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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正常任務,黑子哲也根本不可能隨身攜帶手機,跟本部人員交流也是通過特制藍牙耳機,格外注重隱蔽性。

畢竟誰也不想辛辛苦苦潛伏已久,眼見就要得手,卻被一通毫無征兆響起的鈴聲毀去全部成果。更別說工作途中丟下干了一半的活,專心致志玩起手機了,簡直是把職業道德踩在腳下碾壓。

雖說跟黑手黨談道德挺沒意思的,但僅憑這一點,足以說明黑子哲也此次任務的輕松,堪比春游的散漫,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之所以會特意換上工作裝,看似態度無比鄭重,原因是潛入影子時,普通材質布料容易損壞,是不得已的選擇。

很難理解,單純的影子為何會有如此之大的殺傷力。

除黑子哲也本身以外,任何被他拖拽入影子的事物都會遭受強酸腐蝕的效果,損毀程度與時間成正比。仿佛影子是不可侵犯的領域,不被認可的事物進入其中,至少也得付出月兌一層皮的代價。

短時間內,貼身衣物被燒出洞是正常反應,待久了連灰都不剩。至于布料粗糙的保潔裝束,大概連三分鐘都堅持不到。

就算自身存在感再稀薄,黑子哲也也沒有luo奔的興趣。

港/黑特制的黑西裝風衣被留在公寓,取而代之的是誠凜袖口繡有藍邊的黑色校服。特制布料的同款校服正在制作中,手續繁瑣,工藝難度也不小,等拿到手還需不少時日。

為了完成勘察工作,黑子哲也只能月兌下保潔工作裝,露出衣物底下緊貼皮膚的特制裝束,輕薄靈便,就是看起來專業過了頭。

所以當他在工作半途掏出手機時,畫面才會顯得違和。

郵件發送者,是遠在外地處理叛亂的中原中也。

他整整半年沒有回到橫濱,一直在出差中。工作強度算不得多高,奈何敵人像是打不死的小強,剛摁死一窩又冒出更多的,反反復復,比永無止境的打地鼠還令人心生煩躁。想回橫濱的念頭一擱置,便遺忘了半年之久。

兩人的聯絡倒是沒斷過。

幾小時前,黑子哲也在誠凜入學典禮上拿到了分發給新生的胸花,做工精致,色澤淡雅,記錄一個人的成長歷程也能算作不錯的收藏品。

許久沒有來過學校的黑子哲也,心情說不上的復雜。

一方面,他懷念著曾經簡單純粹的校園生活,最大困擾不過是籃球部的種種;另一方面,太過準確的自我認知,讓疏離感籠罩在黑子哲也周身。仿佛一腳踏入玩具堆,不忍破壞孩童們的童話樂園,自始至終無比清醒。

他索性不自尋煩惱,拍了張胸花照片,發送給第一時間最想分享的人。之後便將小物件妥善放入書包內,準備帶回公寓,也不在意對方是否及時給出回復。

中原中也的郵件只有簡短三個字。

[很漂亮。]

他評價著那朵開學典禮隨處可見的胸花,過于簡短的語句像是敷衍,黑子哲也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手機畫面跳轉到來電顯示界面,顯然與回復郵件的是同一人。少年趕在鈴聲正式響起之前按下接听鍵,禮節性打完招呼,立刻被劈頭蓋臉的疑問砸了滿臉。

【真去學校了?】

中原中也的聲音難以置信,特意問一遍防止自己得到錯誤信息,可以听出他語氣中的遲疑。

黑子哲也坦然回答說︰「嗯,東京這邊的誠凜高校,現在是高中一年級。」

【……】

電話另一頭微妙沉默半晌。

他不過是離開了半年,為什麼年齡比他還大的干部會成為高中生?

【抱歉,黑子,之前忙著處理這邊的反抗勢力,沒能趕來。】

中原中也發自內心表達自己的歉意,兩人關系特殊,除了森鷗外以外,他是組織僅有知道黑子哲也身世的人。

少年親眼目睹父母死亡的時候,自己卻在日本西部玩起無意義的打地鼠游戲。若不是兩人英文水平確實差太多,黑子哲也前往美國處理文職工作時,他也不至于一次都沒能成功陪同。

這次也是如此。

「不用在意。」少年用波瀾不驚的語調回答道,「我要是真脆弱到這種地步,也不用繼續當干部了。」

他知道中原中也是擔憂他的精神狀態,正常人親眼見到雙親死亡,留下極深的心理陰影是難免的事。然而成功回家的黑子哲也顧不得這麼多,自主收拾好倦怠,將家中所有的一切當作緬懷物,徹底封存。

兩人的關系親近,在港口黑手黨高層不是什麼秘密。

大抵是有著不少共通點的緣故,身為組織最強戰力的中原中也,性格方面稱得上難得的正常人。

他打著最狠的架,以巨大破壞力宣告港口黑手黨的強大,除去一切敵人,那也不妨礙休息期間會扶老女乃女乃過馬路,必要時刻關注一下無辜群眾安危。

在一群蘿莉控、科研狂魔、痴/漢等人的襯托下,中原中也顯得格外正常。通常情況只對帽子或是紅酒有執念的他,跟香草女乃昔控的黑子哲也能聊不少話題,氣氛融洽,不至于被堵到血壓飆升。

異能力者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這種說法他再贊成不過。

黑子哲也是港口黑手黨的元老級干部,早在森首領上台之前,他已在組織內任職多年。然而身為主要工作是暗殺任務的高層干部,他的身份對外常年處于保密狀態,就連干部手下標配的部隊都被本人拒絕,盡可能防止信息泄露。

在這種背景下,當年還是羊之王的中原中也,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兩人外表皆為少年,年齡也相差無幾……至少在當年中原中也的認知中如此。全然不知身邊拿著香草女乃昔、看似羸弱到連槍都不會拿的少年,是港口黑手黨僅次于首領之下的干部。

真情實感擔憂黑子哲也安危的他,有把那根代表著羊成員的藍色腕帶贈予對方。黑子哲也收下了,誠心做出感謝,請了中原中也一杯香草女乃昔作為回禮,隨飲料附贈的,還有一把銳利異常卻煞風景的短刀。

好用歸好用,質量優異到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磨損,但放在當時的場面,是真的很不合時宜。

兩位少年自此分開,下次再見面,已是他被羊背刺的幾個月後。

兩人在港口黑手黨總部大樓內不期而遇。

發現想要保護的小伙伴居然是曾經敵對組織高層干部,現如今雖說立場相同,身份地位卻遠遠在自己之上的中原中也︰「……」

瞳!孔!地!震!

那之後又被某條煩人的青花魚科普,得知黑子哲也只是看著臉女敕,實際年齡不明,很可能比首領還要大的中原中也︰「……」

瞳!孔!地!震!x2

說一腔真心喂了狗倒不至于,被欺瞞的憤怒更是從不存在,中原中也只是被預料之外的現實沖擊到大腦空白,海藍寶石般幽深的眸子瞪得溜圓,一時間難以相信罷了。

這就跟街邊一起發傳單的小伙伴搖身一變成公司高管差不多。

這邊剛剛因前公司破產解散,摩拳擦掌,準備在主動遞出橄欖枝的下家施展身手,在兼職金牌獵頭的總管面前表現一番,卻猛然發現,曾經被自己試圖拉入前公司的少年,正是新公司的高管,錢財地位樣樣不缺。

高管還陪自己在前公司發了一整天傳單,嗯。

想想也挺窒息的。

好在兩人在見面之前就有點不明不白的關系,源于荒霸吐,難以靠三言兩語解釋清,就連森鷗外也不曾知曉。

中原中也很是信任這個只有外表看似相仿的少年,心底微妙的異樣感很快消散,輕易的好比棉花糖入了水,消失速度快到令人詫異,連點痕跡都不復存在。

即便是多年過後的今日,這份特例也不會更迭。

──

簡單寒暄過後,敷衍尋找暗室開關的少年散漫翻找著,終于在背後書架發現與整體格格不入的某本書籍。

他指尖沿著書脊滑落,終于挑選好合適的角度,誰曾想一擊必中,被下壓的數據發出耳澀的 噠聲,輕而易舉吐露董事長平日里干的好事。

空間狹小的暗室大門緩緩打開,背靠牆壁的書櫃挪動,露出僅供一人通過的通路。少年將手機切換至手電筒模式,踏入黑壓壓的暗室,毫不意外自己看到的景象。

那是堆積滿屋的文件,個別羅列整齊,大多數卻混亂不堪,內容恐怕是做假賬之前的真實賬單。

黑子哲也俯去,撿起一張落滿灰塵的文件,借著手電筒光芒一字一句讀到最後。

殺手必備的撲克臉消失不見。

「中也君。」少年無力張了張嘴,仿佛還在斟酌如何開口合適,「你還記得當初的實驗室嗎?研究荒霸吐的那個,隸屬軍方的實驗室。」

【我那時一直昏昏沉沉,對外界沒多少印象,怎麼了?】

「沒什麼。」

黑子哲也沒選擇如實回答,暫且選擇含糊過去。

森先生的安排沒錯,他確實釣上一條前所未有的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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