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名片放到一邊, 李老爺子眼神銳利︰「你確定要胡鬧下去?」
李相浮︰「用荒唐來掩飾荒唐,最為有效。」
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跟做新聞是一個道理。想要降低一個熱點的討論度, 就——放出更吸引——眼球的戲劇事件。
見他如此堅持, 李老爺子不再勸誡, ——說︰「最後如果釀成苦果, 記——一個——給我扛住。」
李相浮承諾地毫不費力︰「我心里有數。」
李老爺子進去書房,李相浮安靜坐了會兒, 心里的數散去不少。
他琢磨著應該不會有——太過無聊, 隔三差五便來挑戰, 又想是不是應該收點門票費, 杜絕類似惡劣事件。
雜念很快被新的想——壓下去, 有關筱筱的暴露, 李相浮猜測和梨棠棠有關,早在一個月前, 對方便懷疑過筱筱的存在——是先前養女的身份讓這件事塵埃落定, 如今不知為何又舊事重提。
稍加思索後, 李相浮打給了趙永初︰「之前讓你把修改的手術記錄……」
「全都按照你說的, 我找——p好了圖,給蘇桃傳了過去。」
李相浮頓了下︰「後來你們再有沒有過聯系?」
質問的語氣砸過去,趙永初明顯有幾分不爽, 但還是回答說︰「她咨詢過按摩的事, 問起我雇佣你的緣由。」
「哦?怎麼回答的?」
「實話實說唄, 朋友介紹。」
李相浮心中疑惑漸散,怕是蘇桃順藤模瓜知曉了養女為兄——按摩店拉客的離奇故事。好在他會偽音一事知情——寥寥,那——個應該也不能完全確定筱筱的真假,才會側面慫恿梨棠棠出面試探。
這注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天。
下午李老爺子還真的把卡片發出去一張, 打發——了來拜訪的朋友,對外說辭為‘家里孩子的胡鬧,’便懶——繼續管這事——真鬧——不可收場,左右不過是打發——再出國避避風頭。
目前陶懷袖也在國外,他去了那邊絕對吃不了虧。
李沙沙放學回來,上樓去找李相浮,發現桌上的小卡片,怔了怔︰「這是什麼?」
「備用的,防止哪天發完了,可以及時補貨。」李相浮毫不在意擺擺手——
完上面的字跡,李沙沙很快猜出大概︰「爸爸,是不是大眾情——的——設翻車了?」
這些卡片幾乎相——于現下粉絲見面會的門票。
李相浮淡淡道︰「做一——死鴨子,就翻不了。」
嘴硬點,死活不承認別——也沒轍。
李沙沙放下書包,索——就在他房間寫作業,李相浮見桌子太高,過來加了個坐墊。
一心二用,李沙沙匆匆掃了一眼題目,不過腦子便能輕易寫出——確答案,順便說︰「我——經初步有了想——,這——天就可以完善。」
稍稍反應了幾秒鐘,李相浮神色中多出幾分認真︰「你是說如何對付秦伽玉的系統?」
李沙沙——經做完功課,合上作業本點了點頭。
李相浮蹙眉︰「如果我沒記錯,你才思考了不到三天。」
李沙沙沒否認,坐姿筆挺,矜持頷首‘嗯’了下。
李相浮面色微變︰「而秦伽玉——經在我們面前跳騰了好幾個月。」
李沙沙下巴微抬,又輕輕‘嗯’了一聲。
李相浮︰「請問前幾個月,你在想什麼?」
李沙沙——色道︰「有一說一,爸爸,——時你並沒有拿出激勵措施,承諾為我開一個月病假。」
任何事物的潛力都是逼出來的。
李相浮輕呵一聲︰「如果——時我的獎勵是休學一——……」
李沙沙毫不猶豫︰「佛都給你干倒!」
「……」
作為理論大師,李沙沙力求完美,在計劃徹底完善前,拒絕透露。他直接在腦內建模,提前構造各種可能出現的突發意外,好提高事情的成功率。
早知道有——免費干苦力,李相浮一開始估計連眼神都不會施舍給秦伽玉。他半躺在搖椅上,享受外面吹來的涼風,眯了眯眼回到最初的話題︰「猜猜,第一個來挑戰的——會選擇什麼項目?」
李沙沙瞄了眼名片,說︰「拼酒或者唱歌。」說著不忘叮囑︰「拼酒對你不利,如果是在酒吧,務必要注意安全。」
李相浮曾有過好酒的歲月,然而酒量十分一般。
「那反倒好了。」李相浮的雙目透露出無欲無求。
屆時——用帶一本《佛經》,對方喝酒他念經,聖——也喝不下去。
晚霞明艷,風也很舒服,——是小憩的好時候,李相浮呼吸逐漸均勻。微風順著衣領的縫隙鑽入,冰涼的觸感像是在被一雙手撫模,他條件反射一抖,緊接著猛地坐直身體,險些從躺椅上栽倒。
輕微的咯吱聲響結束,李沙沙低頭望著恢復原狀的魔方說︰「也許你該去嘗試找個心理醫生。」
李相浮擺手。
醫患間首先要建立信任關系,和——暢談往事不切實際,沒有突破口再好的良醫也無存下藥。
「不要忽視輔助作用,有勝于無,」李沙沙轉過頭︰「不親自體驗怎麼能確定沒效果?」
然而李相浮向來做事有自己的規劃。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李沙沙取出尺子,邁步——到他面前。
極度嚴謹地測量完,李沙沙微微一——︰「較剛回來時,袖口挽高了足足一厘米……恭喜爸爸!照這個節奏,最遲十——,你就可以穿上中袖了。」
「……」
令——尷尬的沉默足足持續了十分鐘。
李相浮緩過神,輕咳一聲說︰「我決定考慮你的提議。」
「不如咨詢秦晉,他或許有合適的醫生推薦,」李沙沙道︰「我——他忽冷忽熱,精神狀態也不——常的——子。」
李相浮還真打給了秦晉,卻不是因為李沙沙的說辭,而是追求可靠。
諾頓博士就是前車之鑒,若是自己找一個心理醫生,最後發現是秦伽玉安排好的,那豈不是給心里添堵?
滴滴的——待音中,李沙沙重新打亂魔方,說︰「我保證,他絕對了解這方面的行情。」
「喂。」低沉的聲音打斷李沙沙的篤定。
李相浮開門見山說出來電的目的。
秦晉也很干脆︰「我認識——個心理醫生,業務素質和——品都不錯。」
李沙沙不知不覺——經站在李相浮旁邊,仰面不帶感情道︰「我說什麼?」
這方面的經驗秦晉絕對有。
李相浮單手提溜著熊孩子,扔到椅子上,給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秦晉那邊似乎捕捉到了李沙沙的聲音,沒計較繼續道︰「如果有需要,我讓他們聯系你。」
他們?
李相浮一怔,說︰「一個就行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暈luo|體癥和酒後力保清白的事還歷歷在目,秦晉罕見地勸慰說︰「多點——,穩妥。」
「……」
世上總有出乎意料之事。
在秦晉的牽線搭橋下,李相浮同時擁有了——名心理醫生。
他驕傲了麼?
他沒有。
還有便是,陳韓那日突擊拜訪後,選擇的挑戰項目和拼酒無關,而是賽馬。
經過打——,李相浮才知道陳家開了一個馬場,陳韓為——瞧著靦腆,馬術卻是不錯。
賽馬可不是鬧著玩——,莽著頭硬上,骨頭摔傷都是小事。陳韓原意是想給李相浮一個下馬威,好確定筱筱真假,誰曾想到對方答應——很爽快,
周六,李相浮準時到達馬場,環視周圍發現好幾個熟——,一些是過去的狐朋狗友,和他不對頭的袁博遠也包括在內。
這些——顯然是陳韓故意拉來——好戲的。
「你做事還真是挺出乎意料。」李相浮收回視線說。
「你也一——,」瞥了眼他身後跟著的——,陳韓冷——︰「馬場沒——來鬧事,不用帶保鏢。」
李相浮︰「他們是醫生。」
話音未落,袁博遠過于浮夸的——聲由遠及近傳來︰「這是——經在為摔下馬做準備了?」
李相浮補充︰「心理醫生。」
因為他的癥狀比較古怪,——名心理醫生——動隨行,想通過日常展開進一步分析,每天至少要跟五小時。
可惜話——到別——耳中,成為類似強行挽尊的借口,瞬間引來一陣哄——
噪音為耳旁風,李相浮問︰「馬在哪里?」
陳韓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牽著數匹精神抖擻的馬過來。
「你先挑。」
李相浮粗略掃了眼,都是差不多的品種,至少證明陳韓沒私下搞小動作,他指了下其中最漂亮的白馬說︰「就它。」
白馬耐——一般,一——就是不懂行的,陳韓忍住嘲諷,直接跨上一匹棗紅色的馬。
馬場有專門的賽道,安全起見,撤去了包括欄桿在內的障礙物。
「周——一千八百米,」陳韓系好頭盔,略帶挑釁地張口︰「沒問題吧?」
「你沒問題我就沒有。」李相浮今天專門穿了身適合賽馬的行頭,——腿一跨,利落地翻身上馬,從腿——方面——經贏了。
清脆的哨響後,——匹馬同時如離弦之箭。
喜歡賽馬的多數不缺錢,這場比賽吸引了不少圈內——輕——過來。
沒過多久,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如潮水般襲來,陳韓倍感驚訝,一時間甚至忘記比賽的目的,格外飄飄然。然而很快,他就發現歡呼聲中的不和諧……
「——發哥哥太颯了!」
「是我的愛了!」
「我們去後排,好拍照。」
陳韓實在忍不住偏過頭,這一——,髒話差點月兌口而出。
李相浮哪里是賽馬,分明是在展示花——騎術,用了一系列高難度的技巧,甚至路過一處時俯身從地面摘了朵盛開的野花。
尖叫聲中,他用柔情的眼神掃過每一張面孔。
沒錯,是每一張。
歡呼聲更加強烈。
台上的心理醫生翻——秦晉提供的信息︰不合群,不喜社交。偶爾像是一片憂郁的大海,過于保守,有luo|體眩暈的癥狀,無——與——產生身體接觸。
心理醫生皺眉打給秦晉︰「秦先生,您確定提供的信息沒錯?」
就在這時,場上的尖叫突然變成驚呼。
因為一時失神,陳韓夾住馬月復的腿過于用力,馬受疼用力一晃,陳韓重心不穩,眼瞧著就要摔下去。千鈞一發之際,李相浮來到他身邊︰「把手給我!」
陳韓不假思索伸出胳膊,李相浮把花叼在嘴里,同時用力一撈,竟是把對方帶到自己馬上,再用力一扯韁繩。
白馬發出一聲嘶鳴,停了下來。
陳韓整個——經嚇到失魂,眼眶都是紅的。
李相浮卻是爽朗一——,把嘴里的花插到他鬢角︰「小白兔,送你了。」
場上頓時響起如雷鳴般的起哄聲。
心理醫生還保持著通話狀態。
「——然不會有錯,他在防備著這個世界,用過分的保守汲取安全感。」秦晉語調轉寒︰「別說跟了這麼多天,連這點東西你們都沒——出來?」
「秦先生,恕我直言,」心理醫生面無表情陳述事實︰「我的眼楮告訴我,他——經浪——快要飛起來。」
汗水浸濕襯衫,勾勒出腰上的——魚線,李相浮仰頭露出喉結喘息,活像一個現世的妖精。
此刻,他身邊——圍著不少——遞毛巾遞水要電話,但李相浮卻沖著陳韓眨了眨眼︰「喜歡我送你的花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