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方寶劍?!」陳元灃騰的站了起來,原地轉了一圈才急急問小餃子︰「朕的尚方寶劍呢!」
小餃子哭喪著臉道︰「還,還在鳴鸞宮……陛下昨日興之所至拉著陸妃娘娘舞劍,折騰到大半夜才睡下,來的時候一時著急,劍也沒拿……」
「糊涂東西!那可是尚方寶劍!朕拿尚方寶劍舞……你們也不攔著點!」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小餃子跪下就磕頭,瑟縮不已。
「你確實該死!朕看你也不用在這當差了!」
「皇上息怒!」還是中書令蘇珅出面勸和︰「朱公公到底是個奴才,昨夜宴上,朝臣們也都是興之所至,陛下喝多了酒,一時失態也是有的……好在沒有釀成什麼大過……」
「朕也是糊涂了!」他不無懊惱的敲敲腦袋,繼而又對蘇珅說道︰「朕少頃就去祈福殿向祖宗們請罪!」
「皇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對了,若太後問起昨夜之事,就說是朕的錯,還要說陸妃一直在勸朕!」
小餃子明白,連連點頭。
底下人又問︰「那江北王昨夜之過……」
陳元灃蹙眉道︰「愛卿就不能讓昨晚的事過去嗎!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吧!莫要再提!」
江北王陸康忤逆犯上的罪行就這麼被輕飄飄帶過去了,眾人自是不滿,還要再爭辯一二,他卻有些不耐煩起來。
「還有旁的事嗎!若無他事諸位愛卿就回去吧,難得今日休沐,還讓你們往宮里跑!」
「皇上,南疆那邊傳來消息,南疆國王的意思……還是要人!」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說完還小心翼翼去瞥陸康的臉色。
陳元灃怒不可遏︰「臨走不是給了他們那麼多銀子作為撫恤嗎!這麼多銀子莫說買他們一條人命!就是買他們成百上千條人命也夠了!」
「皇上這說的什麼話啊!」蘇珅急的頓腳︰「眼下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無論在南疆還是在我大辰,以命抵命,天經地義!都有律法可循!」
「那你們跟朕說什麼!跟江北王說去吧,反正人是江北王的!」
「這!」
「皇上!」
陳元灃往龍椅上一癱,卻是雙手環胸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儼然在耍小孩子脾氣。
江北王也有些無奈︰「雖說,本王那副將曾立過赫赫戰功,雖說當時將人打死也情有可原,但若為了兩國的不起紛爭,南方百姓得以安寧,本王將人交出來也不是不行……」
「憑什麼!我大辰還怕他們一個小小的南疆不成?有一就有二!如此低聲下氣!有損我大辰國威!」
陸康點頭︰「本王何曾不是這麼想的啊!」
「那王爺的意思就是,眼睜睜看著他們打過來?!」
江北王又假惺惺的嘆了口氣︰「倒也不全是這個意思,若是打過來,本王自然第一個請戰!」
「這打仗不是你一人之事!這後頭關系到多少戰士的生死!多少家庭的別離!還有糧草軍需哪一樣不要銀子!王爺說的倒輕松!」
「好了!」陳元灃不耐煩的拍桌子︰「你們有事沒事就愛嚷嚷,朕被你們吵的頭都大了!要吵出去吵!出去出去!」
他這一發火,眾人哪還敢再說什麼。
蘇珅重重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咱們也不要再叨擾皇上了,去商議個結果出來,再來稟報皇上就是。」
「還是蘇愛卿頗得朕意!」
蘇珅第一個告退離去,眾人紛紛跟了出去。
一出這御書房就忍不住向他告狀︰「你看咱們陛下!反倒不如幼時剛烈!」
「這幾年也是被江北王壓的太狠,如今都已成年還這般畏縮!」
「不見得是畏縮,陛下已經有些樂不思蜀了,在鳴鸞宮既逍遙又自在!」
蘇珅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了。
江北王也從書房內出來,振振衣袍,看向他們的眸光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怎麼?在商議南疆的事?可有什麼進展?需不需要本王跟諸位大人一起商議?」
「這點小事還用得著商議嗎?」蘇珅看著他道︰「王爺趁早把人交出來,于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陸康卻撇撇嘴道︰「不過一個馬前卒,交出去也沒什麼,可本王就喜歡看你們這著急跳腳的樣子!哈哈哈哈!」
言罷大笑著揚長而去,剩下眾人果然又在著急跳腳。
陸康心里得意的很,昨日在宴上出言不遜大逆不道不過是他小試牛刀而已。
他倒要看看陳元灃隱忍的底線在哪里?
當他听說陳元灃提著尚方寶劍去了鳴鸞宮後,不知為何,整個人竟然熱血沸騰起來。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上次這般斗志滿滿的時候還是在對付文太傅的時候。
只可惜文太傅不堪一擊,沒讓他的快感持續太久。
但陳元灃就不一樣了,如果他這些年的懦弱,膽怯,懶散,耽于美色都是裝出來的,那可就有意思了。
一個年輕的君王,能長年累月的演著同一出戲還不會穿幫,這這個人得多好玩!
所以,他等著呢,等著今日收到陸妃噩耗。
他等著這個窩囊的皇帝,把對自己的怨怒發泄在陸九的身上!然後對外說是暴斃也好,自盡也罷,起碼可以證明,陳元灃這顆棋子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他今日得到的消息卻是,二人竟然親熱了一晚上!
「陛下拉著陸妃娘娘舞劍,還親手給陸妃娘娘烤了番薯。」
小太監扶陸康登上馬車,又低聲說道︰「陸妃娘娘的臉還被陛下畫了幾道黑灰,許多人都看到了。」
「烤番薯?!」
小太監放下車簾道︰「陛下嫌娘娘烤的難吃,就親自動手,還把娘娘烤的給扔了。」
陸康在車內發出一陣朗笑︰「哎呀,都還是兩個孩子啊,走吧,回府!」
小太監們畢恭畢敬的垂首而立,目送江北王府的馬車駛出永道,向宮外而去,這才發出一聲冷嗤。
陸康本沒打算直接回府,本打算去往魏家去一趟,這幾年他不是沒在魏爽身上下功夫,但此人堪稱油鹽不進。
明面上,他是自己的屬下,但關鍵時刻就未必那麼讓人省心了。
結果剛走到半路上,王府小廝就急急迎了過來。
「王爺!」那小廝一臉慌張,車夫也不敢耽擱,趕忙將車駕停在一旁。
「王爺!王妃娘娘……沒了。」小廝騎在馬上,只隔著車窗對陸康低聲說道︰「吞金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