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灌——水, 復制粘貼妙啊
不同于往日,下午課程全部結束後,本該早早離開的少年破天荒的沒有消失, 反而將書包收拾整齊,明晃晃展露出想要跟火神大我同行的意圖。
他一言不發站在課桌旁, 沒有過多感情泄露的雙眸緊緊盯著動作慢了半拍的少年,無聲催促著, 讓火神大我不由得感到如芒在背,動作愈發僵硬。
勉強從過于焦灼的氣氛中抽身,頂著罕見分叉眉的少年轉過身來,再三確認道︰「真的沒問題嗎?」
「火神君有時候會在奇怪的問題上磨磨唧唧呢。」黑子哲也面無表情地回答, 語氣過于平淡,以至于很難分辨出他這句話究竟是否有意吐槽。
「因為黑子你總是很忙的樣子,所以我在想,讓你來觀看籃球部的訓練會不會耽誤時間。」
火神大我的回答語氣有些微弱, 將不好意思擺在明面上。
當然還有部分原因三言兩語難以道清, 讓他對今天的社團活動抱有更多期待,同時還增加些許無法忽視的緊張感。
迄今為止, 黑子哲也是他接觸到實力最強的存在。
若不是入學當天那一瞬的異樣氣場, 以及隨之而來的驚鴻一瞥,他恐怕也會像班里其他同學一樣, 完全無視掉存在感低到超乎常理的少年, 更別說打好關系了。
冷靜下來後, 火神大我難以自制的不斷回味那場碾壓式oneone, 即便在睡夢中,也常常會夢到癱坐在球場上無能為力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在慘敗的打擊下驚醒。
說內心沒出現動搖是不切實際的, 哪怕少年看得再開,潛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自尊還是稀里嘩啦碎成片,半天都沒能拼回原樣。
也就火神大我心態夠穩,暫時把這座眼見著無法逾越的大山扔在腦後。一步一個腳印,決心先擊敗奇跡的世代,成為日本第一後再向他發起挑戰。
在那之前,讓黑子哲也全程圍觀他訓練過程,總有種老師當面批閱試卷的緊張感,難得熱血勁頭不足的狀態。
「不必擔心,工作方面的時間已經安排好了。」
像是完全猜到火神大我內心所想,少年輕聲解釋著,順便有意無意提點︰「還有,火神君不用太過緊張,我又不是老虎的天敵,不會做什麼的。」
火神大我聞言,腳步頓時一個趔趄。
這麼明顯的嗎?!!
──
誠凜高中籃球部,去年全國大賽東京地區可謂異軍突起,以全員一年級的陣容打入決勝循環賽。雖然最終大比分落敗于三大王者,放眼學校所有社團,仍舊取得了不菲的成績,為這所新學校爭光。
只可惜,分量還不夠重。
至于前不久的天台宣誓,也讓籃球部在老師眼中留下不服管教的印象。年輕人熱血是好事,但此處是學校,必須得遵守學校的規矩,誰都肆意妄為早就亂了套。
黑子哲也曾有幸圍觀了入部儀式,在教學樓前听到自天台傳來的宣誓聲音,如同突如其來基調歡快的插曲,攪動縈繞在學生之間晨間的困倦與沉悶。
哪怕結局是被訓了個狗血淋頭,該有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新生無一例外全部記住了籃球部的壯舉,一段時間內成為不錯的課後談資。
前往體育館的路上,黑子哲也依舊沒能停下手頭活計,只不過方式轉為手機。他指尖快到幾乎只能勉強看清殘存的殘影,特意開置的鍵盤敲擊聲連綿不斷,打字速度快到常人望塵莫及的地步,走路工作兩不誤。
「總覺得這不該是高中生應有的日常……」火神大我視線飄忽,又一次見識到黑子哲也工作忙碌的他忍不住吐槽,「本末倒置了。」
「火神君沒有資格說我。」
少年頭也不抬,卻能精準繞過一路上所有障礙物,拿火神大我滿腦子只有籃球這件事反堵回去。
被噎到無話可說的少年沉默了。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連步伐也夾帶了些許沉悶。
體育館距離教學樓位置並不遠,學校面積就那麼大,這點距離很快就到了盡頭。
「能問一個問題嗎?為什麼那麼期待我跟奇跡的世代對戰?」火神大我將手搭在更衣室門把手上,終于耐不過內心滋生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借著眼角余光瞟向看似普通的黑子哲也,連忙補充說,「當然不願意回答的話不勉強。」
黑子哲也並不意外自己會听到這個問題,他的舉止放在學生中確實異樣,對于籃球笨蛋而言,最讓火神大我好奇的自然是籃球相關,能問出這種問題並不奇怪。
他沉吟半晌,反將問題拋回過去,「火神君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還分真話和假話嗎,當然希望是真話了。」
「好的了解,那就先說假的場面話。」
見黑子哲也完全沒有理會他回答的打算,這讓火神大我感到無奈的同時,終于苦著臉悶聲吐槽︰「那你問我還有什麼意義嗎……」
「我很期待雙方都全力以赴的精彩賽事,僅僅是坐在觀眾席上都能被場上的熱血沸騰感染,比起所謂王者帝王一路碾壓要有趣多了。」少年的語句足夠真情實感,也足夠官腔,如同一名任職的隊長接受媒體采訪時背好的月復稿,脾氣很好的解釋著,「少年漫不就是這樣嗎,一路邁向新的挑戰。」
話音剛落,原本表情溫和的黑子哲也收斂起情緒,整個人如同變臉一般,柔和溫婉的方式不再。
顯然是場面話說夠了,輪到真心話的時間。
火神大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詢問︰「真話是什麼?」
少年不著痕跡瞥了他一眼,秒答︰「想讓無法無天的中二病們清醒一下。」
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火神大我︰「……」
火神大我︰「我倒是覺得場面話更好听一些。」
讓中二病清醒什麼的,他們都高一了,不是國二,就算是奇跡的世代難道就能不要面子的嗎?
「可惜我自己不能上場,認識的球員里能打得過他們的人不是沒有,叫他們來未免有點欺負人的嫌疑。」黑子哲也兀自搖了搖頭,心底盤算著兩邊實力差距,「想要平等對戰的話,果然,還得是奇跡的世代全員集合才行。」
「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火神君想知道的話,不是不能說。」
「真的嗎?」
驟然得知自己被特殊對待,頭發略顯毛糙的紅發少年屏住呼吸,聚精會神等待黑子哲也的言語,好滿足他為數不多的好奇心。
少年深吸一口氣,表情坦然,拋下一段冗長的話語。
「其實我是某個大型企業的高層,四年前,頂頭大老板把另一個有實力踹了他上位的高層氣跑後,我就成了他唯一指定繼承人。這次會來東京也是因為大老板太煩人了,想一個人出來清靜清靜,可惜還是被丟了一堆活。上百億流水經由我手,容不得含糊,這才不得不利用上學期間處理公司事務,放學後還要回辦公室打掃衛生。」
火神大我︰「……」
被一通劈頭蓋臉的微妙信息淹沒,大腦被沖擊到短路也是過于正常的事,一時間難以消化過大信息量。
「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火神大我頂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躊躇再三,評價道︰「只是覺得能面不改色說出這些話的黑子你,真的好厲害啊。」
這難道真不是中二病嗎?
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亦步亦趨跟在光身後的影子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然變了副模樣,他卻無法找到這份異樣的源頭。
這也是他會選擇聊天的原因。
「國中最後,為什麼突然消失了?」
食不知味的青峰大輝將吃了一半的芝士漢堡放回托盤上,背靠座椅後背,以懶洋洋的口吻詢問著。
在他眼中,黑子哲也只是乖巧無比地捧著女乃昔,一如他國中時最常見的模樣。奈何他半天沒有開始聊天的意思,干坐在靠窗座位旁,徒留青峰大輝一人尷尬,這才忍不住率先開啟話題。
總比傻不愣登的發呆要強。
「我有遞交退部申請書。」
少年咬著塑料吸管最頂頭,回想起國中最後自己的安排,無比敷衍地推測說︰「不過那時已經到了三年級隱退的時間,大概我的申請書也使用了misdirection,沒有被監督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