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硬生生被老者從屋里推了出來,于成不知所措。悅瑤看不下去了,一把將于成拉到旁邊,對著老者問道︰「我悅瑤把你們王家窪怎麼了?」
「怎麼了?」老者因駝背一直向下的頭昴起來,直視著悅瑤。骨節分明、皮膚干裂的手指向半人高的院牆外。
「你看看王家窪!以前的王家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你再看看現在,大白天里哪家不是關門閉戶的?」
悅瑤轉身看了眼,之前他們進來的路上,悅瑤就注意到了,可當時她只以為村人們都出門干活了。
「你別急!有啥咱們慢慢說!」于成過來安撫半晌,那老者像是才透過氣來,拉著于成的手說了起來。
這話還得從幾個月前,悅瑤在縣城建立學院說起。老者說,因著縣令大人收了不少的人,都安排進了十里八鄉空置的房屋中。
于是這些外來的人,接連住了進來。前不久,王家窪就開始有女圭女圭不見了。因著全村就一條路進出,村民們都沒見著有啥外人進村來。
于是王家窪的人也沒多想,以為是女圭女圭們貪玩,跑到山里迷了路。于是連夜進山去找,可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所以王家窪的村民們,覺著這事肯定和住進村里的外鄉人有關!因為他們來之前,幾十年里,沒一戶丟女圭女圭的。
「這不,昨天又丟了好幾個女娃,這兩天還找著呢!」老者眉目一橫,沖悅瑤吼道︰「就是你!不是你弄那啥學院,就不會有那些外姓人,咱的女圭女圭就不會丟!」
一時間,悅瑤確實無話可說。南宮越忽然低語道︰「我去找,等我。」這似如陳述,更似命令的冰冷語氣,竟叫在場三人都沒反應過來。
等到他們回過神來,已經找不著南宮越的身影了。那老者氣得直喘道︰「行!就讓你們找,我倒要看看,你悅氏有多大的本事!」
手一揮,老者轉身獨自進了門, 一聲,將門關上了。于成面色尷尬對悅瑤道︰「丫頭,上車等吧!這山腰上,風挺大的。」
正要上車時,就听似有似無的哭聲傳來,很細!偶爾風大些,都能將那哭聲隱去。听了半晌,悅瑤才對于成說︰「叔,哪家哭得這麼慘?」
于成是做村長做習慣了的,以前村里但凡有任何響動,就習慣去看,去處理。這不,于成站定听了一會兒,竟隨著走走停停的往院外走去。
悅瑤忙從車上下來,追了過去,一路追著哭聲走去,沿路下行,那哭聲也越來越大。隨著轉了三個轉後,就看到右手邊上去的小路盡頭,一處石屋的門,被拍得搖晃不停。
哭聲和木門搖晃的聲音,清晰了。二人小跑上去,剛進院子,就被幾個婦人攔了下來。
于成將自己的身份表明,那些婦人本就沒見過什麼視面,听是一村之長,也就沒了敵意。在于成的打听下,才弄明白,這里面關著的,都是被縣令大人落戶進王家窪的外姓人。
因著一連丟娃,王姓村人們一合計,連夜就將外姓人關了起來。按著他們的說法,只要把人押下了,就沒人能將偷走的娃帶出去。
趁著于成與婦人們說話的空檔,悅瑤走到門邊,里面忽然伸出一只髒兮兮的手,抓著悅瑤喊︰「夫人,您還記得我嗎?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
那婦人緊拽著悅瑤,又將一張小臉杵到門逢前。因著是用鐵鏈從外鎖起來的門,兩個門同時往外推,能有一掌大小的空隙。
插一句,【 \\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竟然安卓隻果手機都支持!
悅瑤低頭看去,滿是淚痕的小臉,紅得像被開水燙了似的,又目緊閉間,不時的會有牙齒磕踫的聲音發出。
「小心他傷著自己舌頭。」悅瑤忙呼,伸手去探額頭,燙得下人。
正欲起身去找水,奈何那婦人拽著她,死活不肯松手。二人對視間,悅瑤忽然想起來,這婦人她是見過的。
學院設立時,一群漢子來擰一個女娃,南宮越還出手將那群漢子打了出去。當時她記得,那女娃領了一吊月銀,轉身撲進一個婦人懷里,不就是那個婦人嗎?
雖然婦人的臉有污垢,眼楮也因為長時間的哭喊紅腫不堪。依稀還是可以辨認的。
「放心,我不走。得先用水給他降溫,再這麼燒下去,會出大問題的。」
也不知哪句話起了作用,里面的婦人這才將手收了回去。悅瑤在院中舀了水來,那婦人以手為勺,盛了水就要喂孩子。
「不行!先在額頭冷敷,這時候不宜喝涼水。會加重病情的。」
發燒最忌諱喝涼水,幸得那婦人听話,撕了裙角,給女圭女圭敷起了額頭。起身回到于成身旁,對著那幾個婦人道︰「里面有孩子發燒了,怎麼能這麼將人鎖著不管。」
「我管她?那誰管我們?我們的孩子是他們偷去的!這是老天爺開眼!拿他們抵命!活該!」說著,還對著那門的方向淬了一口︰「呸!壞了良心的東西!」
「既然肯定是他們做的,你們為何不報官?將人這麼關著,若是出了人命,你們誰擔得起?」
悅瑤這麼一問,幾個婦人都不出聲了。若他們真有證據,只怕是早報官了,怎麼還會將人關在里面。
「大家都是做母親的,何苦折磨對方?將門打開,去將村里的郎中請來,免得孩子真出了事,誰也不好交待。這天下,無論父母犯了多大的錯,那孩子總是無辜的吧?」
悅瑤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眾人的表情。
「不能放!誰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裝的?早不燒,晚不燒,將他們關了,他就燒了?這也太巧了吧!沒有找著丟了的娃,他們就不能出來!」
悅瑤手一抬,一耳巴子就打了過去,那婦人整個人都被抽轉了方向,原本對著悅瑤的身子,面向了于成。
撫著臉,那娃人瞪著眼,剛要開口,悅瑤又是一耳巴子抽了過去,硬是將她轉過來的頭,又給抽了回去。
誰也沒有吭聲,旁邊幾個婦人都懵了,像是自己被打了似的,扶著自己的臉,直往後退……
「你、你、憑啥打我?」這回,被打的婦人不敢轉臉了,背對著悅瑤問出聲來。
悅瑤卻是冷冷的道︰「憑我也是做母親的人!」
石房里那個燒得失去知覺的孩子,讓悅瑤想起了鈺兒!
且不論那孩子的娘有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只憑那孩子已經燒得不醒人世,門外這些婦人坐視不理,她就一肚子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