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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洛突地一驚,盲人的耳朵都這麼靈敏的嗎?

它自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小心了,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怎麼就被發現了?

小黑貓吊在窗簾上,隨著窗簾搖來擺去,一時間進退不得。

緊跟著,房間門外傳來一個男人吊兒郎當的輕笑聲︰「盡染,我是你二叔啊。二叔特地來看望你,還不開門讓我進來?」

秋洛立刻松開窗簾,悄模模跳到地板上,躲進黑漆漆的牆角里。

林盡染顯然不想搭理對方,手里依然握著筆,捧著書,頭也不抬,冷冷道︰「我已經休息了,二叔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是嗎?」林二叔輕哼一聲,托著長長的調子,揚起聲道,「二叔還想找你談談你父親病重的事兒呢,既然你這麼不關心你父親,那就算了。」

林盡染動作一頓,眉頭一點點皺起來,極不耐煩的樣子。他思索片刻,終究還是扔下筆,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他站起身,雙手沿著扶手、桌沿、牆壁,一路模索著來到房門口,打開門,道︰「進來吧。」

角落里的秋洛悄悄往外看,只見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雙手負背,滿臉倨傲地踱進房間。

他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新的人物信息︰

林鋒,林家董事長的親弟弟,排行老二,人稱林二,與林盡染是叔佷關系。自從董事長中風入院,纏綿病榻,徹底不能理事後,便同林董事長續弦夫人私下來往密切,聯手對付林盡染這個共同的敵人。

林盡染得勢後,林鋒見風使舵,第一時間選擇蟄伏自保,向佷兒搖尾乞憐,乖得像一條人畜無害的狗,一直到對方眼盲,人生跌入低谷,立刻露出了野心勃勃的真面目,落井下石。

然後就沒了?

秋洛疑惑地想,難不成因為是個小配角所以連結局都沒有寫嗎?

「哎呀,你房里未免也太黑了一點,怎麼不把大燈打開呢?」說著,那人隨手打開臥室天花板主燈,房間全貌頓時映入眼簾。

二叔立刻注意到書桌上的書本紙筆和學習辭典,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滿眼都是玩味和嘲弄,說出的話卻是一副長輩對晚輩關心至極的模樣︰

「你看看你,明明視力不好還黑燈瞎火的看書,連個台燈都不開一盞。這樣下去,遲早都要徹底瞎掉的。」

二叔一拍額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瞧我這記性,我怎麼忘了,你好像已經瞎了。」

他每重讀一次「瞎」這個字,林盡染的眉宇就更陰冷一分。

自從失明後,他越發不喜與人相處,陳秘書讓佣人照顧起居的建議也被否決了。

他不能讓任何人覺得自己是個廢人。

林二盯著林盡染冷漠的臉,笑容和煦︰「堂堂林氏總裁成了個瞎子,偌大的家業可怎麼辦呢?

「不如你還是在醫院好好養病,那些繁雜的瑣事,就交給二叔我來代勞吧。」

林盡染沒有理會對方的冷嘲熱諷,也沒有去模索牆壁桌沿,而是憑借自己對房間的熟悉,準確回到桌後的沙發上坐下。

他抬頭,一雙黑沉沉的眼,筆直地對上林二的視線,仿佛濃得化不開的寒夜,那眼神明明沒有一丁點兒光澤,卻無端刺得林二心里發慌。

這家伙是真的瞎了嗎?

林盡染慢條斯理笑起來,語氣卻是陰森強硬︰「不勞二叔費心,我的視力是可以恢復的,再說,可沒有法律規定,瞎子不能繼承家業。」

想起對方這幾年的手段,林二內心一陣發虛,又很快惱火起來,對方不過一個虛張聲勢的瞎子,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他有什麼好怕的!

林二挺起胸膛,笑道︰「你父親還躺在病床上,他昏迷前雖說指名讓你進入董事局,可也沒說讓你繼承董事長的位置啊。」

「他若是醒來知道你眼楮看不見了,我想他老人家為了集團著想,肯定不會讓一個盲人當董事長的吧?」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老人家答應,董事局那幫老狐狸,可未必還會繼續站在你這邊。你說對吧?我的好佷兒?」

林盡染握著鋼筆的手指緊了緊,指尖隱隱發白。

林二小心觀察著對方的神態,終于拋出了今夜談話的目的︰

「不如這樣吧,你我畢竟是嫡親的叔佷,二叔當然是站在你這邊的。」

「只要你肯讓我坐上副總的位置,再把你從我這兒拿走的那部分還給我,二叔保證會在董事局支持你的!」

林盡染早料到有此一招,心底冷笑。

片刻,他慢慢搖頭,鋼筆尖輕輕點著桌面,語調輕緩︰

「二叔,當年由于你的投資方案重大失誤,導致林氏集團股價大跌,差點一蹶不振,父親正是因此氣得中風,至今還躺在療養院不能言不能語。」

林二被戳中了痛腳,臉色沉下來。

然而來自瞎子的嘲諷還在繼續︰

「當時集團危難,大廈將傾時,個個恨不得長出四條腿卷款跑路,誰也不肯接這個爛攤子。」

「我臨危之下把集團扛起來,如今事業起色重回正軌,你們就巴巴地跑回來,迫不及待想摘果子?」

林盡染巋然不動地坐著,盡管是仰視的姿態,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幾乎要將對方壓成薄薄一張紙。

「還敢拿董事局和父親來威脅我?」

他陡然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鋼筆應聲而斷,聲音之大,把林二嚇得一抖。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在我面前吠?就你私底下那些腌事,信不信我可以讓你連集團大門都進不去,下半輩子就在撒哈拉沙漠種樹!」

「你——你——林盡染!」

林二氣得渾身發顫,滿臉漲紅,脖子幾乎漲成醬紫色,手指指著對方,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氣急之下,林二頭腦發熱,操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往林盡染頭上砸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團黑影猛地竄出,踏上桌沿反向一蹬,精準撲上了林二的臉,亮出利爪狠狠一抓!

「啊!」林二大聲慘嚎,煙灰缸應聲落地,「什麼東西!」

林盡染皺眉按下桌底的警報按鈕,門外的佣人和保鏢旋即趕到︰「林總,發生什麼事了?!」

屋里的情形讓眾人嚇了一跳︰

林家二爺右手捂著臉,指縫里隱隱滲出血來,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氣,一看就是受到了驚嚇。

而家主林盡染一臉鎮定地坐在沙發里,安然無恙。

地毯上蹲坐著一只小黑貓,長長的尾巴搖來擺去,爪子正撥弄著一只玻璃煙灰缸。

隨後趕到的陳秘書驚訝至極︰「這只黑貓怎麼會在林總房里?明明被我鎖在貓咪房了。」

林二清醒過來,瞬間怒火上涌,凶神惡煞地指著秋洛︰

「方才我正在和盡染說話,這小畜生突然跳出來抓破了我的臉!還留著它做什麼?」

陳臣若有所思地撿起那只煙灰缸︰「這煙灰缸……?」

林二冷哼一聲︰「還不是被這小畜生踹掉的!」

一切都發生幾秒之間,林盡染眼是瞎的,林二篤定他不可能知道,就算有所懷疑也沒有證據,誰會在乎一只貓呢?

再說了,林盡染可是毫發未損,自己才是受害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小黑貓身上。會暴起傷人的野貓,就算有一禪道長的佔卜,其他人也不能容它繼續留在這里。

秋洛眯起豎瞳,朝林二冷淡地掃了一眼。呵,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

好心救人反被誣,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身後忽而傳來微弱的腳步聲,秋洛毛茸茸的貓耳動了動,緊跟著,一雙冰涼的手將它抱起來。

秋洛一回頭,便對上一張英俊淡漠的臉——竟然是林盡染。

陳秘書放下攙扶他的手臂,恭恭敬敬站在對方身側。

林盡染輕柔地撫模著貓咪頭頂的軟毛︰「這是我養的貓,誰敢動它?」

林二不服︰「我的臉都被它抓傷了!」

林盡染輕描淡寫地道︰「是嗎?也許是二叔你自己不小心磕到煙灰缸上了,不如讓陳臣拿去鑒定一下痕跡。」

想起上面有自己的指紋,林二瞬間啞火,悻悻吃下這個悶虧,轉身就走。

陳秘書試探著問︰「這貓我帶回貓咪房?」

一想到那個小貓窩,秋洛立刻開始激烈掙扎。

林盡染想了想︰「留在這里。」

小黑貓不掙扎了,歪著腦袋,一臉無辜。

陳秘書︰「……」

總覺得這貓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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