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有公演的夜晚, 《追光少女》專組論壇就格外熱鬧。
今夜首頁就又飄著好幾個畫風不同的公演repo貼。
有的是真情——感的粉絲在為她愛豆或感動或興奮。
【嗚嗚嗚嗚林最她的狀態又回來了我太高興了！】
【我們沈知意終于當c了妹妹好爭——嗚嗚嗚嗚我的眼淚流成長江了！】
【人間蠱王江小葉今天又靠舞台到處行凶了！本媽粉在線變質！】
有的則是嗑瘟了的cp粉在胡亂發言。
【夢想程真今天也嗑死我了，沒頭腦和不高興代餐[有]】
【準備入股春葉喜郁了，雙人rap配到我直呼救命。朋友們這都不嗑, 我先嗑拉了呀。】
【林深葉茂今天也穩定上分了！拉票環節——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不結婚真的很難收場！】——
有的就比較奇妙了。
雖然標題只有短短幾行字, 但是直接被頂成了今日第一熱帖。
【友友們, 江葉今天染發了！】
內容︰【公演剛回來，是紅發！保真！】
這樓內回復的畫風也相當有趣。
【？？！！啊啊啊啊真的嗎別騙我！是真的話我先下樓跑三圈！！】
【病中垂死驚坐起, 听說江葉染發了！】
【忽聞江葉染發了, 漫卷詩書喜欲狂！】
【嗚嗚嗚嗚我狂哭並大喊一句愛豆就是要染發！！！信女願一生葷素搭配換江葉下次舞台繼續染發！】
【那我就期待下次的江妹‘我想把這玩意染成綠的.jpg’】
【i金發在哪！我們i金發也要支稜起來！江妹冷白皮好適合金色嗚嗚嗚！】
等到江葉回去刷論壇的時候才發現, 粉絲已經把她的發色給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紅橙黃綠青藍紫七天七種顏色換著染, 偶爾節假日混搭一下黑白灰也不是不行。
江葉︰「……」
她是瑪麗蘇嗎她？
要不然直接染個彩色頭發, 最好是哭的時候——會變色的那種？
其實也不怪粉絲這麼激動。
在別的練習生上幾次舞台都換了好幾次發色的時候, 江葉卻一直保持著之前的黑發沒變過色。
雖然也不是不好看，但本著別家小朋友都有的我們家小朋友也得有, 不少粉絲紛紛幻想她染發會是什麼樣子的。
這一幻想就沒收住。
于是不僅有粉絲給她p圖的時候p了各種不同的發色。
專組論壇里甚至還有【江葉染發許願打卡樓】。
江葉一邊往下翻粉絲的言論一邊笑, 半晌後又覺得——里軟軟的。
被人惦記的感覺真的很好。
有那麼——的人在喜歡她, 甚至因為她換個發色就激動無比。
這在她上輩子幾乎是不敢想的事情。
江葉捏了捏自己剛拆掉不久的髒辮, 想著下次舞台可以再換個發色。
嗯，她們應該會喜歡的。
一般來說，公演過後都有短暫的休息期。
尤其是這次公演因為時間短、任務重, 中間還經歷了換組, 不少練習生累得要命, 公演結束回去倒頭就睡。
江葉因為前幾天連續通宵，也有點體力透支，難得地想睡個懶覺。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同樣一臉倦意的程真叫起來，通知了下午要拍雜志。
「拍雜志？什麼雜志？」
江葉迷迷糊糊地起床, 一邊看一眼程真從選管那里拿來的便簽條上的雜志名字，哇了一聲，頓時清醒了，「五大刊之一誒。」
雖然大概率應該只是拍個電子刊，但江葉還是挺開——的，「我們糊糊光出息了。」
她順口問，「幾個人去啊？」
「听說上次順位發布的前十名都去吧。」
程真揉了揉眼楮，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好像薛知涵因為……」
她含糊了一下，道，「反正被換成了第十一名的練習生補位了。」
也對。
畢竟雜志方那邊也要考慮一下黑料的影響。
江葉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隔壁節目拍了嗎？」
程真愣了愣︰「隔壁？」
江葉嗯了一聲，又怕她不明白隔壁是什麼意思，補了一句︰「閃耀101。」
「不知道誒。」
程真眨了一下眼，「但那個節目不是都結束了嗎？在這之前我反正沒怎麼听說。」
江葉︰「？」
江葉在確——了一下門是關著的，選管也已經走了之後，快速從被子里拿出手機。
閃耀101果然在前兩天就已經結束了決賽，選出了她們節目的出道團。
但那會兒江葉正在備戰第三次公演，所以就也沒顧上。
江葉就搜了一下決賽夜當天的記錄和數據。
……閃耀101真是比她上輩子記憶里——高開低走，選出的出道團也沒半點水花。
江葉想了想，又忍不住搜了一下海尚娛樂的練習生。
果然就算在這麼糊的節目里，她們也沒有拼到一個出道位。
江葉連帶著找到了她上輩子那個公司高管的皇族女兒、也就是讓她不得不在節目里淪為陪讀的練習生——
為皇族，她的待遇稍稍好一點，但也只是留到了決賽前——
今微博——在繼續營業，但每條轉贊評都不過百。
江葉︰「……」
她在心中很缺德地暗爽了一下，又替其他在海尚娛樂的無辜練習生惋惜了一下，就把手機放了起來，起床準備下午的雜志拍攝。
……
拍雜志的地方並不在廠內。
所以節目組用巴士送她們出去。
說起來這——是練習生們第一次出外務活動——雖然連飛機都不用坐，但每個人——是很興奮。
梁郁問跟著去的選管姐姐︰「等拍完了之後我們有自由活動時間嗎？」
選管︰「……想什麼呢，沒有。」
梁郁很郁悶地哦了一聲，只能乖乖坐下。
等到了目的地之後，攝影師說要挨個和練習生談一下創——想法，確定一下拍攝風格，于是按照順位發布名次的倒序叫練習生進去。
所以等到最後一個江葉進去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開始做妝造了。
江葉敲了敲門︰「您好？」
「進來吧。」
「不用太緊張，坐。」
房間布置很簡單，像是臨時作為談話間被騰出來的。
今天為她們拍雜志的攝影師叫麥栗，是個三十歲上下，非常優雅的一位女性。
「你好，江葉。」
麥栗笑了笑道，「悄悄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其實是你的粉絲。」
江葉眨了下眼，有點受寵若驚道，「謝謝。」
「而且要說起來，今天的拍攝主題和你——有點淵源呢。」
「因為我有在追你們的節目，而且我非常喜歡你們在第一期公演主題設計的那個概念。」
「你們的舞台給了我靈感，所以我在接到為你們拍攝雜志的時候，就把你們這一期的雜志主題——成了平行時空的另一個我。」
「我想看看，你們幻想中自己的另一面會是什麼樣子。」
雖然麥栗說的是第一次公演給予她的靈感。
但在她提到平行時空這一字眼時候，江葉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了上輩子的自己。
「我會為每位練習生拍兩張照片。」
「一張是現在的你，另一張則是你幻想中平行時空的你。」
麥栗見她有點失神，試著引導她，「江葉，你有沒有想過，——果你沒有選擇當偶像的話，你現在會在做什麼嗎？」
江葉回神過來，「抱歉，我想一下。」——
果沒有當偶像的話啊。
江葉思考了一下這個命題，卻發現腦內是一片空白。
她好像從來就沒有想過，——果沒有當偶像，她會去做什麼。
其實——果她有更好的選擇的話，在重生的時候她就不會選擇踏進娛樂圈了吧。
結果重生回來一次，她只是繞開了那個死亡選擇，依舊朝著這個並不算輕松的方向艱難前行了。
她的人生規劃，似乎自始至終只有當偶像這一個選項。
這好像是打她小時候起就有的想法。
當年她——在孤兒院的時候，她就是最愛給大家表演，看到下面其他人鼓掌歡呼她就感覺很開——
果說她有被稱為天賦的東西的話，那就是天生的對這行的熱愛。
江葉搖了一下頭，想了想又問︰「暫時還沒有想到。我能問問其他人的嗎？她們想象中平行時空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麥栗翻了一下剛才的談話記錄，莞爾︰「林最說她不當偶像的話，可能會回去繼承家業吧。」
江葉︰「……」
富婆竟在我身邊。
「程真說她父母不太支持她進娛樂圈，所以平行時空的她可能現在在國外留學。」
「譚夢說她可能會去當教師，不過肯定不是語數英那種，也許不是音樂教師就是美術教師，讓自己輕松點。」
麥栗笑意盈盈看著江葉︰「你呢，——果要再選擇一種活法，你會怎麼樣活？」
江葉沉默了一下。
她想了很久，——是說，「我覺得無論哪個時空，我應該都在當偶像。」
就算那是沒有偶像的一個時空，她應該也會選擇接近于這個職業的工作，比——歌手或者舞者之類的。
她就是想活在舞台上，活在鎂光燈下。
麥栗看著她笑了︰「你對于這行的熱愛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漂亮的手指抵著記錄紙，點了兩下，輕輕蹙了下眉，有點犯難的樣子，「不過對于我的拍攝主題來說，這就有點難辦了。」
「——果非要說的話。」
江葉想了一下，忽然道，「我幻想的平行時空里的自己，是一個雖然也在當愛豆，但是沒有參加追光少女，所以沒有被人看到，沒有人關注的江葉。」
「不是吧。」
麥栗好奇道，「親愛的，在你——中，你的平行時空就過得這麼慘嗎？」
她看過其他練習生的想法。
大部分人幻想中平行時空的自己也過的很幸福，最次的也就是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只有江葉給自己設定了一條相似卻悲慘的路。
她是在擔——什麼嗎？
是在想如果沒有成功的話，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嗎？
江葉目光不經意瞥過窗外一角。
正值初春，一只蝴蝶悄悄停在窗外的花叢上。
它的翅膀是灰白色的，樸素平凡得毫無特點，讓人很容易就忽略了過去。
江葉望著它凝神片刻，忽然輕輕笑了一聲︰「也許我的平行時空，就真的是那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