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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雙玲醒來的時候還有些酸疼, 她睡了很久,齊珩沒叫她起來,孩子們也沒叫她起來, 一家人只有她一個還貪念在床上。

因此, 今天的姜雙玲解放雙手,做早飯的人不是她。

——是齊珩。

然而, ——分——巧,齊珩本人只會做饅頭。

姜雙玲換上衣服, 迎接她的就是一籠剛出鍋的白面饅頭, 一個個白面饅頭做得有人的拳頭大小,——分具有視覺沖擊力,每個饅頭的大小都十分均勻,整整齊齊地排列在蒸籠中——

個人坐在飯桌前開飯。

早餐是饅頭配咸菜。

饅頭是齊珩做的,咸菜是姜雙玲之前腌的。

兩個孩子抱著比他們拳頭還大的白饅頭面面相覷, 和昨天夜里的大餐相比,今天的早飯可以說是格外簡陋了。

齊越︰「爸爸, ——們家沒錢了嗎?」

姜澈︰「——可以少吃一點。」

齊珩低頭咬饅頭︰「……」

姜雙玲失笑︰「沒錢咱家能吃得上白面饅頭?這可是阿越你親爹的——意,嘗嘗他的手藝怎麼樣。」

齊越咬了一口,愣住了。

姜澈咬了一口,同樣愣住了。

姜雙玲一口小白牙咬上了大饅頭, 第一感覺就是……很硬。

很有勁道。

嚼得牙疼。

姜雙玲︰「……」——

來我一個南方人——太能吃得動饅頭。

這得牙口好才行。

于是小姜同志只好重新上崗, 去廚房里煮了一鍋湯,幾個人配著湯才把齊同志做出來的「白板磚」咽下去。

「齊珩, 你當初怎麼就沒去炊事班進修進修?」

齊珩︰「——只會挖灶。」

姜雙玲震驚了︰「你還會這個?」——

見妻子過于震驚的眼神, 齊珩沉默——語。

姜雙玲︰「……」

總歸——是去挖煤,也沒什麼好震驚的,就是感覺給他家狗男人——相配。

事實證明, 齊珩做的「白板磚」他自己都吃——去,還剩了好幾個饅頭都沒能吃完。

姜雙玲也——明白他為什麼能把饅頭做成這樣,按道理來說,正常揉面上蒸籠,也——該是這樣……

她看著那幾個白花花的大饅頭,——想總不能浪費,哪怕再難吃,也得「眾志成城,全家一——」吃進去,「饅頭留著等咱們晚上吃。」

聞言,姜澈、齊越這兩個小家伙全都垮了臉,把臉拉的跟茄子一樣。

令姜雙玲沒想到的是,齊珩也垮了臉。

三個苦瓜臉擺在面前,一副衰樣。

忘了他們今天是要去城里拍全家福嗎?這哪里是屬于全家福的表情。

齊越小心翼翼地問︰「媽,那還煮飯嗎?」

姜澈︰「……我會少吃一點的。」他忍——住攥了攥衣袖,還是擔——家里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要開始拮據了。

齊珩︰「……」

姜雙玲︰「齊珩你——次不要再做饅頭了,咱們吃面。」

雖然姜雙玲吃完齊珩出品的「白板磚」,——里冒出來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讓這個齊包工頭再去廚房里制造板磚,然而她之後一尋思,廚藝又不是人天生就會的,——會那就多練練嘛,要給齊同志鍛煉的機會。

相信失敗是成功之母。

姜雙玲說完了之後,為了——擊到對方的積極性,她下意識補個夸獎︰「其實這饅頭形狀還揉的——錯,挺好——的。」

齊越和姜澈忍——住齊齊搖頭。

姜雙玲︰「……咱們出門吧,小家伙們,咱們要去拍全家福。」

一個個的都別擺著苦瓜臉了。

他們一家四口坐車到了容城,齊珩本來是想直奔照相館而去,姜雙玲卻拉著他,先帶著孩子們去逛百貨大樓,買了——少糖果,什麼酥糖桔子糖話梅糖都買了點。

吃糖能讓人高興。

姜雙玲分配每個人都必須先吃一顆糖,緩解早上的苦瓜臉癥狀,兩個孩子吃了糖,——情都緩解了——少,高高興興地圍著身邊的兩個大人蹦蹦跳跳,時而去櫥櫃邊上瞅來瞅去。

齊珩抿著嘴,什麼糖都不肯吃。

「話梅糖,酥糖,桔子糖……要——那邊的大白兔,你選一個?」姜雙玲把手里的糖揉的  作響,就覺得可惜這個年代沒有檸檬糖,——然這糖肯定是最適合齊珩的。

「一家人,——們都吃了,總不能少了你一個對——對?齊珩同志,你可不能掉隊。」

齊珩垂了垂眼眸,無奈地指了指話梅糖。

姜雙玲笑著剝開話梅糖喂給他,而後拖著身邊的人帶兩孩子去照相館——

個人都吃著糖,身邊一股香甜的糖果——息,總算是勉強挽救了早上的苦瓜臉後遺癥。

照相館的老板是個樂呵呵的小胡子中年人,他捏了捏自己鼻子邊的八字胡,歡迎他們進入照相館。兩個孩子中,除了齊越外,姜澈還是第一次走進照相館里,齊越雖然小時候來照相館拍了照,但他已經沒有多少記憶。

于是兩人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在照相館里跑來跑去,活潑的跟草叢里亂竄的兔子一般,照相館的牆上貼著許多照片,也有諸多——同的面孔和衣服,非常引人注目。

老板笑眼眯眯,一點都不介意這些吵鬧的小孩子,沖著姜雙玲夫妻道︰「你們一家子長得真像。」

姜雙玲︰「……」也——知道老板誤會了啥。

他們在照相館里拍了幾張照片,說是等兩天姜雙玲去培訓班上課的時候再來拿。

拍完照片,他們去國營飯店里吃了一頓飯,叫了——個菜,跟早上的白板磚相比,待遇幾乎是天上和地下,齊越和姜澈這兩個小家伙都在努力扒飯。

吃了齊珩做的饅頭,他們才覺得嘴里的飯菜是多麼的美味——

過……

姜澈扒飯中抬起頭︰「還是阿姐做的好吃。」

齊越點了——頭,齊珩也點了點頭。

姜雙玲被說得有些高興,——想她給這三個臭弟弟吹了那麼多彩虹屁,現在終于能得到反向彩虹屁。

「等晚上回去後,給你們做煎饅頭。」姜雙玲覺得把齊珩早上做的板磚再改造改造,也許還有拯救的余地。

然而听她這麼一說,坐在面前的一大兩小跟著身體一僵。

齊越︰「媽,——想吃飯。」

姜澈︰「——也想吃飯。」

齊珩︰「……」他也想吃飯。

姜雙玲瞅著齊珩的臉色失笑,所以說能打敗自己的人果然是自己嗎?

所以他為什麼能把饅頭做得那麼難吃。

「放心吧,——把饅頭變成菜。」

盡管她這麼說,家里的另外三個都不是很放心,怕夜里進入水深火熱中,他們在國營飯店的吃飯熱情都增加了,以至于還多加了兩個菜,引得旁邊人的矚目。

姜雙玲︰「……」家里三個好能吃。

齊珩手里提著大包小包東西,一家人走上了沿江大橋,上一次姜雙玲獨自來的時候,還是柳絮紛飛的時節,這時候已經沒有了如雪一般的柳絮。

兩個孩子在寬闊的白石橋上追追——,姜雙玲和齊珩並排走在後面。

橋下的江水滾滾,陽光灑在江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落單的漁船劃在江面上,手中的長槳斜斜地指向天際。

他們在午後兩三點的時候回到了家屬院,還沒走到院子門口,姜雙玲就听見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是羅紅春,旁邊還有兩個人在勸她。

「憑什麼選她啊,——哪點不如那個姓周的女人,——明明上課教的更好。」

「——要去找姚老師理論理論。」

「那個姓周的肯定是走了後門……」

「那老師的職位該是我的——」

「羅大妹子,你別鬧了,這是人家統一票選出來的。」

「已經定了人,算了吧,——次還有機會。」

……

羅紅春被人帶著越離越遠,她的小學語文老師職位沒有競選上,被另一個她認為遠遠——如自己的矮小女人周慧鵑獲得了。

姜雙玲一听到羅紅春的聲音,——由自主想起了家里的那輛單車。

可憐的單車仍然靠在牆角落里吃灰,無人問津,齊越和姜澈兩個小家伙倒是願意試試騎單車,奈何就是他倆的腿太短了。

有時候他倆會把單車當成玩具來玩,手動旋轉腳踏板,听著鏈子帶著車輪旋轉的聲響。

「齊珩,正好——午你沒事,陪我練騎單車。」

齊珩點頭答應她,在姜雙玲練車的時候幫忙扶著車身。

有這麼一個大男人在身邊,她騎得單車確實穩穩當當的,人沒有從車上摔——來過,但是單車仍然沒有學會怎麼騎。

「等等,——好像有進步了,——剛才是不是自己踩出去了一米五距離才倒——去?齊珩,你剛才注意到了嗎?——是不是騎了快兩米啊!!」

「……我怎麼感覺像是三米?」姜雙玲嘴角一勾,覺得自己有大進步。

齊珩是個實誠的男人,一向實話實話︰「大概兩尺——」

也就是六十多厘米,加上所謂的單車車身,也許能勉強湊成兩三米。

姜雙玲︰「……我覺得——騎了很遠了啊。」

齊珩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無聲地看向自己之前所站地方留——的腳印。

姜雙玲︰「……」——

來確實只是她的——里錯覺。

狗男人就不能說句好听的話來哄哄她嗎?

「齊珩,你在女人面前——要太較真,尤其是自己的女人面前,比如,你偶爾也可以說一點善意的謊言來哄——開。」

齊珩點頭同意︰「行。」

「那我剛才騎了多遠才摔倒?」

齊珩︰「……一米。」

姜雙玲︰「你對你女人的善意能不能增多一點。」

齊珩無奈地點了點頭︰「兩米。」

姜雙玲︰「——希望能更有善意一點!!!」

齊珩︰「——米。」

「……你的女人覺得你這一次的善意多到虛偽了,能不能不那麼虛偽一點,——然顯得——有些無理取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姜雙玲厚著臉皮跟齊珩打嘴巴仗。

齊珩︰「三米。」

姜雙玲︰「你終于說出了正確答案。」

齊珩︰「……這一次的善意足夠多了?」

「差不多吧,嗯,咱們繼續練。」

……

雖然最後還是沒有學會騎自行車,但是姜雙玲積累到了一大籮筐「善意」,暫時緩解了她沒有學會騎自行車的失望。

「薛梨,有你的信。」

當薛梨已經對投稿那件事放下執念的時候,她收到了來自容城連環畫報的來信。

對她臉熟耳熟的許郵差——趣她︰「之前天天催著要,現在退稿信來了,怎麼又——積極了??」

因為之前薛梨的天天騷擾,許郵差已經知道薛梨似乎是投了什麼畫稿,正在等退稿信。

她母親說她們是鬧著玩的,才學畫幾天,怎麼可能被選上畫報。

「退稿?退稿信啊?」薛梨驚喜地眨了眨眼楮。

哪怕沒被選上,能把畫稿退回來也成。

「你把退稿信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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