青的小腿,然後仰起頭,軟綿綿地嗷嗚了一聲。
阮時青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凝著他︰「雪球想說什——?」
容珩斟酌著開始——字狡辯。
哦不,是辯解。
[是大哥帶我們去的,我們也不知道為什——會上通緝令。]
他思索了很久,覺得還是將所——錯事推到「容先生」身上最為穩妥。雖然上了通緝令,但他並沒——帶幼崽們做什——壞事,之前做的那些事,都可以慢慢和阮時青解釋,他肯定能理解。
至于小崽們明明長大了,卻瞞著阮時青這件事,完全是因為幼崽們突然長大——到害怕無措,所以他才幫忙暫時隱瞞。
這倒也不算欺騙,只不過略去了他和小崽們互相保密的事。
至于自己的真實身份,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火上澆油的好,可以等他消了氣之後,再尋機會和他說——
定了主意之後,容珩底氣更足一點,將自己想好的說辭一股腦——了出來,給阮時青。
阮時青——完,目光掃過小崽們,不緊不慢地詢問︰「雪球說得是真的?」
小崽們連忙點頭,小龍崽大著膽子抱著他的腿撒嬌,說起來還——點委屈︰「赫里要是長大了,爸爸是不是就不喜歡赫里了?」
小狐狸和小人魚也露出憂郁的神情,心虛里又透出幾——小心翼翼來。
只有反應最慢的阮驕,慢半拍的抱住了阮時青另一條腿。
小崽們委屈的表情倒是真真切切。
阮時青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小崽們的頭︰「那也不該瞞著爸爸。」
小狐狸連忙討好地說︰「下次不會了!」
反應過來的小崽們紛紛開始附和。
阮時青輕哼了一聲,卻不——算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道︰「現在在外面玩,這筆賬先記著,等回去再跟你們細細算。」
這意思,就是揭過去了。
小崽們頓時松了一口氣,神情也振奮起來,圍在阮時青身邊撒嬌討好。
容珩見狀繃緊的神經也放松下來,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但還沒等他放松兩秒鐘,就听見阮時青又開了口︰「你們去玩吧,雪球跟我進來。」????
容珩身體一僵,緩緩——他。
為什——單單叫他?
逃過一劫的小崽們自是歡天喜地,同情地目送雪球跟著爸爸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