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沙沙很有遠見, 此刻,一家高級茶餐廳,蒙瓊確——正在暗示陶懷袖自己生活的窘迫。
「經過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哪能不疼愛呢?」蒙瓊笑容蒼白, 「你應該能理解我。」
「理解不了, 我們不是一路人。」陶懷袖坦言︰「我是利己主義者。」
「……」
「不過我很講究, 喜歡等價交換,」陶懷袖, 「顯然你沒有這種覺悟。」
面對蒙瓊, 她並沒有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有一點陶懷袖並不否認, 那就是對待子女問題上, 雙方都是同樣的不負責任。
陶懷袖並不喜歡孩子, 直到現在也是一樣。當初生下李相浮, 也只是對豪門婚姻的一種妥協。
是以在李相浮的——長過程中,她並沒有投入多少關愛。
明白過來那些彎彎繞繞對眼前的女人沒用, 蒙瓊改變策略, 直言道︰「我只想問我兒子——一筆養老的錢。」頓了頓又說︰「而且我也不想一直打擾他們的生活。」
言下——意, 拿不到錢便——一直給李相浮和秦晉制造事端。
陶懷袖笑了笑, 並未因為她的威脅而惱怒,從包里掏出一個牛皮袋推了過去。
蒙瓊不明所以地打開,看到後面無意識地抿緊嘴唇, 再次抬頭看向對方時, 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我崇尚以和為貴, 不想鬧的太難看,所以還勸了勸。」
蒙瓊死死攥住紙張一角︰「我怎麼能確保上面寫的是真的?」
「新聞,私家偵探……」陶懷袖,「佐證的方法有很多。」
她無意在此多留, 站起身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結賬離開。
……
自陶懷袖和蒙瓊見面往後推三天,秦晉再未接到任何來自蒙瓊的電話。
李相浮听聞後感到驚訝︰「你說我媽究竟使了什——手段?」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蒙瓊要錢時就像是狗皮膏藥,根本甩不掉。
「也許是曾經有什——把柄被抓到。」
秦晉的語氣並不在意,這位帶自己來到世界上的人,他遠談不上恨,只是盡可能遠離罷了。
有關蒙瓊的話題,雙方默契地不再談論。
現在是淡季,公司業務清閑,秦晉難得不用天天守在公司加班。
兩人坐在庭院里,自然而然談起婚禮的事情,其中多是閑聊,並未將這件事真正提上日程。
啪!
後面的門突然重重被推開,李老爺子面色難看地走進庭院,似乎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這里,他腳步一頓,明顯愣了下。
李相浮看到他的神情,遲疑說道︰「再氣憤,媽有了新對象已經是事。」
李老爺子皺眉擺手,表示另有——愁的事情,「我給你哥介紹了一個不錯的姑娘,他倒好,見都不去見一面。」
抱怨完突然把目光對準李相浮︰「你們準備什——時候辦婚禮?」
李相浮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還在討論當中。」
李老爺子又問︰「有關婚禮安排,都有什——想法?」
「挑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宴請幾個接觸比較多的朋友。」
「沒了?」
李相浮點頭︰「沒了。」
一切從簡,溫馨點就好。
「大膽點。」李老爺子面無表情望著庭院里衰敗的花朵,緩緩吐出四個字︰「大操大辦。」
「……」
猜測他今天是被氣昏了頭,李相浮無奈︰「您冷靜些,婚禮僅僅是一種見證儀式。」
沒必——邀請那麼多人,也沒必——獲得不重——人的認同。
李老爺子話鋒一轉︰「當初想著你們幾個遲早要結婚,我可沒少隨份子錢。」
李相浮好笑︰「家里又不缺那點錢。」
「一點?」李老爺子挑了挑眉,二話不說轉身去書房,下來時扔給他一個小冊子。
李相浮打開,身側站著的秦晉也跟著看了一眼,全是過往參加婚禮的記錄,後面還詳細標明了份子錢的金額。
「怎麼——……」李相浮又看了一遍,確定沒瞧錯。
就連秦晉一時也有些驚訝這個數字。
「陸家的禮錢您居然隨了一個古董,還有陳家一副名畫真跡……」
李老爺子︰「這都是世交,給錢俗氣了。」
李相浮︰「其他交情淺的家族,也沒見您少給。」
「畢竟我有四個孩子,日後少不了——多人情往來。」說到這里,竟是冷哼一聲。
李相浮望著這冗長的——單記錄,搖頭感慨︰「所以說投資——謹慎。」
誰能想到,最後可能一份本都收不——來。
但很快,這份感慨就化作了對自身的擔心,他忍不住喉頭一動,說︰「現在講究質樸的作風。」
李老爺子直接無視了這句話,轉而看向秦晉︰「如果連向世人公布的勇氣都沒有,你還有什——資格和他在一起。」
「……」話都讓一個人給說完了,秦晉無言以對。
「就這——定了。」李老爺子拍板。
「等等。」李相浮勉力維持住笑容,指著冊子說︰「這陸家門風嚴謹,絕對不——過來。」
陸家的人確——古板又刻薄,說是墨守——規都不為過,李老爺子的猶豫——色只是一閃而過,很快說道︰「我親自上門去請,不怕他不來。」
不——邀請函的話說不過去,直接寄一張冷冰冰的請帖,知道結婚的是兩個男人,陸家就算來,肯定是不情不願。
兩種都容易落下隔閡,到底是世交,李老爺子還是決定親自上門拜訪一下,順便敘敘舊。
李相浮不死心,「還有袁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袁博遠有舊隙。」
李老爺子︰「不礙事,他父母來就行。」
李相浮斜眼瞄了下秦晉,意思讓他來制止一下這種瘋狂的想法。
將兩人——間的互動盡收眼底,李老爺子同樣望向秦晉,等一個說。
被夾在兩父子間,秦晉冷靜應對︰「上門女婿通常沒什——話語權。」
「……」李相浮深吸一口氣,「現在談論這些還為時尚早,日子都沒有定下來。」
「不——緊,我先去拜訪一下老朋友,凡事也不能顯得太過功利性。」
生怕繼續听下去,又有什——奇思妙想,李相浮以輔導里李沙沙功課為由,拋下秦晉在庭院和長輩面面相覷,自己跑上樓圖清靜。
李沙沙正在操縱電腦刻光盤,李相浮進門的瞬間他便開口︰「我猜你一定又說為我輔導功課。」
李相浮沒否認,問他在做什。
「刻光盤,復原從前的數據,」李沙沙目不轉楮盯著屏幕,「等爸爸做好心理準備,可以二倍速觀看我們第一次綁定時的過往。」
「……你真貼心。」話說到一半,陶懷袖的電話打了進來,說是要請李沙沙吃飯。
她回國一趟,請孫子吃飯是不可能略過的一個流程。
李沙沙听了還挺高興,上一次陶懷袖請吃飯時,可是送了一盒小金條。
雖說有李相浮管著,暫時不能兌現大手大腳地花,但沒有人能拒絕收金條的快樂。
……
陶懷袖親自來接的李沙沙。
臨出門前,李相浮交待道︰「打听一下,我媽是怎麼勸說住蒙瓊不再找事。」
這天下午,李老爺子也出門訪友,他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向來說到做到。
他第一個去的就是陸家,兩家是世交,陸家掌權者陸休很熱情地請人進屋,兩人喝起小酒。
酒過三巡,李老爺子試探地提起一句︰「對了,我那小兒子可能好事將近。」
李相浮和秦晉的事情早就不是什——秘密,陸休沒有如預想中透露出厭惡,反而主動道︰「到時候記得——請帖,我一定去。提前代我跟相浮說聲恭喜。」
「……」
李老爺子面露狐疑,暗忖這位老朋友什——時候這——好說話,不久前還有新聞說,陸家一個小輩因為和明星交往,差點被趕出家門。
這話他又不好明問,兩人聊了些往事,一杯接著一杯酒下肚。陸休酒量一般,很快就醉醺醺的。
李老爺子試探地說了幾句話,確定對方已經醉了,才問道︰「你是怎麼看待同性相戀?」
哪怕醉了,听到這個詞陸休立馬說︰「簡直胡鬧!」
李老爺子沉聲問︰「那你為什——願意去參加一對同性戀人的婚禮?」
同性戀人?
陸休反應了一——兒,斷斷續續說起原因。
從他口中,李老爺子才知道原來幾天前有人在打听李相浮的事情,因為本身沒什——路子,很快在打听過程中泄密。
打探這些消息的人正是秦晉的母親,這一重身份暴露後,很快有不少人對這件事產生好奇。
一來二去才知道,對方是在打听梨棠棠等人,詢問這些人是否真的和李相浮關系不好。
蒙瓊對圈子里的事情不了解,其他人對這段恩怨可謂一清二楚,譬如梨棠棠曾四處散播李相浮男扮女裝騙感情。
很多事情經不起細想。
蒙瓊作為導∣火索,——功讓其他人把過往串聯在一起。
陸休打了個酒嗝︰「梨棠棠和你兒子關系不好,現在是傾家蕩產。對了,听說李相浮連她媽媽都沒放過,探監的人傳白箬現在都對李相浮念念不忘。」
「再說梨棠棠那小叔,這輩子估計都出不來。」
「…這種直接搞人全家的,誰受得了?」
「還有蘇桃,劉家那小子曾經跟我家孩子提過,蘇桃和她老公也跟你兒子不對頭,結果呢?一個進監獄,一個成了通緝犯。」
「哦,還有洛家的混小子,我記得叫洛安,人不是也在監獄?」
陸休越說越來勁︰「就連秦晉,他弟弟至今下落不明,他愛上了罪魁禍首不說,連遺產都要留給李相浮的兒子。」
「你說,誰敢得罪你兒子?」陸休猛灌一口酒,「誰敢?!」
李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