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猝不及防的親吻,來得熱烈而倉促。帶著幾分發泄的怨念和孤注一擲的決心。
林盡染的手宛如鐵箍,牢牢固定著秋洛的頭頸,他後背抵在車門上,無法閃躲,無法推拒。
秋洛的墨鏡掉下去,根本顧不上去撿。
唇舌糾纏處像被點著了似的發燙,熱意逐漸蔓延到臉頰與耳根,挺翹的鼻尖不斷變換角度來回摩擦。
四周瞬間變得安靜至極,唯有急促的鼻息和曖昧的喘息聲,不斷在耳畔回蕩。
秋洛震驚地瞪大雙眼,看見男人碎發下的雙目緊閉,兩弧鴉羽般的睫毛在輕顫。
或許林盡染比他想的更加緊張。
不知過了多久,狹窄的空間里充斥了兩人的錯亂的吐息,林盡染放開青年,稍微坐直身體。
車里前排和後排有隔音擋板,早在兩人上車時,擋板就被林盡染放下了。
從畫廊出來時,老板竟然領著一個小青年上車,樣貌被黑墨鏡和鴨舌帽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出長相,兩人姿態還尤為親密。
保鏢們無不驚詫莫名,不過老板的私事不是他們可以過問的。陳秘書緘口不語,也不去問黑貓哪兒去了。
狹窄的車廂里,一時無人說話。
秋洛模了模自己的嘴唇,那里還殘留著屬于林盡染的味道。
他咂咂嘴,回味了一下方才柔軟灼熱的觸感,這還是他第一次跟男人親吻呢。
怎麼也不事先說一聲,叫他好準備準備。
林盡染側過臉避開了秋洛驚詫探究的眼神,視線不知落在黑暗里的哪一點,沉默片刻,忍不住蹙眉問︰「剛才個人是誰?你們在做什麼?」
「他叫關凌,是個演員。我只是有事拜托他幫我一個忙。我還沒給人家報酬呢,就被你給拉走了。」
林盡染皺眉,在腦海里搜索一會這個名字,是正在跟秋家二少搭戲的那個影帝?
听說兩人炒cp正炒得火熱,林盡染告誡道︰「你以後離他遠些,他未必是什麼好人。」幫忙怎麼還月兌衣服,又是貼身又是模腰的,像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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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洛心說,你看關凌不順眼,人家還覺得你這個反派不是好人呢。
他朝男人挪近一點,腦袋湊過去,盯住對方可疑的耳垂︰「你剛才干嘛偷襲我?」
他也不確定自己想听見一個什麼樣的答案,但是他就是很想听。
帶著一分雀躍,三分欣喜。
林盡染猝不及防,下意識捏緊了手杖,半晌,抬頭定定看著秋洛︰「我會去和秋家解除婚約的。」
秋洛一愣,解除婚約?
他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的身份和魂穿的秘密和盤托出,可心頭忽而一顫,林盡染解除婚約,和剛才那個吻,莫非是在向自己告白嗎?
可萬一,自己始終不能搶回身體,甚至趕不走那個穿書者,莫非要林盡染跟自己一只貓在一起不成?
如果現在說出身份,林盡染勢必不會答應解除婚約,那豈不是要按照書中劇情那樣,遭到穿書者的退婚羞辱?
或者讓林盡染帶著自己去找大哥?
不行,大哥對林盡染偏見極大,總覺得林盡染陰謀圖謀秋葉集團,非但不會相信這麼荒謬的神怪靈異事件,說不定連宴會的邀約都取消掉不讓他們參加了。
還是等他至少能掌控貓和人的變化,再告訴他吧。
秋洛的憂慮和焦躁被林盡染瞧在眼里,只以為是對方一時不能接受自己。
林盡染垂眼,掩下眸中的暗紅。
沒有關系,自己是這世上最有耐心的獵人,只要阿秋始終呆在自己身邊,他已別無所求。
※※※
林氏莊園。
秋洛一回房間,就悶頭鑽進了浴室。
他月兌去衣服,對著琉璃台上的鏡子,欣賞起自己胸月復前的「美景」來。
畫廊的顏料是高檔貨,干得很快,除了與衣服摩擦後,輕輕擦掉了幾處顏色之外,這幅「日出圖」依然保留著原汁原味。
秋洛小心穿上一件白色小背心以防「走光」,打算明天的周末約會,給林盡染一個驚喜。
可他沒想到,給林盡染的驚喜還沒到,自己就先受到了驚嚇。
秋洛坐在浴池里,捧著自己的貓尾巴發呆。
白天里他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每次變成人總要小心地控制尾巴不要亂跑,可今天他卻對這條不听話的毛尾一點感覺都沒有,只軟綿綿垂著。
如今仔細一看,才發現尾巴尖的毛都禿了!不斷在掉毛!
秋洛心疼地給自己的尾巴順毛,如同在心疼將來自己也會逐漸流失的頭發。
他這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當夜被魂穿時,黑貓與車頭相撞,理應當場斃命,自己這個候補的靈魂才能勉強存活。
若是這只黑貓的身體撐不住。自己這一縷殘魂又該如何?
秋洛一個激靈,根本不敢深想。
入夜,秋洛和林盡染躺在房間里唯一那張大床上,變成貓咪的時候,他每夜都習慣性鑽到林盡染被窩里,窩在男人懷里睡覺。
如今成人了,兩人卻用著兩床被子,中間一條「隔離帶」涇渭分明。
兩人誰也睡不著,光顧著盯著天花板發呆。
「阿秋,你睡了嗎?」林盡染輕聲問,手從被窩伸出來,在黑暗里模索秋洛的貓尾巴。
秋洛一驚,急急忙忙將禿尾巴塞回褲子,又翻個身側臥,把背影留給男人。
「我睡了。」
林盡染的手頓在原地,慢慢收攏五指,胸腔里一顆心在失望和躁動里煎熬。
這是……在拒絕自己嗎?
雖然不斷告訴自己急不得,以免把人嚇跑,但是秋洛隱晦的抗拒,仍然叫他難以忍受。
明明睡在一張床上,距離卻仿佛無比遙遠,連擁抱都是奢侈。
床頭櫃上的時鐘滴答滴答走過午夜十二點,正式進入周末。
林盡染看著他的背影,低聲問︰「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周末陪我一天,無論我提什麼要求,你都會滿足的?」
秋洛把腦袋轉過來,點點頭︰「當然記得。」他還特地準備禮物了。
林盡染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今天是我的生日。」
「啊?」秋洛一時忘了尾巴和憂愁,撲滾過來抱住他,「你生日啊?」
林盡染順勢攬住他,虛虛將人圈在懷里,眯了眯眼,輕聲道︰
「小時候我一個人在國外生活,長大回國,家里並沒有讓歡迎我,也沒有人替我慶祝過。這是第一次,有人與我一同慶生。」
「我現在要提出第一個要求。」
秋洛像個慈愛的老父那樣模模他的頭︰「你盡管說。」
完成了漫長鋪墊的林盡染,終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他笑意溫柔,一字一句緩慢道︰「我要你做我一天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