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導師觀察室內。
不懂年輕人這些梗的導師陳一鳴一頭霧水︰「什麼？」
穆星池卻是直接笑出了聲。
他向其他導師解釋了一下所謂得兔牙者得c位的梗，手里捏著的記號筆在指間打了個幾個轉，望向屏幕的興致顯然高了點，「挺有意思啊這個江葉。」
說起來兔牙玄學就是大家說著玩兒的。
但可從來沒有誰正兒八經的在節目里提過。
江葉這句話看著是賣個萌。
但其實內含的意思非常清楚。
她就是沖著這個c位來的。
林最顯然被她噎到了一下。
本來她以為江葉也會回嗆她。
那她就可以問導播能不能直接切battle戰來決定座位歸屬。
沒想到這小姑娘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林最微微眯眼，忽然也笑了。
她給江葉下戰書︰「你想清楚，一會兒節目里肯定會有battle環節的哦？」
潛台詞，與其一會兒被我掰下去，不如現在就把這個位置乖乖讓給我。
江葉點了下頭，「那就——」
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一會兒battle環節再見？」
林最︰「……」
她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看表情像個小白兔，其實每句話都能剛剛好卡在氣死你的點上。
林最沒轍了。
她總不可能從座位上把她拎起來。
那第二天頭條就該是林最錄制現場出手打人了。
她雖然不怎麼在乎自己名聲，但這點禮貌還是要講的。
「行，那就一會兒見。」
林最忍著氣走下去，坐在了二十一名的座位上。
第二十二名座位的練習生︰「……」
她都能隱隱感覺到附近的氣場了。
她又忍不住往上看了一眼江葉的座位。
江葉表情非常從容地坐在那，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真神了。
這個練習生這都不慌，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隨著林最落座，選座環節結束。
五位導師從側面的入口通道入場。
場上所有練習生全部起立鼓掌。
江葉一邊跟著鼓掌，一邊從記憶里翻有關于導師的經驗。
《追光少女》一共配置了兩個聲樂導師，兩個舞蹈導師，和一個rap導師。
兩位聲樂導師都是樂壇上稍有資歷的前輩，而兩位舞蹈導師都是愛豆。
其中就包括最近火得如日中天的流量愛豆穆星池。
他長得好，又年輕，性格雖然不羈了點但挺會逗女孩子，所以上輩子在節目中衍生出了不少導師x練習生的cp。
這也是一些原本默默無聞的練習生提升人氣的一條快速捷徑。
只不過江葉想都沒想過這條路。
人氣是能提升。
但肯定會被他的女友粉追著罵。
她是要爭c的人，走這條路，很容易得不償失。
「作為一檔選秀節目，我們固然很欣賞能在團內擔任好自己位置的練習生。」
「但在團隊內的合作能力，配合能力，我們將會在後來的舞台公演一一考驗。」
舞蹈導師楊菁菁說，「所以這一次舞台初評級，我希望看到的是你們個人的舞台展示。」
所有練習生不由得一愣。
「什麼意思？」
「不考核團隊舞台了？」
「提前也沒說啊。」
楊菁菁將話筒交給穆星池。
穆星池︰「我知道很多人都準備了團體舞台。」
「但我問你們，你能保證你和你身邊的人一直走下去嗎？」
「如果不能，這一次舞台你們想展現什麼？是和身邊人的默契配合，還是自己在團隊內的能力？」
「注意，這次我們想看到的是你。」
「不是你和你的隊友。」
穆星池說話一直都這麼直接且無情。
場上剛剛還議論紛紛的練習生不由得被嚇得閉了嘴。
「現在來宣布規則。」
規則一條條念下去。
這是一套全新的，不同于其他produce系列的選秀規則。
在所有人發慌的時候，江葉卻是其中最篤定的一個。
和她原先知道的一樣。
《追光少女》的賽制是挑戰賽制。
由于選座的時候有先來後到之差，所以並不是後來的練習生都坐到了自己理想中的座位。
所以每個練習生有一次向著自己更高的座位次序發起挑戰的機會。
如果挑戰成功就可以取代位置上面的人。
如果挑戰失敗則需要坐到一邊的失敗區，等到所有舞台表演結束之後由導師對她們的能力進行排序。
如果該座位次序沒有被挑戰，則坐在該位置的練習生單獨表演。
導師會根據你的表現，權衡你配不配坐在這個位置。
如果你的實力匹配不上你的野心，將會同樣被篩入失敗區。
最終所有還留在場上座位的人擁有提前選擇入住宿舍的權利。
這個規則就意味著你不僅得客觀衡量自己的實力，並且也要衡量你挑戰、或是和你一起挑戰的對手的實力。
「沒有疑問的話。」
「我們就從當前的第一名開始。」
「有沒有想對江葉的位置發起挑戰的？」
場下所有的練習生靜了一秒。
林最想都沒想，首先舉手。
江葉往下掃了一圈。
前五倒是沒有對她的位置發起進攻的。
她想了想，也對。
越前面的練習生越想能夠捍衛住自己的位置即可。
而十秒過去，除了林最，竟然沒人繼續舉手。
江葉估計她們是在忌憚林最的實力。
大眾雖然不清楚她的實力，但還是知道林最的實力的。
如果僅僅是她的話，說不定舉手的練習生會多那麼兩三個。
還有一層原因，如果爭奪太一位置的練習生太多。
節目剪輯一定會有所選擇，大概率會適當地快進略過幾個表現不精彩的。
所以即便爭c這段一定會被放出來，給到鏡頭。
還是有很多練習生遲疑了。
楊菁菁的語氣里透著一點不明顯的失望︰「沒有其他人了嗎？」
「那好吧。」
「那就，林最，江葉，請來到舞台上。」
「先簡單介紹一下你們自己，然後說一下你們選第一的理由。」
「大家好，我是來自海音娛樂的林最。」
「至于我選第一的理由。」
林最忽然輕笑了一聲，「這還用我說嗎？」
她將自己的名牌展示給大家看，「看這個名字，林——最——」
她稍稍揚眉，語氣里帶著一點小小的驕傲，「這個最字，就是父母希望我什麼事情都做到最好而為我取的。」
「那我當然要對得起這個最字啦。」
非常狂妄。
但這種狂妄的分寸恰好，不至于讓人討厭。
「那，江葉呢？」
「也說說你的理由。」
江葉有點微微失神。
腳下的舞台。
頭上的鎂光燈。
四周的鏡頭。
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又熟悉。
她闊別這一切實在太久太久了。
江葉定了定心神，道︰「我知道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我，知道我。」
「所以我想坐在第一，讓你們在第一次見到我，知道我之後，還能記住我。」
楊菁菁看了一眼台本，問道︰「所以，你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坐的嗎？」
這是台本給她設計的台詞。
其實她心里覺得這女孩肯定不是這麼想的。
雖然她的履歷相當簡單，看上去也沒有任何正式舞台的經驗。
但她有種從容的篤定自信，根本不是，誒第一還空著我就試試看坐第一的那種人。
「不。」
江葉搖頭，「我坐在那里，是我覺得，我應該就坐在那里。」
全場頓時嘩然。
林最側頭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听你這麼說，那我就期待一下你一會兒的表現了？」
江葉毫不露怯，笑眯眯回應，「我也會很期待你的。」
「那話不多說，我們就舞台見吧。」
「根據規則，由挑戰方先行表演。」
「林最，準備好了嗎？」
林最點了下頭︰「準備好了。」
江葉先行暫時退場，把舞台中央的位置交給林最。
短暫調整片刻後，音樂響起。
江葉提前有打探過場上所有對手的資料。
所以她知道，這是林最前團的專輯內的一首主打曲。
江葉挑了下眉。
這招還挺會的。
也不知道她前團有幾個團粉，會不會為她這個行為投上幾票情懷票。
不過這同時也是一個很好拿來營銷的點。
到時候上個熱搜，稍稍賣一下團體解散，各奔東西的慘，一定會有人買單的。
不過客觀來看，林最表演的還是挺不錯的。
以前她們團體有七個人。
現在只剩下一個人，她卻將這個適合團體表演的歌曲用自己的方式詮釋的非常好。
如果說歌曲前半段還有前團風格的話，進入後半程後前團的風格烙印不見，讓人毫不懷疑這就是林最自己的作品。
真是兩手抓啊。
給前團賣了個情懷。
後面又哄好了自己的唯粉。
別看她看著性格直率。
好歹也是好幾年出道經驗歷練出來的娛樂圈人精。
不過撇開其他的不談。
江葉承認，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舞台。
既能看得出成熟的舞台經驗，又具有自我的舞台風格。
是個很強勁的對手。
林最表演完畢時。
全場掌聲頓時轟動。
練習生們做出的reaction一個比一個夸張。
「哇，真不愧是林最。」
「好厲害啊。」
「我要練多久才能練到她這個水平啊。」
「我超級喜歡這首歌的，沒想到她初評級真的選了這首啊。」
剛表演完畢的林最朝著觀眾鞠了一躬，退場離開。
全場轟鳴的掌聲過後，陷入了短暫的寧靜。
在舞台上所有燈光熄滅的時候。
江葉隱在黑暗里，慢慢地走上台。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格外地快。
但不是因為緊張。
而是因為興奮。
如果說林最帶給大家的是已知的作品的話。
她要帶來的，就是全新的未知驚喜。
因為她將要表演的，是她上輩子創作的一首歌。
上輩子她寫完了，卻沒有一個可以發行、可以表演，可以讓她唱給大眾听的機會。
這個從未有幸見過天日的作品和江葉一起，穿過了重重歲月和一次輪回的命運來到今天。
終于將要被世界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