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鏡頭微微搖晃。
大家只能看見鄭導瀟灑離去的背影。
【！！！】
【鄭導你把——說清楚啊！】
【席乘昀︰？】
【……怎麼講呢, 就，心情很復雜。之前有想過，鄭導可能並不會討厭白綺, 畢竟要給席老師面子, 但怎麼——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評價】
【我懷疑其實是鄭導和席乘昀不合吧？】
【啊這, 我就很好奇, 白綺在片場到底是什麼樣的，才能讓鄭導說出這樣的——！我好奇爆了啊啊】
媒體前腳把現場視頻傳到了網上, 後腳就引爆了熱搜。
#你的老婆真可愛#這個詞條高高掛起, 簡直充滿了別樣的挑釁意味。
【白綺確實可愛】
【席粉連夜召開——何守護嫂子大會, 我笑死】
【太好笑了, 自從白綺跟著席老師公開出來秀恩愛以後，娛樂圈的——氛變得輕快了好多哈哈哈】
尚廣看見帖子的時候，心說輕快的只有你們，壓根不管我們的死活！
「尚哥，回還是不回啊？」一旁的工作人員問。
尚廣伸出手︰「手機給我。」
工作人員應聲, 連忙遞了過去。
席乘昀的粉絲後援會遇見大事的時候, 是會——工作室聯系的。
上次聯系還是席乘昀爆出結婚消息的時候。
尚廣低頭一看, 就看見手機對——框里，粉絲後援會發來的。
【鄭導這樣算不算公開示愛白先生？我們是不是得做點什麼？】
【好著急啊尚哥！上次是步瀟, 這次是鄭名，之前還有小道消息說邱思川對白先生——挺有好感】
【那可是席哥的老婆啊！！！】
眼看著一個個席粉都急得咆哮起來了。
尚廣一抹臉, 心說你們過去可不是這麼說的啊。席哥剛說要結婚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全都跳著腳，要揭穿這個結婚對象的畫皮啊！
尚廣低下頭，開始打字︰
【不足為懼，白先生心里只有席哥】
然後尚廣才收起了手機, 說︰「安排車，我去探一下席哥的班。」
「那兩個等著簽的新人……」工作人員提醒出聲。
「等席哥回來再說。」
「哎。」
尚廣開了——近三小時的車，才抵達了影視基地。
他費勁地找到了b組片場，里面正在拍攝，工作人員回頭沖他做了個「噓」的動作。
尚廣忍不住把腦袋探得長了點。
這一探，可就要了命了。
席哥竟然正在給白綺月兌衣服。
尚廣眼珠子都瞪圓了，幾乎快要月兌眶。
這他媽是大家能看的嗎？啊不對，這他媽是能播出去的嗎？鄭名人呢？他終于瘋了？？？
尚廣心底——同颶風過境，但震撼歸震撼，倒——沒有不分輕重地立馬喊出聲。
他只是梭巡了一圈兒，然後走到拍攝——圍去，拉著工作人員問︰「你們鄭導呢？」
工作人員︰「好像剛回來，您去a組那邊看看？」
尚廣點點頭，往那邊去了，迎面走來一個蓄著長發的男人。
男人戴著墨鏡，正低頭搗鼓腰間的擴音器。
尚廣︰？
要不是那頭長發太標志性，這特麼的誰認得出來？
他還以為鄭名開始搞副業了，都允許導游帶游客進城參觀，往他面前杵的就是帶頭導游呢。
「鄭導，有空嗎？」
「沒空。」
「……」
尚廣擱這兒和鄭導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那邊白綺還在繼續往下拍。
劇本里，班鈺人——李玉從寺廟里帶回來後的第一時間，就仔細端詳起了這個侯府上唯一剩下的男丁。
他很少對什麼東西感興趣。
但卻想要剝開李玉身上脆生生的少女顏色的衣裙，仔細看一看他的內里有什麼不同。
席乘昀立在白綺的面前。
他與劇本中的人幾乎融于了一體。他好像很懂得——何去折磨一個人，讓對方感覺到戰栗。
他一邊說著︰「怕什麼？」
一邊又抬手抽掉了白綺腰間的衣帶。
他說著︰「你幼時不是見過我嗎？」然後微微一俯身，湊近了去。俊美的面容驟然在少年的跟前放大，俊美得過了分的眉眼，反而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他淺淺一笑，眼底卻是一片漠然，他說︰「算起來，我還是你的姐夫啊。」
白綺已經通讀完劇本，對劇本里每一個角色的人物特性，都差不多吃透了。
這是班鈺人一種羞辱折磨對方的手段。
他心道。
但還是不自覺地呼吸一滯。
一時間都很難將席老師——這個角色剝離開來。
眼前的男人抬起手，輕擊三下。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陽光底下泛著玉質般的光。
很容易地迷惑了人，以為他真的就只是一個翩翩公子。
他擊掌後，很快就有人呈上了新的衣物。
「喜歡嗎？」
「你應該是喜歡紅色的，你小時候還追著街邊的游燈攆呢。」
他不緊不慢地說道，然後開始給少年換上新的衣物。
剎那間，白綺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他——席乘昀走入民政局拍照片的時候，席乘昀——是這樣抬起手，為他這樣整理了衣服。
但不一樣的是……
那時候他們彼此還很陌生，動作看上去親昵，其實很有距離。
他的眼底沒有裝進席老師，席老師的眼底——沒有裝進他。
但這會兒。
席老師的眼底好像只裝了一個他——
果目光可以化作實質，那麼白綺大概會有一種，被圈在了他的目光之中的感覺。
席老師的手指微涼，輕輕擦過了他的皮膚。
癢癢的。
一下就牢牢抓住了白綺奔逃——散的思緒。
白綺輕輕呼吸著，努力——自己帶入到角色之中去。
席乘昀還在繼續著他的動作。
他輕輕地為白綺的衣襟打上了一個結，然後一件接一件地往白綺的身上穿，通過這樣的過程，完全剝奪了這個角色的過往、身份，——之變成了在他手下被重新圈養起來的的少年。
白綺僵在那里，動也不動。
面上浮起了一點緋色，眼眸也因為過分的隱忍而浮動起了水光。
層疊的衣物慢慢壓住了他。
席乘昀出聲︰「好了。」
他注視著白綺，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驚艷，像是見到了什麼鐘愛的寶物，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里，傳遞出了炙熱的味道。
他就這樣打量著白綺——
劇本中的班鈺人一樣。
這種不動聲色的打量，令人毛骨悚然，像是要被他吃了一樣。
半晌，席乘昀才一拍掌，笑道︰「真好看。」
白綺覺得這樣的席老師看上去，的確是有一點可怕的。
副導演坐在監視器後，看著這一幕，看得連呼吸都微微屏住了。
鄭名拍戲很講究一個美感。
而當席乘昀——白綺站在一塊兒，這兩個人就這樣輕松地聯手為鏡頭呈現了無死角的美，組成了最絢麗的色彩。
尚廣回來的時候，恰好听見一聲「卡」。
副導演熱情地夸獎道︰「白先生真的是第一次拍戲嗎？這一段里沒有一句台詞，但是眼神傳達很到位，肢體表現——很不錯，還很富有美感。」
尚廣心說這就月兌完了？
他小心翼翼地扭頭看過去，倒是沒見著光著上半身的白綺。
尚廣無端松了口氣。
幸虧沒見到，不然我還得怕席哥弄死我……想到這里，尚廣一頓。他怎麼慢慢地，——默認了席哥對白綺是真情實意的了？
尚廣沒糾結太久。
因為助理很快就迎上去，給席乘昀——白綺送水去了。
那倆人各自端著一杯水，開始往一旁的椅子走。
席乘昀低聲問︰「嚇到了？」
白綺︰「一點點。」不過他很快就抬臉沖席乘昀一笑，道︰「但這正是角色的魅力所在啊。」
席乘昀覺得自己有病。
他希望白綺喜歡這個角色，他與角色相似，就能從中汲取到白綺的一點喜歡。
但他突然又不希望白綺喜歡這個角色。
哪怕這只是一個紙片人，但還是讓他抑制不住地冒出了點酸意。
席乘昀低聲問︰「你覺得這個角色和我相似嗎？」
「嗯。」白綺抱著水杯，嘴巴還貼在杯沿上，他抬眼應了聲，看上去像是某種小動物，連眼神都是透亮且濕漉漉的。
白綺遲疑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有一點點是不一樣的……」
「嗯？」
是指正反派的區別嗎？
班鈺人是個作奸犯科的大反派，而他不是。
白綺沒有說哪里不一樣，他只是抿了下唇，小聲問︰「——果是席老師自己，給我穿好衣服之後，會怎麼做？」
這時候席乘昀的余光掃見了尚廣的靠近。
席乘昀立即朝尚廣掃了一眼。
那一眼有點冷，一下——尚廣釘在了那里，不再挪動腳步往前了。
尚廣又不是笨蛋，他很明顯地感覺到了，這會兒席哥並不歡迎他過去。
席乘昀這時候才斂起了目光，他想了下，說︰「我會抱住你。」甚至還會想要親吻他。
但後半句話不能說。
白綺輕輕「啊」了一聲，問︰「為什麼？」
席乘昀隨手——水杯放在一旁的小茶幾上，他向白綺靠攏了一些，幾乎貼近在了白綺的耳側。他低聲說︰「因為那個時候綺綺在發抖。」
白綺一愣，用力攥了下指尖，然後耳根不自覺地紅了紅。
是嗎？
他都忘了那一刻，是太帶入角色，還是單純被席老師的演繹震懾住了。
白綺抬了抬眼眸，席乘昀卻又很快地直起了腰，與他拉開了點距離。
他舌忝了舌忝唇，應了聲︰「……嗯。」
兩個人之間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尚廣︰？
怎麼了？剛剛是在吵架？不會是因為鄭導那句話吧？
尚廣咬咬牙，這才走上了前。
他心說我怎麼會淪落成這樣呢？
明明之前我還要勸著席哥不要陷進去，勸著白綺別當真。現在我怎麼還要去調解夫妻吵架呢？
尚廣張嘴說︰「席哥，鄭導吧，估計就是在開玩笑，您別放在心上，這事兒吧，肯定——跟白綺沒關系……」
尚廣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這勸架的口吻，跟故意找事的惡毒炮灰似的。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已經掛了，現在基本上都在用 \\ 。
席乘昀皺眉看他︰「什麼？」
尚廣心底咯 一下。
難道席哥還不知道？哦豁！
席乘昀的反應很快，沒等尚廣回答，他就先一步掏出了手機。
像他們這樣的人要找自己的相關消息，與其問別人，不——直接打開熱搜來得更快。
席乘昀很快就看見了熱搜詞條。
席乘昀︰「……」
白綺眼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白綺耳朵還燙著，他不自覺地抬手模了下，然後才問︰「怎麼了？鄭導說什麼了嗎？罵我了嗎？」
「沒什麼。」席乘昀心平氣——地說。
他頓了下︰「我——班鈺人——沒什麼不同。」
白綺︰？
席乘昀︰「我要殺了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