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 新年伊始，蘇藹迎來了他自己的十八歲。
跟顧羿還有蘇星蘇雅她們在外邊瘋玩了兩個小時，回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 家里四處的燈都還亮著。
客廳的——角支起了桌子，大伯——蘇承敏還有大伯母以及徐萍圍著桌子在打麻將。
蘇藹進門換了鞋, 抬眼便看見江琬坐在沙發上看書, 她穿著針織的杏色套頭衫，在燈光下顯得很溫柔。
可蘇藹卻無端地感受到了——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
蘇星——蘇雅沒想怎麼多，沒想為什麼已經凌晨兩點多, 江琬還在看書。
她們去廚房找東西吃了, 說要吃烤肉。
江琬這才放下書, 示意蘇藹坐到她旁邊來。
蘇藹有些不安。
但還是過去了，不過沒坐到江琬旁邊的沙發，而是從茶幾旁邊拖了——個小墩子坐下。
他托著下巴, 眨眨眼楮, 「怎麼了啊, 江女士~」
江琬忍俊不禁，用書輕輕敲了——下他的頭, 「別貧，我有事問你。」
蘇藹立馬乖乖坐好, 「好的, 您請說。」
想到要問蘇藹的事情，江琬臉上輕松的——情慢慢消失，她彎腰，從茶幾底下拿出幾本習題冊。
蘇藹扭頭看過去，雖然沒翻開，江琬也還沒說是什麼事, 但他在看見這幾本習題冊的時候，——里就已經有了預感。
原身的習慣跟蘇藹一樣，不會丟掉做過的習題冊與試卷之類的東西，蘇藹來之後，都是自己做的，可這幾本，蘇藹沒做過。
原身的作業，也從來都不是他自己做的。
而是顧羿代替。
蘇藹清晰地听見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他望著江琬，眼里有些不安。
「你沒跟我說過，你在跟顧羿談戀愛。」江琬將習題冊——頁一頁翻開，輕言細語問道。
江琬本來是很溫柔的人，從來沒在蘇藹面前嚴厲過，現在的她，——情依舊溫柔，可質問的語氣——平靜的眼神，卻讓人覺得——里發慌。
蘇藹小聲回答，「還沒來得及說。」
「這些作業，是你自己做的嗎？」江琬又問。
原身的字體跟蘇藹的差不多，蘇藹一眼就認出來，那不是原身筆跡，是顧羿的。
江琬自然也認識，她從來沒檢查過原身的作業，因為原身打小就乖巧，成績好，後邊又有顧羿監督，實在是沒什麼他們大人操——的地方。
今晚要不是大伯提醒，江琬仍舊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
蘇藹不敢說是。
因為江琬是揣著答案來問他的。
「不是」蘇藹低著頭，回答道。
屋子里只有麻將時不時丟在桌面的清脆響聲，還有廚房里傳來的蘇星——蘇雅的動靜。
明明是新年，但新年發生的第一件事情，就不是好事，今天還是蘇藹的十八歲生日。
「今天是但年初——，又是你的生日，」江琬輕聲說，「我本來不想在今天問你，但我有些擔——，所以私自去你房間，找到了這些東西。」
以前原身放東西的地方，也就那麼幾個，不需要江琬四處翻，她清楚。
江琬似乎有很多話想說，蘇藹靜靜地等待著，但最後，江琬把那些想要問的，想要說的，都咽了下去。
只說了——句。
「你跟小羿不合適。」
蘇藹慢慢抬眼，眼神有些驚訝，其實——開始，蘇藹一直覺得，江琬喜歡顧羿，而喜歡顧羿的程度可能勝過于喜歡自己。
要是發現了顧羿幫原身寫作業，她說不——還以為是原身讓顧羿幫自己寫的。
江琬一點都沒朝哪個方向想過。
她站在蘇藹這邊。
可現在情況也以前不——樣了。
蘇藹跟顧羿現在不是敵對關系，他們是戀愛關系。
「嗯？酥酥，說話，」江琬催促他，「你怎麼想的？」
蘇藹感覺到壓力，他移開視線，看著落地窗外，正對著顧羿的家，想到今晚在江邊，顧羿堅——地牽著自己的手時候的場景，蘇藹呼出一口氣，慢慢說道︰「我喜歡他。」
「我不希望你以後也變成徐萍阿姨那個樣子。」江琬說道。
蘇藹沉默了——會兒，緩緩道︰「他不會。」
顧羿跟顧非楠不——樣。
江琬看著蘇藹倔強的側臉，頓了——會兒，坐直身體，笑了笑，說道︰「開學，我就送你去澳大利亞，那邊很適合你學攝影。」
蘇藹愣住，吶吶道︰「澳大利亞怎麼就適合學攝影了？」
「酥酥，媽媽希望你可以獨立。」江琬模了模蘇藹的頭，「你可以跟小羿繼續在一起，但你現在還不夠獨立。」
是了。
在江琬眼里，顧羿的控制欲跟顧非楠如出一轍，甚至青出于藍。
單單就顧羿從初中開始就有這麼深的——思，就令人感到膽寒的。
任憑蘇藹現在怎樣為顧羿說話，不，準確來說，是蘇藹現在越為顧羿說話，江琬就越會覺得，蘇藹被顧羿控制住了，被洗腦了，成為了顧羿的附屬品。
所以蘇藹沒有說話。
江琬知道蘇藹不願意，她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還有半個月就開學了吧，你收拾好要帶的東西，其他需要的證件，沒有的，我讓人——周內給你辦好。」
蘇藹知道，這件事情，沒有商量。
江琬要麼不說，說了，就一——會做到。
「好。」蘇藹輕聲應了。
江琬听到蘇藹的回答，微微地愣了——下，似乎是沒有想到蘇藹就這麼答應了。
沒有想象中的 著不肯答應，也沒有鬧，江琬這才注意到，坐在自己跟前的男生，在她沒有關注的時候，不知不覺，長大了。
顧羿第二天晚上來給蘇藹過生日。
蘇藹是早上才睡的，因為想到要出國，丟下顧羿，就一直很難入睡——
覺睡到了晚上七點，也有些逃避的意味在里面。
直到顧羿推開房門進來。
蘇藹蒙在頭上的被子被掀開，他眨眨眼楮，房間里昏暗得只能看見事物模糊的影子。
顧羿坐在床邊，把人從床中間撈到自己懷里，臉埋——蘇藹的脖子里嗅了嗅，才抬起頭問道︰「怎麼睡了這麼久？」
听見顧羿的聲音，蘇藹鼻子有些發酸，伸手揪住顧羿的衣領，埋——他的懷里，甕聲甕氣說道︰「昨天晚上守歲，睡太晚了。」
顧羿沒有多想，拉過——旁的杯子，把蘇藹露在外邊的肩膀捂住，問他，「拿了多少壓歲錢？」
蘇藹仰起臉，想了想，「沒算，但應該挺多的。」
「生日禮物呢？」
蘇藹朝房間的牆角微微抬了抬下巴，「都在那兒呢。」
顧羿看過去，那一角已經被五顏六色的盒子堆滿了，大的小的。
「看來很多人喜歡你啊。」顧羿笑著說道，忍不住捏了捏蘇藹的臉。
蘇藹嘟噥道︰「都是叔叔伯伯們送的，沾我爸媽的光。」
顧羿就是想要夸夸蘇藹，其實他們心里都清楚，那些人對他們好，當然是看在他們父母的面子上。
「我是不是還沒給你壓歲錢？」顧羿突然問道。
顧羿懷里很舒服，蘇藹忍不住蹭了蹭，「沒有，你要現在給嗎？」
「嗯，現在給你。」顧羿說著，將蘇藹推開，蘇藹也听話，裹著被子，盤腿做好。
顧羿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黑色的。
蘇藹眨眨眼楮。
「沒有額度，你拿著用，密碼是你的生日。」顧羿的語氣，像是只給了蘇藹一顆糖那樣簡單輕松。
蘇藹接了過去，放到枕頭底下，「這是不是太夸張了？」
「」顧羿笑了——聲，伸手過去掀他的枕頭，「那你還給我。」
蘇藹按住他的手，爭辯道︰「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顧羿哥哥你怎麼回事？」
顧羿把人往自己懷里拖，問他，「這麼喜歡錢？」
蘇藹想了想，說︰「還好。」
室內，光線昏暗，顧羿的視線落在蘇藹一張——合的嘴唇上，眼神暗了暗。
「不過，你要是給我錢，我還是喜歡的。」蘇藹沒有察覺到顧羿的手臂在慢慢收緊，自顧自碎碎念。
「嗯」顧羿——不在焉，「那我給你錢。」
蘇藹只是嘴上說說，他不缺錢。
「我開」
他話沒說完，就被顧羿打斷，顧羿湊過去咬蘇藹的耳朵，咬一下，說一句話。
「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當彩禮，」
「當嫁妝，」
「都是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