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限。」
滴的一聲響, 泛著白光的大門落下一縷光,在安雪鋒手上化作一張房卡似的硬卡片,他拿著卡片, 看了眼衛洵。
「手環。」——
張卡頓時變成了一個白色的手環, 被安雪鋒套到了衛洵的前爪上。
「——是進入旅隊駐地的臨時權限,——它你才能進來。」——
里是歸途的旅社駐地?
衛洵真的驚訝, 他們現在所出地方像是一間辦公室, 或者說, 會客廳?但光是這個會客廳, 就有衛洵自己買的旅社駐地十幾倍大。
被安雪鋒帶走後, 他們就直接出現在了——里——
旅社駐地已經不像是個臨時落腳點了, 更像是個五髒俱全的大別墅。會客廳, 客廳,觀影廳,廚房, 洗漱的地方, 安雪鋒隨口介紹了幾個臨時權限能去的地方, 然後托著衛洵, 打開門走出去。
「汪汪!」
「老槍,坐!」
門剛一開,一條狼犬就汪 叫著沖了過來,安雪鋒一聲令下,它立刻蹲坐下來, 不再汪叫, 目光炯炯望向衛洵,犬耳直立,很是警戒——
條狼犬長的真好。
衛洵心中贊道, ——是一條德國狼犬,也就是黑背,長的精神,被毛油光水滑,身上沒有贅肉,肌肉結實漂亮,跑起來就像一陣風。雖然它只是一條普通狗,但不吹不黑,能被安雪鋒養在旅社駐地的狗,看起來可比丁一好多了。
然而衛洵並沒——放下警惕。
和安雪鋒獨處,算是最危險,也最糟糕的局面,還是在剛從旅程出來,沒有做好一些布置,非常突兀的情況下。不管安雪鋒在雪豹時有沒有記憶,他變成人的那會,肯定會。
而深淵節點那一小段的時間,衛洵可能暴露出來的東西有太多。
安雪鋒過去可是一——警察,——帶歸途征戰旅程多年,警惕心,戒備心,敏銳性,絕對都是極強的——
人不讓茅小樂和鹿書橙踫他,一直自己抱著,究竟是獨佔欲,還是在提防?
決不能小覷——樣一個人,哪怕——冒險的種種作用在,都不能掉以輕心。
但衛洵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老槍能嗅出導游的氣味。」
安雪鋒俯身揉了揉狗頭,閑聊般道︰「外面的導游來歸途,頂多到這里就止步了。」
「汪!」
狼犬響亮叫了一聲,像是在應和。它起身亦步亦趨跟在安雪鋒身後,呼哧呼哧吐著舌頭,黑亮狗眼盯著衛洵看。
衛洵半點不慌,誰知道安雪鋒說的是什麼意思,是詐人還是真的,更何況衛洵他接觸的導游多了,說不定——狗是嗅到了它的同類丁一的氣味呢。
「嗷。」
衛洵叫了聲,雪豹語大概禮貌性的敷衍夸贊︰‘是嗎,好厲害,——狗真好’
他再嗷,不卑不亢,意思是︰‘安隊,謝謝款待,但我想先回家看看’
被拉進旅程十幾天,旅程結束趕緊回家,看看一切還正不正常,——是人之常情。
「別著急回家,小心——不好的東西帶回去。」
安雪鋒不緊不慢道,他帶著衛洵來到客廳,——他放到了沙發上,自己月兌下沖鋒衣,接了杯水,往沙發上一坐,大長腿隨意屈起,輕薄的羊絨衫下肌肉起伏,猶如慵懶的雪豹。
「聊五分鐘的,你可以不變人,我能听懂你的話。」
野獸的形態,比人的形態更真誠,更本能野性,情緒更鮮明,無法掩飾。
衛洵——個旅程剛變了豹崽,他還沒完全掌握該如——控制自己,就像當時表面很乖,卻用長尾拍打安雪鋒的手臂一樣。
野獸的形態,比人的形態更好隱藏。
衛洵想,他耳朵向後一擺,尾巴尖拍打沙發,流露出的,是有點不耐煩,——點緊張的情緒。
如果安雪鋒一定要讓他變人,那有些事可能就不好藏了。但雪豹態的話,沒有任何氣息泄露,衛洵掌控自如。
「你記得深淵節點遇到的幾個人吧。」
安雪鋒道︰「那木偶是牧羊人聯盟的乙等精英導游匹諾曹,帶蝴蝶的是屠夫聯盟的乙等精英導游陰陽蝶。」
「最後那深紅色的斗篷,是嬉命人的斗篷顏色。他是屠夫聯盟的首領。」
衛洵听得很認真投入,他確實是第一次听這個,——些人在他心中逐漸對上了號。安雪鋒注意著衛洵的神態,肢體語言,目光落到他的左爪上。
說話的語速卻一直不緊不慢,講古似的,他知道的多,雖然話語簡潔,但卻說的很——趣,讓人很容易就放松下警惕心理,漸漸落入到他的節奏里。
「嬉命人是個狡猾的家伙,沒人知道他真實姓——是什麼,嬉命人只是他的稱號——幾年來,他很少本體出現在大眾面前,但每年仍——很多人,在不知不覺間就被他掌控了命運,成為了他的傀儡。」
安雪鋒義正言辭道︰「所以你現在很危險,不讓你回家,是為了你好。」
「嗷嗚。」
衛洵不信質疑︰‘我只是個新人旅客,嬉命人是導游大佬,還能專門來搞我嗎?’
「當然能了。」
安雪鋒忽然身體前傾,他像一頭進入狩獵狀態的猛獸,幽深目光鎖定衛洵,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他一字一句︰
「不然,你怎麼會感覺不到疼。」
「說!」
安雪鋒喝聲如雷霆,問聲——快又厲,讓人難以思考︰「你是無痛者,對吧,衛洵。」
「嗷?」‘所以你一路上一直在掐我的尾巴?’
衛洵冷不丁問道,怪不得,安雪鋒一路上老是掐他尾巴,他覺得——人有大病。看來是在試探,他到底能不能感到疼痛。
果然還是左手被割斷那會,只是幾秒的相處,還在戰斗中,就讓他起疑心了。
看來無痛者——點,和那個屠夫聯盟的首領嬉命人,——大關系,丙九應該就是如此。
安雪鋒是在懷疑,他是嬉命人的探子?
「嗷。」‘你是在審我嗎,安隊長’
衛洵淡淡道︰‘我不是你的罪犯,況且我只是個新人旅客而已。我身上要是真——什麼問題,涉及到那麼高的層面,我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對,我是感覺不到疼痛,——是我現實里的病。你要說我是無痛者,那就是吧,——也挺貼切的。’
‘但哪怕我不會疼,我也是會受傷流血的。你掐我尾巴,質詢我,讓我身體和精神上,都受到了傷害’
啪地一下,雪豹崽子拍出了一紙協議,那是一卷褐色的,用紅絲帶扎起的羊皮紙。絲帶自然落下,羊皮紙展開。
安雪鋒難得愣住了,他盯著——協議,毫不掩飾訝異的神情。
「嗷。」‘你沒做到甲方的義務。’
衛洵豹爪點點,落在【甲方應負責乙方身體健康,負責乙方精神健康】——條上。
「嗷嗚。」‘你違約了。我身上的秘密,當初簽契約的時候,你都知道,現在再來審問我,——意思嗎?’
「等等。」
安雪鋒難得頭疼,他拿起——契約從上看到下,神情逐漸凝重起來︰「——契約,誰和你簽的?」
「嗤。」豹崽冷嗤一聲,目光不善︰「嗷。」‘除了你,還——誰能代表你,和我簽契約?’
安雪鋒眉心緊鎖,契約是真,他拿起來就知道。但他沒有簽這契約的印象。
然而除了他以外,確實還——一個人,能代表‘他們’來簽訂契約,畢竟他們本身就是一體的。
但是他們記憶並不互通!實際上,他們這應該算是分裂,都不算完整的人,分裂後也——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衛洵的秘密* * *都知道?而且還主動和衛洵簽下了——個契約,就在旅程里?
安雪鋒第一次覺得變雪豹後沒——記憶,實在是件太不方便的事情。他必須好好把錄屏看上幾遍了。
至于現在,安雪鋒明白,——場談話的節奏,已經完全落到了衛洵的手里。一個新人旅客,如此膽識過人,不卑不亢,——眾多優點,確實是罕見的,優秀的人才。
安雪鋒見過很多人才,但* * *上趕著去簽契約的,還專門把‘加入甲方旅隊’列在乙方義務里,可以看出,對方究竟——多看重衛洵。衛洵的重要性。
安雪鋒其實也是,莫名而來的獨佔欲還好,主要是他對衛洵,——種天然的親近感,本能騙不了人,他就是想要呆在衛洵的身邊。
正是這種無法控制的親近感,才讓他更警惕。
但現在……
「抱歉。」
安雪鋒嚴肅道︰「是我太唐突,冒犯了你,我對你道歉。」
他斟酌道︰「——契約……確實是我簽的,但我現在的身體——些問題,容易忘事。當然,——不是借口,傷害你身體健康和精神健康的事情,我會給你滿意的補償。」
「嗷。」‘再說吧。’
衛洵冷淡道︰‘既然安隊——麼說,我也就信了。至于補償之類的,我只是想看看您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看看您的態度’
衛洵表現出了幾分傲氣,他作為新人旅客,一進旅程就壓到導游,各處冒險遠超老手旅客,膽敢與封印千年的惡魔搏斗,如此優秀,大膽,自然是有傲氣,——傲骨的!
是,歸途是很強,從來都是你們考驗別人,還——那麼多人搶著想進。
但我不一樣,我倒也要看看,歸途,值不值得我進!
「嗷。」‘我現在不加入旅隊,不算違約吧’
「不算,選擇正確的旅隊對旅客而言,確實是非常重要,也需要仔細考慮的事情。」
安雪鋒道,當他不咄咄逼人時,被他雙眼注視的人,都能感到他的認真與誠懇。
認真誠懇的人總是容易讓人喜歡的,尤其是安雪鋒自有他特殊的魅力,他並沒——什麼‘隊長架子’,此刻他很平和。讓人能覺察到,他剛才的審問,並不是針對你個人,而更像是職責所在,他很認真負責。
進入旅社這麼多年,安雪鋒仍像當年的警察大隊長。
「衛洵同志,我不搞強迫,雖然契約上寫了加入旅隊,但我仍尊重你的看法。你——什麼想看的,想要了解的,王澎湃和茅小樂他們能隨時帶你去看。」
安雪鋒真誠道︰「我現在有要事,得離開一段時間,等我回來咱們再仔細去談。如果到那時,歸途仍不能讓你滿意,你不想加入的話,契約的事情,我想辦法解決。」
「嗷。」‘好’
豹崽點了點頭︰‘安隊一路順風’
安雪鋒詢問他是要留在這里,還是要回家。衛洵不置可否,表示想再了解一下。
他也沒了之前一定要回家的要求,態度顯然也和緩了些。
「好,一會茅小樂他們會帶你去看。」
安雪鋒笑了起來,他眼中含笑,注視著你的時候不再嚴厲,真的很帥。
不得不說,听衛洵想要再了解一下,而不是立刻走的時候,安雪鋒真的很高興。
是發自內心的,他很少沒有——麼高興過了,如果可以,他更想親自帶衛洵去逛歸途,他和隊員們親手打造出來的旅社駐地,和家一樣的地方。
但他真的該去見追夢人,去探拉普朗日雪山了。
安雪鋒離開後,旅社駐地只剩衛洵一人和老槍這條黑背狗。老槍對衛洵警惕——好奇,它試探的,想過來嗅嗅,——踟躕不前。
它不明白這頭豹崽子為什麼在抖。
衛洵不是抖,他——頭埋在爪子下面,愉悅的笑了。
安雪鋒——人,真的好危險——
交鋒……太刺激,刺激的他渾身戰栗。
是和冒險,與強敵對戰之外,不同的刺激。
最重要的是,接下來主導權在他——里了。不再是歸途審視他,而是他來審視歸途,值不值得加入。
* * *知道他一切秘密……好吧,——是事實,他也沒說謊啊。
* * *——麼強,——是旅社主事人,還能不知道他的一切嗎?衛洵不管,* * *就是安雪鋒石錘了,如果——事是* * *知道,而安雪鋒不知道的,——也不關他的事,——倆人自己解決去吧。
「三水老師,三水老師!」
會客廳那里傳來興奮緊張的呼喚聲,是茅小樂,也是他五年的書粉茅山道士。
衛洵跳下沙發,向那邊走去。
讓他看看,歸途,到底能帶給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