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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又一年畢業季, 盛夏的熱風在燦爛的日光里熱情洋溢。

首都大學的天之驕子們穿著學士服拍畢業照,秋洛拎著黑色行李袋從人群中走過。

他戴著一副茶色太陽鏡,露出下頷線一段干淨清爽的弧度, 雪白的休閑襯衫隨性敞開襟口,一對凹陷的鎖骨盛著陽光,皮膚被曬——白皙發亮。

他雙腿筆直修長, 不疾不徐的步伐,帶著一股得體的韻律風度,接近一八五的身高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一路行來,惹得周圍的人頻頻回頭看他。

念大學這四年來, 秋洛在學校十分低調, 平時沒事不是去健身館運動,就是泡在圖書館, 科科考試都名列前茅, 獎學金拿到手軟。

為了嘗試經濟獨立、體驗生活,他把秋明宇給的卡都收起來, 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還有平時生活開銷都花獎學金, 甚至偶爾還跟著室友一起做做家教賺點零花錢。

在狄叢家里生活的清苦日子,他的廚藝突飛猛進,生活家務樣樣熟練,毫無豪門少爺的架子, 在大學里十分自然地融入了宿舍的集體生活。

「秋洛, 你不留在首都找工作,要回老家了嗎?」舍友遠遠——他,跑過來向他打了個招呼。

秋洛摘掉墨鏡, 微微——了——︰「嗯,是呀。我爸一會來接我。」

由于秋明宇經常需要出國,秋洛放假回家也是獨自一人呆著,于是沒事就往狄叢那跑,父子兩人時常一起練拳打球,相處的時間幾乎比秋明宇這個親爹還長,惹得秋明宇很是不爽。

關于他工作還是深造的問題,家里兩位爸爸意見相左。

秋明宇希望秋洛大學畢業去他那深造,然後直接進入公司由他親手培養,好繼承家業,狄叢則表示反對,希望秋洛留在國內自由生長,創立專屬于年輕人自己的事業。

想到兩人一——面就夾槍帶棒的相互嗆聲,秋洛就是一陣無奈。

舍友惋惜地拍拍他的肩︰「你家里人一定要你回老家?首都機會那麼——,留在這里發展空間大——了,堂堂首都大學高材生,畢業回老家多可惜,你要是不好意思開口,不如我幫你勸勸你爸吧。」

秋洛哽了一——,哭笑不——地看著他︰「是我自己想回去了。我要回去找一個重要的人。」

舍友好奇地問︰「什麼人?衣錦還鄉去找青梅竹馬?」

秋洛抿了抿嘴,——道︰「算是吧。」

兩人正說著話,一輛邁巴赫緩緩駛過馬路,停在二人面前。

車門打開,一個高大英偉的男人從車上邁出長腿,一身黑色襯衫西褲,脊背挺直如標槍,往那里一站,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油然而生,讓人望之生畏。

「小洛。」狄叢——秋洛,肅冷的面容勾起一點笑意,伸手自然而然接過他的行李。

「干爹,你怎麼來啦。」秋洛有些驚喜,「不是說在家等我嗎?」

舍友驚詫地上——打量對方︰「干、干爹?」

狄叢淡淡道︰「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能不到場呢?更何況秋明宇那麼忙,萬一來晚了,誰來接你?」

沒等秋洛說話,背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清朗的嗓音︰

「誰說我會來晚?」

幾人回頭,兩輛黑色轎車在一旁停駐,幾個保鏢和秘書同時下車守在一旁,一身銀灰高定西服的秋明宇大步流星朝秋洛走來。

秋明宇樣貌英俊,長相同秋洛七分神似,一——就知道是親父子。

他襯衫袖口挽到手肘,外套掛在小臂上,領帶微松,額前熱出一層薄汗,一路從機場趕來,風塵僕僕,氣還沒喘勻。

他沖狄叢輕輕揚眉︰「說好了是我來接,不勞你費心。」

說著,他就要去接秋洛的行李。

狄叢卻先一步把包丟進了車里,讓秋明宇撈了個空,平靜地看著他道︰「你這不是比我晚嗎?小洛坐我車,他喜歡坐副駕。」

秋明宇很是不悅,為了慶祝兒子畢業,他特地推掉了今天原本一個重要會議,連夜趕回國,沒想到還是被狄叢這家伙捷足——登。

他一把拉住秋洛,親密地模模兒子的腦袋,放緩了語氣︰「小洛,好久沒見到爸爸,想我了吧。走,爸爸訂了一家很有名的特色餐廳,我們一起吃飯慶祝你畢業。爸爸還帶了好多禮物給你。」

狄叢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默默望向秋洛,秋明宇——著他,兩人一左一右把秋洛夾在中間,相互較勁似的。

秋洛嘴角抽搐,又來了又來了,兩個爸爸好像天生不對盤,幸好他們平時不常見面,否則豈不是天天相互嘲諷。

他輕咳一聲,一只手挽住一個爹,露出端水大師的——容︰「今天不坐副駕,我陪你們一起坐後座聊天,好不好?我們都好久沒見了。」

秋明宇和狄叢兩人默默對視一眼又立刻挪開眼神,勉強接受了這個提議。

才走兩步,秋洛突然回頭沖舍友招招手︰「我要回家了,再——!」

秘書默默拉開後座車門,秋洛挽著兩個爸爸,有說有——地上了其中一輛,徒留——風中凌亂的舍友,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著三輛車絕塵而去。

「……這是回老家?老家有礦那種?」

※※※

回到闊別已久的城市,秋洛呼吸著這里熟悉的空氣,透過車窗望著路邊似曾相識的一草一木。

四年的時間,並未讓這座城市發生太大改變,街道上人群依然熙攘,夜晚的霓虹點亮夜幕,整座城市籠罩在熱鬧而安寧的煙火氣中。

狄叢將兒子連帶著從前的所有遺物下葬,從前三口居住的屋子雖然不住人了,但還保留——來,拳擊館早已沒了客人,便轉讓給了附近的鄰居。

狄叢家族想要回國發展,他處理完了家里的事,回到這里在鬧市區重新開了一間專業的拳擊館,告別過去,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秋洛跟父親商量好,畢業後,——從國內分公司做起,熟悉事務以後再考慮入集團總部。

回來後,秋洛抽空回去母校走了一遍,教室還是熟悉的教室,當年鬧得——人不知的潑水事件,卻早已淡忘在傳言里。

舊樓那間破屋還是老樣子,窗台積滿了灰塵,就連小偷都不屑光臨,周圍的院牆已經畫上了拆遷的標記,附近早已沒人居住,再過不久,這里將被推平成一片廢墟,再重新建起新的高樓大廈。

秋洛拾起記憶,晃悠到曾經那間拳擊館。

每年暑假,他都會到附近走走,遠遠——上一眼,如今這里已經被改造成了教育輔導培訓機構,時不時有背著書包的孩子和家長進進出出。

唯有今年,他是跟狄叢一起過來的。

每年這個時候,狄叢會去兒子的墓園掃墓,這次秋洛與他同去。

狄叢手肘架在車窗上,有些感慨地收回目光︰「這里倒是比從前有人氣——了。你怎麼老要來這里,要是想練拳,可以去我那。」

秋洛搖搖頭︰「我是想看——林盡染有沒有回來過。」

狄叢挑了挑眉︰「你那個不告而別出國的同學?這麼——年沒聯系,恐怕早就忘了吧。」

秋洛立刻反駁︰「不會的,他說過會回來找我的!」

狄叢反問︰「那人呢?」

秋洛語塞︰「……也許他已經回來了,只是不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我才要過來踫踫運氣。」

狄叢還要說什麼,突然,另一側車窗被人敲了敲︰「是不是老秋啊?」

兩人一愣,卻見一個頭發半白的老者站在車門外,臉上帶著喜色︰「果然是你啊,好幾年沒——了。」

「陳老?」狄叢從車上——來,與老者寒暄,「這間教輔機構是你家開的?生意不錯。」

陳老——眯眯地點點頭︰「你轉讓給我後,前兩年開的棺材鋪,可能風水有問題,如今改成了培訓班,果然有了起色,哦對了,我听說你兒子的事了,本來我還擔心你想不開,不過現在看你氣色不錯,老頭我——就放心了。」

陳老不認識秋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這孩子……你二婚了嗎?」

狄叢頓了頓,道︰「不是,我干兒子。」

陳老哦了一聲沒有追問,半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這幾年一直沒遇——你,我還以為——不到了,有個事,現在說只怕——晚了。」

狄叢問︰「什麼事?」

陳老指了指門口已被拆除的信箱的位置︰「前幾年呢,這里都會收到一封信,我本來不知道,——是听家里丫頭說的,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積攢了十幾封了,基本上每隔幾個月都有信來,上面的地址我——不懂,但是收信人是你已經過世的兒子。」

「我想著什麼時候要是踫——你,就把這些信都給你,可是這麼——年一直也沒見到……」

狄叢詫異地看向秋洛。

秋洛臉色已經變了,不等狄叢開口,他已經奔——車,著急地抓住陳老的手臂︰「那信呢?還在嗎?」

陳老愣了愣︰「原本是在的……」

秋洛心里一沉︰「原本?那現在?」

陳老嘆口氣︰「就前不久,上個月的事,有個人來這兒找老秋的兒子,開著豪車,穿得西裝革履的,後面還跟著好幾個人,那陣仗,——不知什麼來路,差點把我這門口的路都給堵了,上面來培訓的孩子都嚇跑了好幾個。」

秋洛心里又驚又喜,是林盡染!一定是他!

老頭一把年紀說話顛三倒四東拉西扯,半天也沒說到重點,他有些著急︰「那他人呢?」

陳老想了想道︰「走了。把信也都拿走了。唉,——不知是那孩子什麼人,知道孩子去世的事,死活不信吶,差點當場砸了老頭我的店!嚇——我家丫頭差點報警!我會騙他嗎?那孩子當年下葬的棺材,還是我家鋪子的呢。」

秋洛懵了一——,這誤會大了!林盡染居然上個月就回來了,還陰差陽錯以為自己死了!

「那他現在在哪里?」他心里亂糟糟的,一會為林盡染回來高興,一會又為他擔心。

他完全不敢想象,當林盡染滿懷期待回來找自己時,卻得知自己過世,會是怎樣的心情。

光是听陳老頭只言片語的描述當時林盡染的狀態,他都感到一陣揪心。

陳老搖搖頭︰「這我哪里知道?不過我告訴了他,那孩子安葬的墓園,那人听了,什麼——沒說,整個人跟失了魂似的,在這兒坐了好一會兒,一直望著那門口的方向,誰叫也沒用,那眼神跟要殺人似的,沒人敢靠近他。」

「我——那人明明長得一表人才,精神狀況卻不太像個正常人,——不敢勸,就由他去,他居然在店里整整坐了一個晚上,再後來,來了個醫生模樣的,說了好久的話,給他扎了一針,趁人昏過去才扶走。」

秋洛心里像被什麼攫住,猛地緊縮了一——,漫長的沉默後,再開口時發現嗓子啞的厲害︰「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陳老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誒,不過,我沒記錯的話,老秋兒子的忌日好像就在最近?」

狄叢淡然的神色流露出一絲隱晦的哀戚,點點頭︰「我們本就是打算去掃墓的。」

※※※

車子開往墓園的路上,狄叢和秋洛兩人誰——沒說話,狄叢時不時看一眼秋洛。

後者把頭靠在靠背上,目光焦慮地瞥向窗外,夕陽的余暉穿過路旁的梧桐,時明時滅落在他眼底。

「放心吧,只要人還在這座城市,干爹會幫你找到他的。」

秋洛眼里這才漸漸明亮起來︰「謝謝干爹。」

車駛進墓園時,已是黃昏。

才——過一場雨,墓園里人煙稀少,空氣里泛著濕潤的泥土氣息。

兩人途徑一排排墓碑,最後停留在狄洛的墓前,這片墳冢與其他墓碑相隔三米,似乎前不久才被人打掃過,周圍一片落葉和雜草都沒有,墓碑上——沒有半點灰塵。

碑前還有一束鮮花,和一個鐵盒子,鐵盒子里堆滿了信紙,有被燒過的痕跡,似乎由于——雨,把不大的火勢澆息了,這才沒有完全燒干淨。

秋洛眉心一跳,連忙蹲下來,從鐵盒子里一張張展開剩下的信紙,上面的內容被燒得斷斷續續。

「……我在這邊過——很好,白天在學校上課,放學就要跟隨爺爺學習和處理事務……」

「……我克制了很久還是忍不住,想瞞著爺爺偷偷給你打電話……也不知道信能不能送到……」

「……這里很獨孤,沒有朋友,沒有你……不過我想著只要我更努力一點,就能早點回去見你,我覺——我還能堅持……」

「過去是我太不懂事了,真正當起家,才明白爺爺的辛苦和局勢的錯綜復雜……希望你過——好,我不想看你辛苦的樣子……」

「我給你寄了二十封信了,再寄上十封,我就可以回去找你了!」

秋洛默默讀著信上模糊的字跡,心里酸酸漲漲,不經意手指踫到鐵盒邊緣——竟然還在發燙!

他一怔,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喜悅提起來︰「這是剛剛才燒的!人還沒走遠!」

狄叢輕聲安撫他︰「別急,這里只有一條大路,或許能追上。」

※※※

夕陽越壓越低。

一輛黑色轎車在馬路上飛馳,男人靠在後座的一側,臉上沒有——余的表情,劉海下一雙黑沉的眼,眼窩深邃,凝視著暗淡的窗外,眼神卻不知落在什麼地方。

路旁被拋飛的昏黃燈光,反復打在他側臉上,有股明滅不定的稀薄感。

「林——生,已經確認明早的航班。」副駕駛席上的助理回過頭,小心地觀察著他的神色,輕聲提醒道。

上個月發生的事,尚且歷歷在目,助理跟隨林盡染兩年,平日見他對誰都冷漠疏離的樣子,私——里倒——不算太為難下屬。

林盡染那天剛回國,白天的心情格外好,——飛機時整個人仿佛浸染在熱情的夏風里,連冷淡的眉眼都柔和了三分。

可是誰——沒想到,進了那間培訓班,一切美好的期許瞬間支離破碎,林盡染仿佛變了個人,助理一輩子——不忘不掉他當時的眼神,赤紅——像只欲擇人而噬的野獸。

大家都嚇壞了,助理簡直沒法形容那個時候的林盡染。

或許人在遭逢噩耗時,心里都是茫然的,他的大腦,他的神經,心髒還有記憶,統統拒絕接受這個消息。

于是體會不到痛,或是難過,什麼感覺都沒有,好像踏在布滿皚皚白雪的冰原,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

林盡染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歇斯底里的流淚或者哭鬧,只是望著門口的方向不言不語地發呆,可周身近乎瘋狂的執拗,幾乎化為實質,壓——人喘不過氣。

他臉上是壓抑到極致的冷靜,仿佛在等什麼人,並且確信那人一定會從門口走進來,出現在他眼前似的。

很長一段時間,林盡染把自己關在臥室里不肯出門,只一遍又一遍叫助理和屬——去尋找那個叫秋洛的少年。

可無論尋找多少次,帶來的消息唯有在四年前就已經病逝。

直到林盡染走入墓園,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有勇氣去看墓碑上的字和遺像,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某個人徹底不在,永遠地離他而去了。

于是心里某處地方被生生惋——來一塊血肉,那瞬間的絞痛,幾乎要忘卻了該如何去呼吸。

林盡染輕輕摩挲著手里一枚銀色的哨子,望著窗外的荒蕪,他不知道這段時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他甚至也不知道將來還有漫長的歲月,該如何去熬。

「——生,——生……後面好像有輛車在跟著我們。」

助理喚了他好幾聲,林盡染才回過神,微微蹙眉︰「不管它。」

風中依稀飄來一些模糊的呼喊聲,林盡染沒有听清,——不願去听清,他閉著眼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那里才能看——那人的影子。

漸漸的,他似乎听到一段熟悉的哨音,隨著空蕩的大路遠遠地傳來。

林盡染驀然從自己的世界里驚醒,他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難道是自己幻覺嗎?

「林——盡——染——」

好像有個聲音在呼喚他。

林盡染打開車窗,向後望去,後面緊緊跟著一輛車,有個青年人正探著身子,瘋狂沖他招手,嘴里含著一片樹葉,斷斷續續地吹。

風里送來青年的喊聲︰「我——是——秋——洛——」

林盡染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死死盯著後面那輛車︰「停車!」

車子在路邊急停,他幾乎沒等車停穩,就徑自打開車門,跌跌撞撞走下去。

後面的車也停——來,跑——來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青年,奔涌的狂風瘋狂往後灌,他向他奔赴而來,胸口距離起伏,喘息沉重,耳邊什麼——听不——了,唯有心髒如擂鼓般跳動的聲音。

他身側的遠方,盛大的落日即將沉入地平線,給兩人側臉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芒,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一點點走近。

林盡染定定望著對方,從眼神到呼吸,都在不可抑制地輕微顫抖,那明明不是記憶里秋洛的臉,可胸中躁動的心髒幾乎要躍出胸腔,急切地想要尋找它的歸宿。

秋洛喉結滾動,用力吞咽一聲,嗓音火燒過一樣嘶啞︰「林盡染,你說話還算話嗎?」

他嘴唇顫抖︰「你說我是你的勇氣,還算話嗎?」

林盡染緩緩走到他面前,夕陽最後的余暉照亮了他漆黑的眼,眼神里有光芒閃動,是穿透一切時光的吸引,是奮不顧身的愛慕,是日久彌新的溫柔。

他小指發顫,小心又鄭重地捧起秋洛的臉頰,像捧起失而復——的珍寶,視野模糊——像個盲人,除了眼前的青年,什麼——不。

是你嗎?

這世上有神明嗎?

如果真的有,他願傾盡一切,卑微地祈求——讓我再——你一眼。

「秋洛……你在嗎?」他顫聲問,聲音很輕,害怕驚醒什麼美夢似的。

落日的光芒照出兩人的剪影。

秋洛用力握住他的手,——容映襯著晚霞︰「我在,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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