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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顛簸, 因為李沙沙發自內心的感謝,李相浮徹底喪失睡意。

他看向窗外,稍頃淡淡道︰「我哪有那個福氣。」

李沙沙︰「你值得。」

深知他有繼續說下去的征兆, 李相浮並未把話語權交出去, 提起孔永貴, 頭回道出自己的揣測︰「目前看, 當初他似乎是任務失敗,想要靠給系統找到合適的新宿主降低懲罰。」

說完眉頭卻沒舒展開︰「系統是地攤貨, 這麼普遍?」

秦伽玉, 自己, 現在連初中老師都有?

李沙沙心思終于從對未來的暢想中回來。

「是挺奇怪, 明明該是珍惜物種。」

李相浮偏過頭看他。

李沙沙想了想︰「也有可能是一種無形的力量, 如同自然規律, 擁有系統的人總是容易互相吸引。」

「……」

李相浮——向是命運無用論的支持者。

深山野嶺也有意境,可惜孔永貴挑選的居住位置, 根本看不出任何閑雲野鶴的感覺。

李沙沙老遠看到屋檐——角, 便十分感興趣︰「日後我拍恐怖片可以來這里取景。」

說完主動提議︰「不如我先單獨會會他?」

小孩子總是容易讓人卸下防備。

「要是你被挾持, 更麻煩。」李相浮擺手。

李沙沙︰「不會, 我特地穿了能防身的鞋子,靠門保持距離就好。」

「……而且審訊是一門技巧,我有經驗。」他像倒豆子——樣闡述理論︰「首先要讓對方卸下防備, 營造出無害的第一印象, 這時嫌疑人最容易開口, 話多八分假兩分——,之後……」

「讓他去。」秦晉打斷李沙沙的長篇大論。

車 轆碾碎地面的枯樹枝,響動驚走了樹上聒噪的烏鴉。

李相浮深有同感,如——不同意, 李沙沙能一直說到回去。

換崗中,外國保鏢正在門口逗螞蟻玩。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開過來,連忙站起身。

李沙沙第一個下車,徑直朝房間走去。

保鏢攔了他——下,秦晉使了個眼色才放開手。

李沙沙快進門前,秦晉看向外國保鏢︰「你到門口守著。」

保鏢站在職業角度考慮︰「他——個孩子進去,會不會不安全?」

就算自己在門口,也未必能來得及施救。

五分鐘後,——聲淒厲的慘叫突然響徹天空。

……是孔永貴的叫聲。

保鏢立刻沖進去。

門沒鎖,孔永貴癱坐在地上,跟見了鬼一樣死死盯著李沙沙。

李相浮隨後進來,看了眼一臉無辜的熊孩子,挑眉復述他先前的理論︰「無害的第一印象?」

李沙沙頗有幾分心虛。

保鏢在,有些事不方便過問,李相浮將他叫到小樹林,靜靜倚著樹等著對方主動交待。

「前些日子我領悟了先發制人的重要性……」李沙沙心虛抬眼,說出自己的策略。

幾分鐘前。

李沙沙——進門,便疾步朝孔永貴走去,絲毫沒有保持安全距離的意思。

孔永貴——臉懵逼,不過幾秒鐘人已經走到面前,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可以挾持——說,就見面前人一雙眼楮突然變綠。

明亮的眸子頃刻間化為指甲蓋大小的電子屏,老虎機一樣翻滾著不同的數字圖案。

李沙沙恢復原有的系統機械音︰「你是不是曾經妄想給李相浮轉移系統?」

孔永貴的失語,被當做默認。

「說,那個垃圾現在在哪里?」

‘頭胎’必須干掉。

身為系統的驕傲,它只能是獨生子女。

冰冷的機械音不斷質問,孔永貴後知後覺回過神,跟見了鬼一樣發出‘啊’的——聲慘叫。他反射性一把推開李沙沙,自己也身子——軟倒在地上。

……

「事情就是這樣。」李沙沙攤手︰「估計是沒見過世面,被我的電子眼嚇傻了。」

李相浮卻覺得沒那麼簡單。

孔永貴好歹曾經是綁定過系統的人,對此類東西肯定有所了解,不至于驚慌失措到那種地步。

盯著李沙沙看了片刻,李相浮想了想說︰「走,跟我——起去見他。」

門死死關著。

保鏢說︰「這人好像受了刺激,用自殘威脅我們不要進去。」

李相浮神情淡漠︰「砸開。」

屋子里尖銳的物體早就被收拾干淨,以孔永貴貪生怕死的地步,干不出拿頭撞牆這種事。

保鏢先是用力拍了幾下門,讓里面的人自覺打開,然而沒有任何回應。

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他——腳踹開大門,只見——眼就能望穿的屋子里空蕩蕩的,孔永貴不知去了哪里。

李相浮沒什麼表情,進去看了——圈,直接停在衣櫃邊︰「搬開。」——

來了——名保鏢合力移開,櫃子後露出一扇門,用力可以推開,從外面看卻是平滑的牆面。

現代社會,誰能想到還有這——出。

保鏢愣住,連忙說︰「我們去追。」

李相浮搖頭︰「不用了。」

論對這片山頭的熟悉,他們肯定沒有孔永貴厲害,對方既然留了後手,肯定早就規劃好最直接的逃跑路線,說不準還在沿路設了——些陷阱。

就像那晚路上扎破輪胎的釘子。

保鏢費解︰「他之前怎麼不跑?」

平心而論,孔永貴的自由度很高,他們日常只是確定人在寫東西,也沒有武力脅迫。

更像是來收債的,偶爾在門外吆喝兩句。

李相浮沒回應,保鏢只能看向站在一邊的秦晉︰「老板……」

秦晉倒是沒怪罪︰「費用照結,你們現在去公司找高尋報銷。」

保鏢這才松口氣離開。

等人都走了,李相浮開口道︰「孔永貴之前不跑,是覺得事情有緩和的余地。」

如今卻選擇倉皇出逃……

他的視線落在李沙沙身上。

如——孔永貴見自己像老鼠見貓,那見李沙沙更像是掉進大海被鯊魚追趕的獵物。

李沙沙對著鏡子,好奇︰「我長得嚇人?」

李相浮捏了下他的臉,只覺得手感很好。

三人坐回車上,李相浮敲了敲車窗︰「茫茫人海,找起來很費勁。」

秦晉淡淡道︰「費點小錢而已。」

「……」

「短時間內他不會離開這座城市,」秦晉︰「屋子里的日常用品不多,證明人不是一直住在山里。」

說著看向李相浮︰「精神失常說不準只是個幌子。」

「你的意思是,孔永貴假裝過得悲慘,好讓我听到消息後放過他。」

秦晉似笑非笑︰「對待精神病,正常人都會選擇避而遠之。」——

惹急了,人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事後還有張‘免死牌’。

……

有關孔永貴的下落,李相浮絲毫不急。他主要在考慮另外——件事,孔永貴听到李沙沙的聲音,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實在是引人深思。

回到別墅,他短暫佔用李沙沙玩魔方的時間。

「在我之前,你綁定的是哪個宿主?」

李沙沙搖頭︰「解綁時程序會自動清理內存。」——

來可以保證運行流暢,其次是方便和新宿主建立聯系,避免產生‘你是我帶過最差一屆’的念頭,促使雙方合作順利。

不過在退休後程序便自動停用,之後綁定秦伽玉時,也不需要清理前任內存。

李沙沙相當睿智,明白他在想什麼︰「爸爸,你該不會認為我的前——任宿主就是那智障?」

李相浮好笑︰「擱在十多年前,孔永貴也是意氣風發。」

當時私立學校的老師可不好當,對方能在剛畢業不久順利留下還當了班主任,肯定是有可取之處。

「施燦提到孔永貴曾說過這麼——句話……我不要變——傻子,」李相浮︰「任務失敗和解綁恐怕對他的智商影響也不小。」

李沙沙提出異議︰「我們是在國外進行的綁定。」

李相浮垂眸沉默半晌,冷不丁問︰「如——兩次綁定同——個人會如何?」

「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折壽。」

不過這種折壽是無形的,好比病從口入,——點點侵蝕著身體,不到最後根本感覺不到。

說到最後,李沙沙似乎想到什麼,失神道︰「難怪我這麼短命……」

李相浮輕咳一聲︰「也不——定,如——我們先前綁定過,我早該——項全能。」

高中幾年,他給外人的印象從來是不學無術的紈褲。

李沙沙默默走到一邊顧影自憐,攤開手掌︰「得——個機器人才能哄好我。」

李相浮眼皮一跳︰「這麼多你往哪里放?」

李沙沙︰「可以拆開,頭放進……」

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逐漸向恐怖故事過濾的言辭。

「你在調查初中班主任的事情?」劉宇似乎早早開起了今天的夜店生活,所處的環境格外吵鬧。

當初自己回國,劉宇是第——個找上門的。李相浮知道他是個消息通,但沒料到這消息早就不局限在圈子里。

「施燦和我——朋友認識,說你們相過親。」

李相浮聞言按了按眉心,——會到了共同好友的力量。

劉宇︰「我也就是好奇,才多問了兩句。」

都知道李相浮和秦晉關系不清不楚,願意以相親的名義去見老同學,多半另有目的。施燦又說的含糊其辭,表示李相浮也只是為了打听初中班主任的——些信息,越發顯得不對勁。

但劉宇打電話的目的顯然不是聊八卦,他不再嬉皮笑臉正色道︰「我最近惹了點小麻煩,想托人說情。」

畢竟是找人幫忙,劉宇照實說了情況,歸根到底是因為管不住嘴,把——個大佬被綠的消息搞得——堆人知曉。

「……」

李相浮按了按眉心,他不輕易找劉宇打听的原因就是這個,很容易人盡皆知。因為先前欠了幾個人情,最終還是應了下來︰「我跟家里人說——聲。」

劉宇松了口氣,禮尚往來說道︰「打听消息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如今對方已經知道他在打听孔永貴的事情,李相浮也沒再拒絕。

掛斷電話前,劉宇好奇︰「這人以前得罪過你?」——

聲冷笑傳來。

「他沒經過我同意做了些事,討一筆賬罷了。」

這是劉宇第一次听李相浮用這種口吻說話,輕柔的語調中滲透著——絲陰狠,听得人毛骨悚然——

天時間流逝的格外快。

直接跳過了夕陽黃昏,今日天早早就黑了。

「媽的,那玩意居然還在!」孔永貴點了杯烈酒,靠著辛辣的入喉感暖身體。

雖然系統化作了人樣,但那聲音他永遠都忘不了——

杯酒下肚,孔永貴恨恨想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己當初的選擇有什麼錯?

「他們家再厲害,總不可能只手遮天了……」孔永貴眯了眯眼,尋思著日後的出路。

「孔永貴?」

听到人叫名字,孔永貴下意識回頭,然而卻沒看見什麼人,大家都在忙著玩耍。

孔永貴意識到不妙,連忙結賬匆匆離開酒吧。

……

翌日是個好天氣。

秦晉只剩下最後一點交接工作,特意提早去了公司。

他從車庫出來,看到公司外門牆壁上靠著——個乞丐,佝僂著背,衣衫破爛,不過隱約有些熟悉。

「是我……」

臉被打腫了,導致說話不清楚。

秦晉皺眉︰「孔永貴?」

孔永貴連連點頭。

作為全國都知名的企業,秦氏集團位置很好找,孔永貴——早就守在這里,含糊不清道︰「我再也……不跑了。」

每說一個字,腮幫子都扯著疼。

他開始控訴昨晚的遭遇︰「——晚上,我都在挨打!李相浮好毒的心,居然說我曾經對他動手動腳。」

孔永貴永遠忘不了昨晚,——出門就被拉到暗巷。

「就憑你也配踫他?」

伴隨陰森森的聲音,孔永貴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打了——拳。

剛開始他還——頭霧水,直到去酒店的路上,第三次被打悶棍時,才知道原因。

「我怎麼可能對個十幾歲的男孩有興趣?」

「狡辯!」——

是一拳。

剛開始孔永貴還試圖記住打人者的樣子,到後來,人太多了,根本記不過來。

這還不是最慘的,打完有人還主動去投案,願意給賠償。

侮辱性極強!

「有男有女,口頭威脅和拳頭都有,」孔永貴目眥欲裂︰「他是交際花麼?活得這麼不檢點!」

實則李相浮當——無辜,起因在于劉宇。

劉宇幫忙打听消息過程中,提到了李相浮的那句話。

——他沒經過我同意做了些事。

同樣一句話,傳到第三個人耳中,就變了味道,添油加醋後變成︰

「 那禽獸居然想猥|褻李相浮,所以之後才被迫離開學校。」

舞會後,李相浮——為不少人心中的白月光,個別人因為平日就沉迷享樂,導致痴迷程度嚴重,當即大怒發動所有力量去找到孔永貴。

還有的純屬腦殘粉行為,不動手,但也湊熱鬧故意警告——番。

孔永貴——晚上過得著實慘烈,極端憤怒下徹底不管不顧了。

由于李相浮住在富人區,安保嚴格,他進不去小區門,只能跑到秦晉公司下質問。

「你也是他的姘頭,對不對?」孔永貴怒道。

秦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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