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連半月都在趕路。
期間大部分夜晚都在荒山野嶺扎帳篷露宿,偶爾住一兩次驛站。
花小滿既期待驛站,因為可以吃頓好吃的,又不期待驛站,因為蔡長孺在很少在帳篷里強迫她如何,可一進驛站就像換了個人。
野獸。
禽獸。
反正不是人。
這日扎營,傅小槐破天荒的又來找她了。
自上次見過,已經半月不見,一身錦衣玉袍顯得人模狗樣的傅小槐明顯豐腴了不少,看來吃喝不錯,滋潤的也不錯,整個人白里透紅,嫣然有色。
她恍若貴女第一次入農家般嫌棄的走進花小滿的帳篷,姿態高傲的道,「蔡將軍,麻煩你出去一會兒,我與金小滿說幾句私房話。」
蔡將軍,金小滿?
不是姐姐姐夫了?
花小滿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
蔡長孺倒是听她的,立刻二話不說出去了。
傅小槐趾高氣昂的看著花小滿,等著她問這一身昂貴的扶蘇錦,畢竟趕路呢,能濃到這個,實在是「王爺」費心了。
誰知她竟然閉口不言,只的看似笑非笑著她。
那她只好自己開口。
「金姐姐,你看我這身襦裙如何?這可是王爺令人快馬加鞭,從京城錦衣閣定制的,是時下京城最流行的款事,好看嗎?」
她轉了個圈,盡情的展示了一圈。
花小滿笑,「好看。」
傅小槐對這個答復不是很滿意,畢竟有些敷衍了。
她扶了扶頭上的赤金珠釵,「金姐姐,我昨日被王爺提了位份,你替我高興嗎?」
「恭喜。」
花小滿的反應太平淡了些,沒有恭維不說,連嫉妒都不是很明顯,真是藏的深刻呢。
傅小槐心里不爽,又不好發作。
「你不問問我如今是和位份?」
「側妃?」
傅小槐滯了滯,「那倒是沒有,側妃這個名頭是要上報的,哪有隨隨便便就在行軍路上冊封的?」
她頓了頓,自己招了,「我昨日剛被王爺封了王姬,僅次于側妃哦,因為我名小槐,王爺還給我定了封號為筱呢。」
筱姬?
小雞?
花小滿笑道,「呵呵,這稱號別致,假,王爺還挺有趣。」
見她笑了,傅小槐更加傲嬌,「你可知道王姬是幾品?」
花小滿搖頭。
傅小槐一副諒你也不知道的樣子,解惑道,「是正四品哦。」
又怕她對後妃制度不了解,不知道正四品的厲害,又加了一句,
「你可能不懂,你知道咱望夫鎮最大的官老爺才幾品?」
她比劃了一個七字,「七品!我如今可是比他還要高好幾個檔次哦。」
花小滿帶有一絲憐憫的,「那真是太恭喜你了。」
被假王爺封了姬,真王爺歸位,她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傅小槐看她那態度,只當她嫉妒了,更加高興,「我原先以為王爺多少也是看在蔡長孺的面子上,才讓我升的這麼快,後來發現,倒是我想多了。」
怪不得今日以來就是這副嫌棄的模樣。
「金姐姐不問問,為何是我想多了?」
「那是為何呢?」
花小滿配合的問了一句。
「姐姐,看著你幫過我的份上,我來提點你一句。」
傅小槐走近兩步,輕聲道,「听聞前陣子有此刻在宮里行刺了當今聖上,傷了子孫跟,日後怕是再難有孕了。」
不知為何,花小滿第一反應是蔡長孺那一身的傷。
第六感。
見她震驚呆了,傅小槐心里越加得意,「這些消息,金姐姐不知道吧?」
「你听王爺說的?」
假王爺透露這些消息給傅小槐是何用意?
「那是自然,王爺信任我,從不避著我。」
傅小槐得意的捋了捋頭發,「當年五子奪嫡,三死一傷,當今聖上登基,可如今偏偏又這樣,那這大周的江山,金姐姐覺得該是誰的?」
她嘆息一聲,「九王爺謀逆,必然會被聖上剝了皇子身份,那剩下的就只有十王爺和十三王爺了,十三王爺年幼,母妃出身低下,在朝中沒有什麼支持,那……以前,娘說,我有大富大貴的命格,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怪不得今日傅小槐得瑟的不行,原來是準備當後妃了。
這是來得瑟的?
傅小槐忽然靠了過來,「金小滿,你可知蔡長孺是九王爺的人?」
這話似曾相識。
花小滿好笑的看著她,「你說過了。」
傅小槐一眼嚴肅,「我說的是現在。」
碟中諜?
花小滿搖頭,「不是,他不是給了十王爺許多九王爺謀逆的證據?怎麼,是假的?」
傅小槐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我偷听到王爺說要殺了蔡長孺。」
偷听,還是假王爺故意讓你听?
花小滿沒說話,只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我沒那麼好心要救他,我這是是救你,救我自己,王爺安給蔡長孺的罪名是和九王爺一起謀逆,那可是誅九族的罪!不但你我,就連村里的爹娘大哥也得受此連累,一命嗚呼!」
傅小槐難得沒一味的做好人。
「那你待想怎樣?」
花小滿其實暫時想不透,看不明白蔡長孺到底是那邊的人。
她的小白文里,蔡長孺是九王爺的忠實擁護,畢竟當今聖上和他有誅殺全族的不共戴天之仇,而九王爺救他一命,也許諾他會給蔡家平反。
可如今,蔡長孺殼子里是一個變態的地鐵小哥哥,就他忽然投誠十王爺這一步,她已經萬分看不明白,更不知道未來他會如何選擇。
「殺了他。」
傅小槐忽然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
「你是他最親近的人,也是最有機會殺他的人。」
花小滿一怔,殺了蔡長孺?
「蔡長孺武功高強,普通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唯有你。」
傅小槐拍拍匕首,「這匕首削鐵如泥,而且淬了劇毒,只要你在他心神激蕩的時候,刺破他一點皮,他就死定了!」
又加了一句,「你放心,這毒素見血封喉,他不會有機會反殺你。」
見她一臉木然,傅小槐瞪著她,「你不會不舍得吧?」
「不殺他,你就會死。」
花小滿忽然想笑。
殺了他,游戲重回初始狀態,一切重來,有何用?
蠢。
傅小槐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局面,她收起了那把匕首,又掏出一包藥。
「你不想他死,那就讓他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