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很快找到一個集中貼, 大概把薛知涵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全部瀏覽了一遍。
暫時沒找出什——破綻來。
事態倒是發酵的很快。
半天的功夫這會兒都已經掛在熱搜一了。
校園暴力本來就是大眾關注熱點之一，不少不明情況的路人看到熱搜關鍵詞點進來，紛紛對薛知涵的遭遇表示同情。
不過江葉雖然內心覺得這件事爆出的時間點有些過分巧合了, 但想了想又覺得也許是自己太陰謀論了。
如果校園暴力這事情是真的, 就算是受到她身世曝光這件事的啟發才把這件事說出來, 那薛知涵也確實是曾經的受害者, 沒什——可指摘的。
所以江葉並沒怎麼介意，很快就把關于薛知涵的消息都刷過去, ——查找了一下關于自己的帖子。
和福利院相關的果然都被撤掉了。
公司速度還是挺快的。
她又往下翻了一翻。
今天其實同樣是第二次公演正片播出的日子。
但因為薛知涵在這個節骨點上被挖出這種大料, 今晚的公演關注度反而被壓了下去。
好在因為上次甄佳退賽的熱度還在。
所以她們《听夜雨》組還是受到了吃瓜路人的特別關照。
江葉打開正片看了一眼。
因為甄佳三人組的退賽, 在舞台前的練習室基本沒放多少。
別人組都是十幾分鐘的練習室片段, 等她們這里節目組就給了個江葉和沈知意發了個教學劇本, 五分鐘就結束了。
畢竟最drama的片段節目組早就在給江葉澄清的時候放出來過了。
至于舞台就更夸張了, 直接剪成了江葉和沈知意的雙人舞台。
江葉︰「……」
不得不說，節目組真夠狠的。
也虧得江葉當時編舞的時候本來就向著自己和沈知意, 這——一剪違和感竟然並不高, 仿佛這個舞台本來就是這樣的——
然江葉粉絲是很滿意這個近乎純享的版本的。
她們本來心里就膈應甄佳, 就算節目組不把甄佳她們剪掉, 粉絲自己——半也要動手。
節目組這——一來，她們倒是省事了。
沈知意粉絲也挺滿意。
本來她們妹妹在前期一直沒什——鏡頭。
這次舞台卻直接沾了江葉的光，不僅有了一個非常絕的killing part, 而且還平白多了這——高光鏡頭。
至于一葉知秋的cp粉那就更開心了。
雖然從cp人氣——來說, 她們暫時還是江葉眾——cp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北極圈cp。
但就論節目組親自剪雙人舞台的福氣, 其他cp有嗎？
于是皆大歡喜。
按照慣例，節目組除了放出了公演舞台，同步又放出了練習室版本。
而練習室版本因為是一鏡到底的全景鏡頭，所以沒法剪輯, 只能直接放出來。
所以粉絲很快發現副歌之前那一段，練習室版本和公演版本中江葉的動作不一樣。
練習室版本中就是個普通開扇。
而到了正式公演中，則換成了那個驚艷四座的拋接扇。
本來以為是彩排前臨時換的。
但粉絲一幀一幀對比完，覺得不太對。
雖然甄佳在正式公演中大部分正面鏡頭被剪掉，但是她們從練習室版本和正片內的零碎邊角鏡頭中很快發現了蛛絲馬跡。
這不明明就是甄佳慢了一拍，才讓江葉不得不救場的嗎！
誰能想到江葉這個在公演repo里被吹上天的高光鏡頭，竟然是來源于甄佳失誤後的即興反應。
粉絲都看傻了。
在反應過來之後，她們一邊又把退賽的甄佳重新狠狠鞭尸了一次，一邊又把江葉這次的即興發揮吹上了天。
公司那邊宣傳也跟——，把#江葉神救場#的詞條也給買上了熱搜。
不少路人本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走進來，然後也被驚住了。
【臥槽妹妹太強了吧，這是什——樣的瞬間反應啊。】
【這個拋接扇竟然不是提前排練過的？她怎麼做到的啊？】
該條熱度不斷上竄，大有出圈之勢。
連原本不關注選秀的路人都忍不住紛紛點開然後感嘆一聲這個叫江葉的練習生也太厲害了的水平。
等看完這一切，江葉不禁默默在心里說。
感謝甄佳。
雖然你的確頭腦簡單——心思陰毒，但至少你的存在並不是毫無價值。
至少在犧牲這——久之後還能讓她賺到新的熱度。
也算是發揮了唯一效用了。
……
次日《渺小》組練習室內。
「——真的嗎？」
練習生們陡然炸開一片興奮，「我們真的可以——舞台嗎！！」
江葉點了下頭︰「節目組已經答應我了。」
「不過我們的舞台不是在正式公演的那個舞台。廠內錄制廳里有一個簡易的舞台，可以借給我們，燈光攝影音響什——的也會為我們配好。」
江葉頓了一下，——有點抱歉道，「不過服裝妝造之類的話就肯定沒辦法了，畢竟也不是正式舞台……」
練習生們倒是完全不介意。
能有這個舞台都像是撿來的好運了，怎麼還好意思奢求別的。
「沒事沒事，能上舞台就夠好了。」
「天啊，我本來以為最——就是錄個八個人的練習室版本誒。」
「我也是啊，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站到咱們節目的舞台上了……」
「不過我們這個版本，肯定得等到正式公演播出之後再被放出來。」
江葉又道，「而且——半也不會存在在正片內。」
畢竟如果人人都這——玩。
那正式的第三次公演舞台還有什——意義。
她們這個八人版本，最——也就是等正式公演播出之後，作為節目組的特別福利放送出來。
但對于即將淘汰的練習生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沒關系啊江葉！」
她們七嘴八舌道，「我們都明白的，現在就只是想給我們八個人一起訓練過的日子存一個檔而已。」
「可不是嘛，其實就是不播出也沒關系，節目組給我單獨拷一份都行。」
「沒錯沒錯，將來幾十年後翻出來，啊原來咱們八個還一起排過舞台啊。」
她們說著說著笑成一片。
江葉也跟著彎起眼。
她剛剛敘述的時候語氣輕松，其實在和節目組交涉的時候也遇到了不少困難。
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破壞她們的好心情，只拍拍手道，「那大家先回去準備一下，下午集合吧。」
……
其他組的練習生們當然不得而知。
在她們還在一邊練習，一邊惴惴不安地等著明天的順位發布的時候。
《渺小》組的八個人已經提前站——了屬于她們的舞台。
雖然台下沒有一個觀眾。
但她們站——舞台的那一刻，心里卻帶著滿懷的期待與雀躍。
節目組沒有給她們準備服裝，就從自己的衣櫃里找出最適合舞台的衣服。
節目組不提供她們化妝師，那就自己化最漂亮的妝。
節目組給的攝影、燈光、音響都是相當簡單，但卻半點沒有影響她們來迎接這一個注定沒有觀眾的舞台的好心情。
她們沒有彩排，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這一遍就是她們的正式演出。
音樂響起。
所有人面對鏡頭，全情投入。
兩個練習生一起出列，開始演唱第一段的rap。
這個舞台的原設計就是五人份的。
但江葉把幾個位置給調整對稱的了，即部分段落的時候是兩個人一起演唱同一個段落。
這樣的設計，——能讓這兩位練習生在舞台上有一小段可愛的互動。
江葉對于舞台——哪怕是沒有觀眾的舞台也一向認真，要做到每個細節都完美。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練習生們比她想得還要投入。
她們比她更加珍惜這最後的一個機會。
等到音樂結束，燈光跟著暗下去。
攝影師和她們打了聲招呼，示意錄完之後就先離開了。
梁郁活動了一下腕骨，問場上的其他人︰「我們走嗎？」
江葉也看向其他練習生。
然而她們中間大部分人卻沒有挪步。
「我……我再坐一會兒吧。」
「……我也是，我想再待會。」
「畢竟之後就沒這種機會了啊。」
這個舞台比起公演的舞台要簡陋太多了。
但她們坐下來，模一模舞台的表情卻相當虔誠和嚴肅。
江葉陪著她們坐下來。
片刻後，忽然有練習生開始掉眼淚了。
一開始只是小聲的抽泣，然後慢慢感染了周圍的人，幾個練習生全都哭成了一片。
「別哭了。」
江葉用手背給最近的練習生擦擦眼淚，無奈地笑了，「你妝都花了寶貝。」
「沒事。」
她聲音哽咽道，「反正現在又沒人在拍了。」
江葉聞言怔然，也跟著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偌大的、空蕩蕩的舞台。
這空無一人的觀眾席。
她們八個人在這里悄悄完成了屬于她們自己的一場表演。
「我說。」
梁郁盤腿坐著，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松點，「明天才錄順位發布，你們不要在今天搞的這——生死離別的嘛。」
「畢竟沒到最後一刻，大家都不知道結果不是嗎？」
「對啊。」
有人跟著附和道，「萬一我們隊就真的逆風翻盤了呢？萬一我們隊就是每個人都奇跡般地晉級了呢！」
有人提醒她︰「就算我們每個人都晉級了也得拆隊啊。」
不管怎麼說，屬于八個人的《渺小》組注定只能留在這一刻了。
「哦，對哦。」
那個練習生扁扁嘴，繼而小聲道，「我這不是想著，大家如果都能留下的話總歸是好事嘛。」
「……你們還有可能，我不可能了。」
「我——次就是從三十九名擦線晉級的，這次怎麼也不可能進了。」
那個練習生把臉埋在膝蓋里，片刻後情緒驟然崩潰了，「可是我真的不想這——快回去啊。」
「我好想留下來啊。」
「我好想和你們一起參加第三次公演啊。」
「我都練了這——久了，就不能讓我唱給我的粉絲听嗎？」
「她們還沒听到，我真的……我真的不想走啊。」
「……會的。」
江葉模模她的頭，「她們會听到的。」
她望著空蕩的觀眾席，安慰旁邊的練習生，「總有一天，會有人能看到我們的努力的。」
她也曾經在昏暗的練舞室里哭過很——次。
沒有鏡頭的地方，沒有觀眾的地方，她哭過無數次，——從同樣的地方站起來無數次。
「來吧，別哭了。」
江葉再次站起來。
就像她曾經做過的那麼——次一樣。
她笑起來，「大家來一起謝個幕吧。」
練習生們陸陸續續站起身來。
她們八個人拉起手。
沒有燈光，沒有攝影師，沒有觀眾。
她們卻一齊對著台下鞠躬，聲音哽咽，語氣堅定，「謝謝大家！」
據說，那晚錄制廳內的掌聲響了很久很久。
那是她們贈送給自己最後的告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