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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身邊跟著一只人類看不見的、未知的東西,其實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不知道它的模樣、不知道它的形態、更不知道它何時存在、何時才會走開。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它有什麼目的——它現在沒有攻擊性,可以後會不會突然露出獠牙?如果它萬一哪一天露出凶狠的一面怎麼辦?

這就像是把命懸在了半空中,安全取決于妖怪的心情好與否。

明輕輕搞不清楚自己身上為什麼好端端的會發生這些,甚至直到現在都懷疑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是自己精神狀況出問題了。

但既然發生了,就必須把根源找出來。

否則,她夜晚怎麼可能睡得著。

躺在屋頂上的小傅還絲毫不知道自己在明輕輕的腦海中已被「妖魔化」。

他憂郁地看了會兒月亮,打算明天再去圖書館一趟。

這次除了心跳過速的問題,還得查一查有關于第三百五十五號元素的信息。

或許克拉弗林星在地球上是有記載的,只是用地球語言並不叫它克拉弗林。

沒過一會兒,他听見下邊有動靜,串串犬在「汪汪」叫。

這一次明輕輕在一樓狗房間停留的時間好像格外長。

小傅忍不住瞬移到另一棟別墅屋頂,看看明輕輕和那只狗在干什麼,是在喂零食,還是又在拋球玩?

然後他就看見,明輕輕可能是怕狗狗冷,正拿著一件明黃色的小衣服,給串串犬穿上。

串串犬顯然很抗拒,但明輕輕手里拿著凍干零食,穿進一條腿,就喂幾顆小零食,于是它一邊「汪汪」叫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穿上了。

狗靠衣裝馬靠鞍。

穿上剪裁精致的小衣服的串串犬,頭頂還戴著頂針織小帽子,頓時一掃先前的猥瑣,看起來都像只意氣風發的名貴品種犬了。

小傅︰「……」

他在夜風中,柔軟漆黑的頭毛被吹亂。

他眼巴巴地看了看串串犬身上的衣服,又轉動僵硬的脖頸,努力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穿了不知道多久的已經快變成灰色的破破爛爛的兜帽衫。

他抬起修長蒼白的手指,竭力將短了一截的袖口往下拽了拽,灰藍色的眼眸里頓時溢出羨慕。

小傅也很想換件新衣服。

但是他降落到地球上之後,身無分文,他不可能去偷去搶,去打工會把人嚇死。

他固然可以從自己的蛋殼上摳下來一小塊金子,換取衣物之類的東西。

但蛋殼不可再生。

小傅不想回去見到父王母後時,被發現蛋殼坑坑窪窪。

單純的小外星人淚眼汪汪,壓根不知道人類的心思九曲回腸。

明輕輕正在給他下套。

明輕輕回想了一下這段時間串串犬的神出鬼沒,越發覺得,當時屋頂上的那個東西可能根本不是狗,而就是「它」。

因為暫時不知道它是個什麼東西,明輕輕只能先用「它」來指稱。

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釋了。

當時自己跟著肥肥沖上樓,它差點被發現,于是它臨時弄了條狗來。這條狗很有可能不是流浪狗,而是哪家養的家犬。

根據它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它似乎比較遵循人類的一些規則,並不想引起人類的驚慌,所以當自己不在的時候,它都會將這狗送回去。

那麼,狗沒有在草坪上留下過便便,也說得通了。

明輕輕還記得當時夾在屋頂煙囪縫隙的那件藍色兜帽衫。

那麼大一件,很難讓人相信是被風刮過來的。何況那件衣服光是遠遠看一眼,便覺得廉價、做工粗糙,不太像是這一帶別墅區的人會穿的衣服。

下午明輕輕特地重新上了一次屋頂看過,那件衣服已經不在了。

大膽推測一下,極有可能是被它取走了。

也就是說,它是需要穿衣服的。

——那麼,它應該是某類有實體形狀、需要躲躲藏藏的精怪。

這樣就好辦了,總有一個沒被它注意到的攝像頭可以拍到它。

時間靜止,代表它擁有控制時間的能力。

自己從未見過它,說明它可以穿牆、或者瞬間消失。

明輕輕一點一點地推測。

但是這還不夠,她需要掌握它更多的信息,才能將它找出來。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是,她安裝針孔攝像頭的時候,它必須不在場。

所以,她還得弄清楚它的行蹤、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會離開別墅。

明輕輕給狗穿完衣服之後就離開了,回了三樓。

小傅見她在廚房吞服了兩粒感冒藥,然後拿兩本書回了房間,似乎是打算早點睡的樣子,覺得她應該是不會再下到一樓了。于是便瞬移到了一樓,打算將串串犬送回它主人那里。

見到串串犬身上的衣服,小傅犯起了難。

串串犬在它主人那邊沒穿衣服,要是回去時穿了,肯定會將那主人嚇一跳。

于是小傅費力地蹲下來,試圖先給串串犬把小衣服解開。

狗是多好動的生物大家都知道,就連明輕輕給它穿件衣服,都得拿小零食喂著哄著,何況是手腳不利索的小傅——簡直難如登天!

串串犬拼命掙扎,張開嘴就要「汪汪」叫,小傅提心吊膽,趕緊在它叫出聲來之前,先將它定住。

這下,串串犬變成了只雕塑,小傅才花了半天,將它身上的衣服月兌了下來。

小傅額頭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漬,但好歹是將串串犬送回去了。

他松了口氣,蹲在油汀前,烤了烤腦袋。隨後慢吞吞地在地上躺下來,打算睡覺了。

但就在這時。

他忽然听到從三樓下來的腳步聲。

明輕輕︰「蛋蛋?」

小傅萬萬沒想到明輕輕會去而復返,登時驚慌到差點跳起來。

但隨即他就看到隔壁花房僅容貓狗出入的小洞被關上了——換句話說,就是蛋蛋不可能外出,此時應該還在別墅內。

他腦子轉得很快,要是明輕輕下來,沒看見蛋蛋,絕對會起疑了。

小傅心髒提到嗓子眼,立刻瞬移過去將狗抱過來。

短短幾分鐘內瞬移來瞬移去,頭暈目眩的串串犬︰「……」

草,一種植物。

但是——串串犬的衣服!

小傅一個激靈,趕緊手忙腳亂地給狗把衣服穿上。但穿比月兌更難!他揮動著雙手,像只掘土的小機器。小傅已使用過時停能力,很難在短時間內大面積再次使用。

因此明輕輕推門進來時,他只能放棄還沒套上去的最後一只袖子,「嗖」地一下消失。

明輕輕走進來,拖著一個直徑一米五大小的墊子,放在地上,並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一臉茫然、衣服凌亂的串串犬。

果然,如她所料,這只狗的衣服還來不及穿上。

十分鐘對于人而言,給一只狗月兌衣服穿衣服綽綽有余了。

但是「它」卻做不到。

這證實了明輕輕的猜測——它雖然能力很強,但可能動作不太靈活,否則也不會灑落藥片在地上。

那麼,就給自己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在它瞬間消失之前,抓住它。

明輕輕為了讓它放松警惕,給狗送完了墊子後,若無其事地回去了。說是給狗送的,但其實明輕輕知道,狗晚上根本不會在這里。

而事實上,小傅也根本沒對她提起任何警惕。

他將狗送回去後,看著地上厚厚的墊子,眼楮都亮了。

他一直以來都不太好意思睡在沙發上,怕自己將沙發弄髒。

但這是一張舊的地墊,上面有暖融融的絨毛,明輕輕離開之前模了模狗的腦袋,說這是舊的打算扔掉的地墊,可以睡,不要著涼。

那麼,自己應該也可以在這上面睡一會兒吧。

小傅趴了上去,貪婪地打了個滾兒,感覺的確比硬邦邦的冰涼的地板舒服太多了。

烤著火、睡著柔軟的墊子,他蜷縮成一團,灰藍色的眼眸倒映著壁爐搖曳的燭火,感覺這是來到地球上之後,最幸福的時光。

唉,要是能一直待在這里而不被趕走就好了。

這一晚明輕輕根本沒怎麼睡著,當得知自己身邊有一只非人類後,怎麼可能睡得著。

但是她吃了感冒藥,在感冒藥的作用下,最終她還是昏睡過去了。

翌日明輕輕開始想辦法測試「它」什麼時候不在家。

一開始明輕輕根本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因為自己完全沒辦法知道它的蹤跡,它在暗自己在明。

直到她發現,「它」對自己「有求必應」。

她早上吃飯的時候打算看娛樂新聞,在電視機櫃附近到處找遙控器——翻箱倒櫃地找,但是沒有找到。

然而等她去廚房拿了個東西回來,卻見遙控器赫然就塞在兩個沙發坐墊之間。讓人不禁懷疑自己方才是否老眼昏花,這都沒看見。

很顯然,是「它」。

明輕輕拿起遙控器,面上淡定地繼續吃飯,實際上心髒緊張得砰砰直跳。

它就在自己周圍,听得見自己說話。

躺在屋頂曬太陽的小傅壓根不知道明輕輕的心理活動,晴朗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灑在書本頁面上,他在閱讀《識字大全》上的故事,頭頂呆毛翹起,頗有幾分助人為樂之後的開心。

昨晚在厚厚的地墊上睡得很好。

明輕輕是這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他很想感謝她。

明輕輕發現了這件事之後,一整天下來,開始「各種東西找不到」。

她一會兒蹲在四樓房間,垂著眼念叨「好無聊,想玩魔方,記得這里是有的,怎麼現在沒有?」

念叨了三遍。

很快她就在三樓客廳角落的一堆雜物里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四階魔方。

明輕輕一眼認出,正是那天大垃圾箱里,被污水弄髒,丟到別墅外面去的魔方。

難道是他後來又撿了起來,並洗干淨了收藏起來?

有收藏癖的精怪。

明輕輕繼續一條一條給它添標簽。

她一會兒又在陽台上垂頭喪氣地念叨「感冒了好沒力氣,根本擰不干。」

這回念叨了一遍。

十幾分鐘後,她再去陽台,就發現被單不再滴水了。

如果不注意發現,還以為是被陽光曬干的,但是上面分明有被擰過的痕跡。

明輕輕發現對方簡直傻乎乎的。

——旁邊就是烘干機,自己說擰不干,它就真來擰了。

它是根本不知道烘干機是什麼?還是對自己毫無警惕、根本沒想到自己在試探它?

一整天,它完全對明輕輕有求必應。

直到夕陽西下的時候,明輕輕念叨的話,不再被實現。

明輕輕便確定了,這個點,它應該是不在的。

明輕輕迅速地打了個電話,讓在山腳下等了很久的安裝針孔攝像頭的團隊進來,在十幾分鐘內利落地把一切都搞定。

卷紙筒、電燈開關、屋頂縫隙,各種地方全都安上。

安裝團隊雖然覺得這件事很古怪,但明輕輕解釋了一句「入戲需要」,便輕松打發了他們。

等整個別墅都安裝完,並且連接上明輕輕的手機之後,明輕輕回到自己的房間,遙控打開所有的攝像頭,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她渾身高度緊繃,心髒幾乎跳到嗓子眼,心中前所未有地緊張。

等它再回來,絕對可以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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