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少女的練習生們從未覺得自己這麼慘過。
成團夜零點結束不能走就算了, 還——被工作人員安排著看完自己三十秒的黑歷史視頻。
看完之後還不算完，節目組草了一波情懷，煽了一通情後, 還——她們每個人都去錄後采。
于是凌晨三點, 被問出道是什麼心情的江葉︰「……」
心情啊。
幾個小時前出道的激動之情早就散了大半。
她現在只想問問什麼時候可以下班。
不過對比其他差點就把我想下班寫在臉上的練習生來說, 至少江葉的營業態度還是相當不錯的。
她的表情管理——非常到位, 各類問題——都能對答——流。
采訪錄到最後。
工作人員︰「——後這個問題，其實不在台本里, 算我個人夾帶一下私貨吧。」
她眨了眨眼, 笑著問, 「我就想問問, 三個月了江葉, 我——做過你至少三次後采了, 你有記住我嗎？」
江葉微微一怔。
原本困倦的情緒都散了個干淨。
她第一反應不是，這個staff竟然是我粉絲。
而是忽然想到, 確實啊, 所有人看選秀的時候關注到的都是練習生或者導師——
其實無論是策劃還是腳本, 攝影或是打光, 還有叫她們起床，催促流程的選管姐姐，為她們每次公演每次外務活動做漂亮造型的化妝姐姐。
這里每一個陪伴她們的幕後工作人員, 她們——為這個節目付出了很。
練習生們疲于應付錄制的時候。
其實他們也從未休息。
她當然記得這個姐姐——
記得這個姐姐每次給她錄後采幾乎也都是後半夜。
然而江葉雖然知道她, 卻連她的名字都沒有問過。
「當然了, 我記得。這些天來受你們的照顧真的很。」
江葉合了合掌，禮貌又溫柔道，「非常謝謝你。」
她看向面前的staff姐姐，想了想又問, 「對了，你可以給我留一張簽名嗎？」
對面一愣︰「？」
她笑了下，「你這話真的沒說反嗎？」
「我的簽名沒什麼珍貴的啊。」
「畢竟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
江葉笑了下，說，「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們中很——人的名字呢，我不能就這麼走了吧？」
對面staff本來只是想和江葉聊聊天。
畢竟她也算半個江葉的粉絲，看到她一路成長過來非常欣慰。
卻沒想到得到了她這樣的回復。
staff一瞬間突然有點想哭。
半天後她才點點頭，「沒問題，我和我的同事們一會兒都給你簽！」
無論是作為愛豆，還是僅作為一個普通人。
江葉都太招人喜歡了——
難怪第二次公演，她被甄佳誣蔑的時候，許多節目組的幕後工作人員都自願站出來為她發聲。
那都是她日積月累的溫柔所換來的真心。
錄制最後一幕。
江葉看向鏡頭。
「江葉。」
「追光少女，第十期後台采訪，打板。」
打板完成。
在鏡頭關掉後，江葉對著工作人員鞠了個躬。
全屋工作人員對她道︰「出道快樂！」
「你們也是。」
「一路陪伴我們辛苦了。」
「謝謝大家。」
後來，在這期采訪播出的那天。
江葉把簽了追光少女全體工作人員名字的紙拍照發了微博。
【5tars-江葉︰你們也同樣在發光。】
錄完後采的練習生們大部分直接回公司了。
而小部分還——回宿舍收拾行李。
這會兒都快凌晨四點了。
每個練習生都快困得神志不清了。
只有熬夜冠軍梁郁還依舊精神振奮︰「各位明天就走了，——不今晚去我那喝酒吧，就當給你們送行了。」
練習生們集體哀嚎。
「算了算了。」
「我——是，真不行了，再不睡就——猝死了。」
「下次，下次一。」
「別啊各位。」
梁郁試圖挽留她們，「我那還有兩瓶好酒呢——」
她話音剛落，有人忽然拍了拍她的肩。
梁郁帶著是不是有人想陪她喝的興奮念頭一回頭。
梁郁︰「！」
怎麼是選管姐姐！
她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後退兩步，又裝乖道，「姐姐，您什麼都沒听到吧？」
她藏了大半個月，沒想到在最後關頭竟然翻車了。
「我听到了。」
選管姐姐頓了下，又笑起來，「可我現在听到了有轍嗎？」
「你們已經不歸我管了啊。」
她手上拿著一個大黑袋子晃了晃，「我來就是來把當時收的手機還給你們。」
「——後想和你們說一句。」
「和你們相處的日子真的很開心，——希望你們每個人未來都越來越好。」
「會的姐姐！」
「姐姐你——是！我們不會忘記你的！」
「可不是嘛。」
「畢竟我——體會過凌晨五點被姐姐叫起床。」
練習生們一邊開玩笑一邊分手機。
江葉也終于拿回了她的舊手機。
她一邊往宿舍走，一邊順手開了個機。
結果一開機就跳出來幾百條垃圾廣告短信和幾十個未接電話。
江葉︰「……」
她舊手機有點年頭了，這幾百條短信和未接通話差點給她手機卡崩潰了。
她足足等了半分鐘，才點開通話列表。
有幾個號碼她認出來了，是孤兒院的。
還有幾十個則是來自同一個未知號碼——
她八百年都不用這個號碼了，認識她的人也應該都打她新號啊。
江葉忽然毛骨悚然了一下。
該不會是私生吧。
听說私生查號碼都特別厲害，從孤兒院內扒到她的這個舊號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一層，江葉毫不猶豫地把這個號碼拉黑完畢，回去睡覺。
沒成團的練習生第二天收拾完行李各回各家，各自留了微信號約——有緣再聚。
而成團的五個人則——跟著新的經紀人，展開之後的活動。
雖然5tars滿打滿算就五個人，光影娛樂還是財大氣粗地給她們租了別墅。
新來的經紀人把她們帶到別墅之後，稍微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然後說，「第一周的安排大概就這樣了，任務不重，——主要的是先調節好練習生和偶像之間的身份切換。」
「剩下的時間，你們就自己分房吧。」
「這個別墅剛好五間房，你們一人一間。」
經紀人說完後就離開了。
譚夢提議說︰「——不我們抽簽選房間？」
江葉立刻說︰「拒絕！」
以她非洲人的手氣，指不——會抽到什麼。
林——︰「那我建議游戲定勝負。」
她轉頭看向沈知意，興奮道，「把你那只咬手鱷魚拿出來，我們新一輪的世紀大戰即將開始了。」
江葉︰「……」
果然是林——的風格。
林——興致勃勃地提出了這個游戲。
結果沒想到她自己就是第一個輸掉游戲的人。
林——︰「……」
江葉這次游戲運竟然還不錯，成為全團第二個選房間的人。
然而她把別墅三層樓都走了一圈之後，沒有選剩下的那個——大的房間，只選了二樓朝南的一間小房間。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
就是越小的房間讓她更有安全感一點。
五個人把各自行李放好，然後將別墅上下逛了一圈。
典型愛豆和非典型愛豆在這個時候的表現顯得截然不同。
典型愛豆。
譚夢︰「沒想到一樓竟然還有練舞室誒！以後我們可以直接在別墅里練新歌了！」
而非典型愛豆。
程真往沙發上一躺︰「點外賣點外賣！」
「好久沒吃火鍋了，這次我——點一千塊的火鍋。」
「我看網上有人說了，說沒一起吃過火鍋的出道團不是完整的出道團，所以這次每個人都得加入我的火鍋局啊！」
其他所有人︰「……」
程真說點就點，真的下單了一千塊的火鍋。
等火鍋送到後。
林——在看到她點了哪些東西後差點沒暈過去。
太高熱量了。
一點都不適合女團愛豆。
把偶像體型管理——寫進了偶像守則的林——看向她，憂心忡忡，「你點這麼——沒問題嗎？」
「不用擔心她。」
江葉說，「她天天在宿舍吃垃圾食品。」
她頓了一下，強調道，「一般都是兩人份。」
林——猶豫很久之後，還是道︰「你體重真的沒變嗎？」
程真想了想說，「有的。」
她頓了一下，比了個六的手勢，「三公的時候因為熬夜練舞，瘦了六斤。」
林——︰「……」
她發誓她今天一——把這盤火鍋全給程真灌下去。
幾個人分工合作，很快把火鍋整上了。
沈知意一邊下東西一邊說︰「剛才听經紀人說，我們接下來行程很。」
程真咬筷子︰「誒我還想多休息兩天的來著。」
江葉︰「好事兒啊。」
她按照自己的心里規劃數了一遍，說，「接下來馬上得安排一專吧，一專安排上了得有舞台打歌吧，等攢攢就該開簽售會見面會演唱會了吧。」
「——是運氣好的話，接下來我們還能上衛視節目或者熱門綜藝。」
江葉已經把她們團通向頂流團之路安排了個明明白白。
所有人都沉浸在她構造的美好幻想中時，林——忽然道︰「可是我們真的能火嗎？」
她用若無其事的口氣笑著道，「別是出道即巔峰吧。」
新公司給她們畫的餅是不錯——
能真的實現才行。
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潑人冷水——
其他人都是頭一回出道，對于未知的未來充滿了憧憬。
只有她體驗過公司和她們說了一大堆未來的規劃，——後什麼——沒有實現，面對一天比一天更糊的團只能宣布解散。
宴上忽然沉默了一瞬。
只剩下火鍋還在咕嚕咕嚕冒泡。
半晌，江葉開口︰「一——會火的。」
林——看她︰「你這麼肯定啊？」
江葉用相當一本正經的口氣道︰「我算命算出來的。」
林——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著她︰「你信這個？」
江葉還沒說話，譚夢卻正色起來︰「我信。」
林——︰「？」
譚夢說︰「她會夜觀天象，還看得很準。」
江葉笑眯眯道︰「看吧。」
沈知意︰「我——信。」
沈知意點了下頭︰「她會看面相。」
江葉想起來了。
她對沈知意說過，她印堂發亮天庭飽滿，隱有未來娛樂圈紫微星之兆。
于是江葉更理直氣壯了︰「是吧？」
程真︰「我——信。」
程真肯定道︰「江葉什麼都會，她是天才，所以我相信她說的一切！」
林——︰「……」
堅持走了二十——年唯物主義道路的林——，在面對這四個神神叨叨的隊友的時候，第一次懷疑起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