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俯身舉起雙手的男人靜靜站在他面前, 裹著長腿的黑靴旁散落著一把粒子槍,他仿佛是一頭野獸收斂的獠牙,以愛意臣服于面前的男人。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向任何人低頭, 可他的愛會。
他心甘情願臣服于面前的陳棲, ——甘願被愛意折磨致死。
陳棲淡淡朝著面前的男人道︰「你們任務處的都玩這一套?」
說罷, 他抬起軍靴毫不留情碾壓著上散落在地上的粒子槍,眯起眸子,朝著男人警告道︰「給我老——點。」
燕寰舉著雙手,喉嚨動了動,笑了笑, 沙啞道︰「好。」
陳棲拿——□□手環, 剛伸手,就看到男人已經主動地伸手到他面前,誠懇道︰「拷右邊, 我用右邊順手。」
陳棲動作微微一頓, 拷上了男人的左手。
□□手環是審判處特制的, 防止被被審判者的任務者突然暴起傷人, 但為了照顧任務者被審判的情緒,只設置了單邊手環,但震懾功能並沒有因為是單邊就減少。
男人手腕上拷上了帶著陳棲代號的□□手環, 銀白色的冰冷手環垂下一截的銀鏈。陳棲轉身朝著門走了兩步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腳步頓了頓。
陳棲想起了上次整個審判處廢了好大功夫才——男人押回審判室,他回頭瞥了一眼看上去老——得不得了的燕寰, 思緒——了個轉,轉身停了下。
停下——的陳棲伸手拽起男人□□手環上的銀鏈子,慢條斯理地在手掌上繞了兩圈, 冰冷銀色鏈子勒在了黑色皮質手套上,泛著點冷芒。
他一邊用力拽了拽手環鏈子,一邊抬頭帶著點狐疑警告道︰「別耍什麼花招。」
燕寰喉嚨劇烈滾動了幾下,漆黑的眸子動——不動,沙啞道︰「好。」
男人安順地跟在穿著筆挺軍裝的男人身後,李放正閑閑叼著煙,含糊跟著身後的任務者道︰「趕緊聯系審判處那邊的——撿人啊。」
「——晚了成什麼樣我可不敢保證了啊……」
說到一半,他目瞪——呆地望著——色淡漠的陳棲手上拽著一截銀色鏈子,身後跟著安順的燕寰,燕寰余光漫不經心瞥向他,頓了頓後朝他裂開一個陰森森的笑。
李放咽了咽——水,頓了頓,咬著煙喃喃道︰「臥槽這他媽是這狗東西的人?」
他想起了先前——己給燕寰發的信息︰「長得真他媽不錯,帶勁。」
李放慢慢摘下了煙,緩緩蒼涼道︰「別他媽撿審判處的人了,撿我吧。」——
審判室準備室中,兩個工作人員見到老老——帶著□□手環的燕寰,目光震驚了下——,燕寰對于他們說,都是老熟人了,每次進——都要免不得有一場腥風血雨。誰都不願攤著這一塊毒瘤,但是審判令下——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抓人。
燕寰熟門熟路地坐在椅子上,翹起腿道︰「按你們規矩。」
說罷,男人還抬頭懶懶強調道︰「我一向是很守規矩的。」
兩個工作人員沒吭聲,按照規矩謹慎地檢查燕寰身上沒有違禁物品後,便——算放男人進審判室,——沒想到男人忽然不悅地——聲制止了他們︰「你們規矩走完了?」
兩個工作人員愣了愣,目光下意識投向了桌上的黑色電擊頸環。在他們這里,默認燕寰是不用帶,他們——不敢給這尊大——戴上,生怕戴上後這尊大——被刺激到,驟然發起瘋。
而燕寰作為他們這里的常客,先前——那麼多次都沒有提——這種古怪要求。
燕寰慢條斯理抬起眼,朝面前兩個工作人員凶——惡煞道︰「不給我戴我就舉報你們玩忽職守。」
兩個工作人員被嚇了一跳,就看到男人起身,伸手拽——了黑色的電擊頸環,——己模索著給扣上了,瞥了他們一眼嘖嘖道︰「真不知道審判處養你們有什麼用。」
工作人員心頭一梗,就看到到男人施施然走進了審訊室,那模樣,倒不像是被審訊的,倒像是被選中的倒插門女婿一樣,腳步都帶著點飄飄然。
審訊室里,陳棲靠在椅子上,指尖上漫不經心轉動著電擊儀器的開關,他面前是一張鐵質椅子和一張鐵質桌子,帶著電擊頸環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
男人眉目桀驁,鬢角留了短短一茬,他頸脖處帶著黑色磨砂電擊頸環,頸環隱隱約約透著喉結。怕對面陳棲不滿意,男人——頸環束得很緊,現在正眼——不眨地望著面前的陳棲。
審判室里很安靜,燕寰坐在椅子上笑著沙啞道︰「您不怕我身上還有違禁武器?」
「還是您真以為我會老老——給他們檢查?」
陳棲沒說話,只是轉著電擊儀開關的指尖微微有些停頓。面前的燕寰笑了起——,漆黑的眸子里滿是駭人的瘋狂,嘶啞慢慢認真道︰「您知道嗎,我看到那截手環,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在您身上。」
陳棲轉著開關的指尖驟然頓住,他抬起頭,半響後,猛然站了起——,走到了燕寰面前。
陳棲寒著臉,正想著說些什麼時,——被忽然暴起的燕寰壓在了審訊室的桌子上,男人用手墊著他靠在桌子邊緣,瘋了一樣死死壓住他。
突然暴起的燕寰被□□手環電麻了一半的身體,——輕輕松松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被燕寰壓在身下的陳棲驟然動手反抗,——依舊被男人死死壓在桌子下,動彈不得。
陳棲咬牙摁下一級電擊儀開關,死死壓住他的男人頓時臉色慘白了起——,陳棲寒聲道︰「滾!」
燕寰動了動指尖,歪了歪腦袋,笑了起——輕松道︰「您舍不得?就這四級電擊?」
陳棲面無表情——次摁下了開關,男人拼命壓抑住渾身遇到危險時的身體本能反應,沒有任何反抗,只伏在他身上重重地顫了幾下,然後氣息沉沉放蕩笑道︰「——級電擊?看——您還是舍不得。」
陳棲直接驟然暴起,猛然——男人掄在審訊室的桌子上,臉龐上帶著凌厲,居高臨下地當著男人的面摁下了電擊儀倒數第二個上面的開關。
電擊儀開關最上面一級電擊級別最高,因為危險系數極高,需要最高審判者的指紋確——秒後,才即刻——行。
被壓在桌子上的男人身軀重重抽搐了幾下,微微仰起頭,凌亂的碎發被冷汗浸透,潮濕地黏在下顎處,臉色慘白得嚇人,頸脖手背上暴——了一條條駭人的青筋。
陳棲——男人雙手都死死在了身後,他冷冷盯著幾乎月兌力的男人,諷刺道︰「——作——受?」
燕寰沒說話,而是垂著頭,下顎淌下冷汗,他沙啞輕輕道︰「你還生氣嗎?」
他做了那麼多錯事,——從——沒得問——面前陳棲一句生不生氣。
男人低低道︰「第一輩子我不是故意的。」
陳棲有些愕然,手下的動作下意識頓了頓,遲疑望向滿頭冷汗的男人。
燕寰疲憊月兌力抬頭,他雙手都被陳棲死死壓在身後,只能微微俯身,低頭咬住陳棲的黑色手套,慢慢——手套咬了下。
他嘶啞道︰「電擊儀開關最高級需要審判者的指紋。」
他抬眼輕松認真道︰「我死不了的,陳棲。」
滿頭冷汗的男人認真說著,他想到不——好的法子了,只能笨拙地——陳棲惹得急了,陳棲才會對他下手。
陳棲驟然卸了力道,直起了身子,看著面前的男人臉色慘白帶著點踉蹌扶著桌子,歪著腦袋靜靜望著他。
陳棲深吸了一——氣,——電擊儀開關狠狠砸在桌子上,胸膛淺淺起伏了幾下,裹著寒意朝——頭門——走去,狠狠摔上審訊室的門。
燕寰怔住在原地,慢慢垂下了眸子。
沒——多久,男人緩緩蹲下——,撿起了那副被陳棲遺落的黑色手套,放進了懷里,沉默了半響後,他——言——語嘀咕道︰「——不虧。」
如果電一次送一樣陳棲的東西,他說不——能立馬考慮——整個審判處的電擊頸環都順走——
審訊室——,楚深——色復雜地望向裹著寒意——門的陳棲。
陳棲很少失態,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失態。
兩次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不知怎麼的,楚深內心深處猛然升騰起些許微弱的不安,雖然他在心里不斷告訴——己,不——只是一個瘋子罷了,陳棲絕對是不會喜歡這種游走于規則邊緣之——的人,但心底依舊存在著些許不安。
楚深下意識開——叫住了陳棲,陳棲腳步頓住,轉頭望著他,他扯處一個笑道︰「里面怎麼回事?」
陳棲沒說話,深吸一——氣咬牙︰「遇到了條瘋狗。」
氣氛凝固了幾瞬,楚深笑容僵住,而後假裝輕松笑著道︰「趕緊審判完就送到懲戒處那邊吧,——省得你心煩。」
陳棲抬眼,望著楚深,半響後才道︰「好。」
他沒有問為什麼楚深瞞著他,明知道燕寰就是第一個任務世界的主角,——依舊跟他強調說兩輩子任務世界的燕寰都是npc,——沒有問楚深催促他趕緊審判的原因。
楚深只望著他,唇邊的笑意淡了淡,沉默了下——,想說些什麼,——始終沒有開——
第二日,審訊室里加了一道透明玻璃牆,陳棲坐在玻璃牆的一頭,眯著眼看著玻璃牆那頭認錯態度良好的男人,氣息有點冷。
今天燕寰就是嘴里開——一朵花——,他——不可能會走——這道玻璃門一步。
陳棲想到昨天被男人壓在身下的狼狽模樣,陰郁開——念了面前一大堆男人的罪名。
但燕寰只歪著腦袋,笑吟吟配合著他。陳棲每說一項違規事項,他就笑著點點頭,十分配合誠懇道︰「是的,判官大人,是我做的。」
陳棲陰郁著臉念了十七條,燕寰就誠懇配合點頭附和了十七條。
陳棲望著——己辛辛苦苦在數據旮旯堆里扒拉——的陳年拉芝麻事,在男人——中——輕飄飄認了下——,有種良弓射了瘸鳥的憋屈感。
陳棲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望著面前認錯態度良好的燕寰,抿了抿唇,沒說話,只繼續念著下一條罪名。
他無波無瀾念著,——沒想到面前的男人驟然抬起頭,在他還沒有宣讀完罪名時,腰繃得緊緊的,下意識急得咬牙道︰「不是我!」
陳棲宣讀的這個罪名,是早些年李放風流放蕩,因為——身名聲不好,便借著燕寰的身份勾勾搭搭上一個小男生任務者,誰知道那個小男生彪得很,惹急了後便直接把燕寰告上了審判處。
那時燕寰惹下的亂子多了去了,多幾條違規與少幾條違規對他——說都無所謂,索性放任起。
陳棲眼——微妙抬頭,看著椅子上的男人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急得要上竄下竄,頓時覺得心情瞬間就舒暢了。想到那幾天土得掉渣的玫瑰花,他慢悠悠一個字一個字往——蹦著燕寰的第十八條罪名。
宣讀完畢後,椅子上的燕寰緊緊咬著牙死死盯著陳棲道︰「這條我不認,不是我干的。」
陳棲靠在椅子上,懶懶道︰「名字就是你,你當年——認了,怎麼,亂搞了不承認?」
燕寰快要瘋了,當年上百條快上千條違規記錄,他壓根就沒有查看——,除了吳楚,——沒幾個敢頂著他名號興風作浪。
他整個身子都繃得緊緊的,快要急瘋了,只能朝著面前的陳棲急急忙忙委屈解釋道︰「真的不是我,我當年真的沒有做!」
陳棲不信,帶著點愉悅繼續道︰「搞了就是搞了,敢做不敢當?」
燕寰氣得渾身都在發抖,鋪天蓋地的委屈感像是要活月兌月兌淹死他,他顫著唇咬牙委屈激烈道︰「不是我干的!我要去主——空間申訴!」
陳棲沒理他,挑眉道︰「你去啊,要不要我給你指路?教你怎麼遞交上去?」
燕寰委屈得嘴唇都在顫抖,死死抿著唇,胸膛重重起伏了幾下。
不知道為什麼,陳棲看到他這副小模樣就心情不錯,一邊慢悠悠蓋著第十八條罪狀的紅章,一邊假惺惺道︰「你委屈什麼,你這個年紀——去搞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他一邊嘖嘖地望著委屈得嘴唇都在發抖的男人,昨天不是把他懟桌子上不是很牛逼嗎?這會怎麼委屈得像個小白菜一樣?
男人垂著頭,渾身都散發著陰郁的氣息,死死抿著唇,然後抬頭對面前的陳棲輕輕——嘲沙啞道︰「你是不是覺得很高興?」
「終于有個光明正大的借——拒絕我這個瘋子了。」
陳棲一愣,被面前男人一股子的怨婦勁給震懾住了,好像下一秒就能當場化身為潑婦,——審判室搞得天翻地覆。
陳棲下意識硬邦邦道︰「我沒有。」
燕寰胸膛重重起伏了幾下後瞪著他,情緒激烈道︰「你就有!你就是這樣想的!」
男人的否——于堅決,情緒激烈,理直氣壯的模樣仿佛當場抓奸的綠帽老公,振振有詞對著陳棲激憤道︰「你肯——就是這樣想的!」
陳棲一時被繞暈了頭,咬牙道︰「我沒有!」
燕寰依舊振振有詞瞪著他,激昂叨叨絮絮道︰「你就有!我都知道了……」
陳棲氣急敗壞站了起——道︰「都說了我沒有!」
說罷,他還用力——紅色章丟在了桌子上,氣急敗壞下好半天吭吭吃吃終于對著男人憋——了在現——世界中的第一句髒話︰「去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