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長戟終于想通了。
其實這組照片問題真不大, ——問題是照片中的主角是蘇藹，而蘇藹是顧羿喜歡的。
如果顧羿是一個正常——，那也沒有任何問題, 可稍微有點心思的——，或多或少都能察覺到一星半點顧羿與常——的不同。
他——蘇藹有著近乎偏執和瘋狂的獨佔欲。
嚴長戟當著趙鈦的面將這組照片的可見範圍設置——了僅自己可見, 而後, 他握著手機，看著——面的兩個背影，小聲問趙鈦, 「顧羿應該不會做什麼吧？」
趙鈦嘿嘿一——, 「他肯定不會——蘇藹怎麼樣, ——是——你，——說不定了。」
嚴長戟︰「」
蘇藹從酒店出來，顧羿拎著他的——包, 嚴長戟一下子沖上來, 無頭無腦地冒出一句, 「朋友圈我已經藏著了。」
蘇藹︰「」
顧羿眼里浮——出不解，「什麼朋友圈？」
看起來, 他好像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好像還真的——是單純為了旅游來松南的。
嚴長戟懵逼了兩秒鐘, 他本來腦子——簡單, ——給出這麼一個反應，他差點——被蒙混過——了。
不過他下意識地——看趙鈦，趙鈦總知道吧。
趙鈦用嘴型告訴他︰鬼信。
「」
嚴長戟默默地給顧羿讓路，順帶憐憫而——內疚地看了幾眼蘇藹。
蘇藹拍了拍他肩膀，「多大點兒事兒。」
兩——走後，嚴長戟哭喪著臉問趙鈦, 「顧羿會不會家暴蘇藹啊？」
趙鈦拍了嚴長戟一巴掌，「想什麼呢？顧羿——是家暴自己都不會家暴蘇藹的。」
他模了模後腦勺，還是有些想不通想不明白，「我覺得顧羿看起來不像是那麼愛吃醋的——啊。」
「那你干嘛屏蔽他？」
「」嚴長戟詞窮了。
顧羿訂的酒店距離他們班里同——住的酒店很近，走十幾分鐘——到了——
在是正午，春寒料峭，正午的太陽亮得刺眼，熱度卻很一般，路上的行——都還穿著羽絨服或者大衣，酒店外邊的籬笆種著稀稀拉拉的水竹，模仿蘇州園林搭建了小橋流水，出了酒店大門，——面——是一個小廣場。
蘇藹扭過頭——，他——在看見廣場他都渾身不——勁。
顧羿——了一聲，「那邊有賣糖葫蘆的，酥酥想不想吃糖葫蘆？」
蘇藹沒看——問，「哪里？」
顧羿︰「廣場上。」
蘇藹︰「」
他側過頭——看顧羿，——神情閑散，他知道顧羿惡劣，——他還真不知道——有這麼無聊。
「我來松南，不是因為照片。」顧羿一只手拎著蘇藹的——包，另一只手伸過——握住蘇藹的手，捏了捏，像撒嬌一樣，「我想你了。」
蘇藹難得顯得有些局促，「這才一天」
顧羿——了——，——眼里並無任何——意，「一天都不行。」
一天見不到酥酥，都不行。
蘇藹有些無奈，顧羿這樣，他到時候要出國的，那時候——不是以天為單位，而是以年了。
「照片」顧羿說了兩個字——頓住了，他想了想，慢慢才說話，「我沒放在心上。」
蘇藹愣了愣，這不像他認識的顧羿了。
這句話，——不應該是可以從顧羿嘴里說出來的話。
看出蘇藹的驚愕，顧羿扯了扯嘴角，他走得極慢，眸子微微的發暗。
「你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是想要——為你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你生活的全部。」即——他想的是後者，——其實，如果能——為——生活的一部分，那也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一個——全身上下206塊骨頭，哪怕只是抽走其中一塊，都會無比疼痛，而顧羿要做的，是——為蘇藹的第207塊骨骼。
顧羿擅長以退為。
蘇藹看著——在太陽底下白得近乎透明的側臉，心里疼了一下，他主動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交待清楚了。
「那個女生我不認識，——說想要——攝影，我讓——找老嚴了，老嚴抓拍的那些照片。」
「他也沒別的意思，老嚴的性格你知道的，他——是覺得照片好看才發出來的。」
畢竟老嚴還有粉籍在身上，他干不出來自己拆自己家cp這種事情。
顧羿拉著蘇藹的手，慢悠悠地往——走，他說道︰「我知道，我也覺得照片挺好看的。」
「嚴長戟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很專業的攝影師。」顧羿輕聲說道。
蘇藹︰「」
嚴長戟——在要是在，他听見這句話，估計要當——嚇到飆淚，這听著一點都不像是在真心實意地祝好啊。
蘇藹本來以為顧羿是來算賬的，以為他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結果——好像真的沒有把照片放在心上，蘇藹在松南待了幾天，他——在松南玩了幾天。
不過要是真的不介意，他——不會到松南來了，他喜歡呆在蘇藹身邊，也喜歡蘇藹呆在自己身邊。
「哇，蘇藹你穿這件毛衣顯得好瘦啊！」在大巴車上，嚴長戟撲過——摟了摟蘇藹的腰，他一只手臂——可以摟得過來，他摟完了，退到自己位置上，欲言——止，欲言——止，欲言——止
蘇藹將——包推給顧羿，掃了一眼嚴長戟，「你想說什麼？」
嚴長戟看了看顧羿，湊到了蘇藹耳朵旁，小聲問道︰「你腰這麼細，扛得住嗎？」
扛得住什麼？
他沒說出口，——蘇藹立刻——明白了。
蘇藹沒說話，他低頭——了一聲，而後直接拉著嚴長戟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月復部。
嚴長戟的手心貼在蘇藹的月復部，模了模，神情頓了頓。
「——不起，我忘了，你有月復肌，你扛得住。」
蘇藹沒說話。
其實他想要表達的是，——算有月復肌，他也扛不住顧羿——
了——校，顧羿堆積了三天的課題和課題報告要在一天之內全部做完。
泡在圖——館里一整天，等他寫完最後一個課題的報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關了電腦，放好水杯，在樓梯扶手旁，他看見了匡嚴。
他小姨的女兒。
匡嚴看見顧羿，走過——，感慨道︰「你們申大圖——館管這麼嚴的？沒有——生卡死活不讓。」
顧羿——了——，「得刷卡才行。」
「你找我什麼事情？」
「哦，外婆讓你周末帶蘇藹——家吃個飯。」
顧羿看著匡嚴，「——怎麼沒自己和我說？」
匡嚴撇撇嘴，「——說上午給你發了消息你沒——，——直接讓我跟你說一聲。」
「——是最近閑著沒事兒，想見見你。」
顧羿垂眼，語氣意味深長，「是想見徐萍吧。」
匡嚴沒有否認，——只是傳達外婆的原話，——和顧羿都知道，外婆是想自己女兒了。
顧羿將手里的報告塞——了——包里，和匡嚴一起往外走著，他神情淡淡的，如果仔細看，里邊還帶著難以發——的無奈。
能讓顧羿感到無奈的事情，其實少之——少。
「我跟蘇藹的事情，——站在顧非楠那邊。」顧羿輕嘆一口氣，看起來有些難過。
匡嚴畢竟是表姐，——了解顧羿，也心疼顧羿。
「小姨，小姨還有救嗎？」匡嚴艱難地問道，其實——心里覺得，小姨已經沒救了。
顧羿抬起頭，「不知道。」
其實在顧羿小時候，徐萍還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依舊保持著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
帶顧羿騎馬，擊劍，跆拳道，——說遇到喜歡的——要勇敢沖，要做想做的事情，——為想要——為的——，——那樣的徐萍，在顧羿的腦海里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到了——在，那些場景已經——為了幾片隨時可能會消失的幻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像是夢境。
而之後，顧羿看見的最多的，——是徐萍小心翼翼地討好，惴惴不安地惶恐，——自願活在顧非楠給——創造的巨大陰影里，整個——都變——了灰色——
不願意走出來，即——是為了顧羿，——甚至，想要把顧羿也一起拖下地獄。
其實，——覺得那並不是地獄，顧非楠給的，都是恩賜，怎麼會是地獄呢？
匡嚴覺得小姨已經瘋了。
「你以後盡量少——家吧，要是放長假，你——到外婆那里住。」匡嚴提議道。
顧羿——得令——心疼，「我不能真的不管。」
匡嚴看著這樣的顧羿，只覺得顧非楠在造孽。
因為蘇藹壓下了顧羿的戾氣，匡嚴都快忘了顧羿的本性了，——以為——真實的模樣——是他——在所表——出來的樣子。
「你管不了。」匡嚴一臉嚴肅地說道——
說完，表情突然更加嚴肅了。
「我先跟你說好，你可別因為小姨，不要蘇藹。」匡嚴之——找過蘇藹，——希望顧羿可以做一個正常——，希望蘇藹可以給顧羿一個機會。
可顧羿看起來，好像很擔心小姨，很在乎小姨的感受，雖然那的確是應該的。
可顧羿仍然不能因此辜負蘇藹。
樓道里燈影投射下來到顧羿的臉上，他從額頭至眉心有一道光線延伸下來到鼻尖和下巴，將他的臉分——一明一暗。
他的一半神情都是晦暗不清的，另外一半神情呈——在燈光下，脆弱得令——心碎。
「不會。」
「什麼？」匡嚴似乎沒听清顧羿說的什麼，于是追問道。
「沒什麼。」顧羿的語氣听起來很平淡，可他的神情分明是懶得再說。
匡嚴不知道，——還在心疼顧羿和蘇藹，惱恨徐萍的卑微和自甘墮落。
經管的——生會在周末有一次聚餐，沒說能不能帶家屬，蘇藹當天晚上有自習，顧羿叫了他，蘇藹只說晚點會到。
顧羿無論在哪里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即——他——在只是大一，他身旁圍著的，都是大二大三的——長以及——生會里相當優秀的與他同屆的——生。
一般——不敢上——跟他搭話，不是因為顧羿高高在上不好接觸，實際上恰恰相反，顧羿很好相處，與他相處過的每個——，——他幾乎都是全好評——
正因為如此，你便更加覺得這個——太面面俱到，太受——歡迎，而因此畏縮不。
台球桌邊上幾個男生幾個女生圍著，輪到顧羿開球了，他俯在桌面，食指貼在球桿，動作干淨利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球在桌面互相撞開，本來圍在一堆的——也慢悠悠散開開始打球。
「顧羿，你——象呢？」
顧羿拿著球桿站在一邊，——了——，「上課呢，晚上有自習。」
跟顧羿聊天的是紀律部的部長，留著短短的寸頭，——起來痞里痞氣的。
「傳媒708還需要上自習？」他打趣道。
「他很努力。」顧羿說起蘇藹，眼里的神情柔軟——溫和，像春日空氣中懶洋洋飄蕩著的柳絮，也像夏日夜色里被風吹得搖來晃——的螢火。
深情是可以看得出來的，至少顧羿的能看出來，而且還特別明顯。
「听說你們——在住——校外面了？」
「嗯，住校外——便一點。」
「嘖，」柯駛感嘆一聲，舉著球桿讓給下一輪的——，「有錢——是好。」
顧羿——了——沒說話。
這時候，一個女生拿著一盤水果走了過來。
柯駛直起身，看了一眼顧羿，眼里揚起揶揄的。
「顧羿，我是文藝部的，我想認識一下你。」女生面——著顧羿明顯有些害羞和放不開。
之——說過的，顧羿——在——這些——已經冷漠許多了，——還是有一部分相當自信和三觀不正的——，自覺能夠——替蘇藹，替——蘇藹在顧羿心里的位置。
顧羿看了女生一眼，搖頭，語氣顯得很實誠，「不感興趣。」
女生咬著下唇沒打算放棄，「那你要吃水果嗎？」
顧羿垂眼，看見盤子里有洗干淨的半個拳頭大的紅彤彤的草莓。
蘇藹喜歡吃草莓。
頓了頓，顧羿伸手——拿草莓，——在這時，門口傳來響動，跟著——有兩個——走了——來。
顧羿側頭看過——，看見蘇藹穿著黑色的外套站在門口，嘴角的——意還沒撤——，他視線掃過來，正好落在顧羿和他面——的女生身上。
然後，蘇藹的眼楮慢慢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