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陳元灃和魏爽已經說完了話,進來看她︰「愛妃有沒有受傷?」
「臣妾沒事,妙思也只是一點小傷。」
男人點頭,便對妙思使了個眼色,妙思會意,跟魏爽出了營帳。
陳元灃在陸初容身邊坐下,她有些不明所以︰「皇上?」
「是朕太過草木皆兵,」男人看著她,微微蹙眉︰「不過就魏爽所言,今日應該只是個意外。」
「臣妾也覺得是個意外,那位大人不像是故意的,若他是故意的,妙思就不會傷的那麼輕。」
男人點頭,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拉她的手,最終又有些不自然的放下︰「你可信得過朕?」
「皇上……」陸初容一時間心如擂鼓,猛的想起之前在馬車上,她裝睡的時候,陳元灃對她說的那番話。
若給她選擇的機會……
升平公主給她送來桑斛藤的蠟燭,其中不也是在提醒她,趁早斬斷和陸康的關系,做出正確的選擇嗎?
可如果她選了陳元灃被陸康知曉,她死不足惜,但陳元灃不行,他是大辰的皇帝,關系到江山社稷的安穩。
更何況,她,不想看到他出事……
「罷了,朕跟你說這些做什麼。」男人似乎突然想通了,又站起身道︰「今晚夜宴你不必去了,好好休息吧,那宴上烏煙瘴氣的,反而會讓人疲乏。」
「是……」
男人說完便匆匆離去,陸初容呆坐怔忪半晌才想起來要去找妙思。
妙思被叫去了隔壁宮人煮茶歇息的營帳,底下人熬好了傷藥,魏爽正在逼著她喝。
妙思緊閉著嘴巴,死活不肯張開。
魏爽威逼加糖誘,她就是不肯張嘴,好像要喝的不是傷藥,而是毒藥。
「你听話,把藥喝了,看你能騎馬能彎弓,卻連喝藥的膽子都沒有,說出去讓人笑話!」
「你不說誰知道,不喝!」
「喝了就能好了!」
「哪有那麼快,你誑我!」
魏爽無奈︰「這樣吧,你喝了藥,我的祖傳寶刀可以借你玩到回宮!」
妙思的眼楮亮了︰「當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言罷解下腰間寶劍猛的放在桌上,又將藥碗往妙思面前端了端。
妙思猶豫了一下,接了藥碗仰頭灌下,喝完之後又趕緊拈塊糖塞嘴里,隨即把寶刀抓到手中︰「謝過!」
魏爽滿意的笑了︰「這不喝的挺好嗎!」
陸初容看這二人相處的好像多年老友一般,著實感到新奇,不過又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
當晚夜宴她沒再出席,妙思受傷的胳膊吊在胸前,魏爽的寶刀放在桌上,她用另一只手靈活的擦拭上頭瓖嵌的寶石。
「真是一把好刀!」
陸初容坐在榻上寫她的手札,打了個呵欠道︰「你今晚都說十多遍了。」
「可這確實是把好刀啊!」
「你再說,我就把你和刀關到外頭去自生自滅!」
妙思委屈︰「可今天娘娘才說要讓奴婢好好活下去!」
「……」
她這嘴賤的!
「好了,你把那刀放下,趕緊睡覺吧,別……」陸初容耳朵一動︰「什麼聲音?我怎麼好像听到……」
與此同時,只听外面傳來一陣嘈雜。
妙思一把拔刀出鞘,站在陸初容身邊,眸光晶亮,一臉警惕。
但听外面又接連傳來呵斥和奔走的聲音,隨即刀劍相擊,有人高聲叫道︰「有刺客!」
陸初容心頭一凜,刺客?陳元灃有危險!
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奔了出去,人才剛到營帳門口,便看到外面燈火通明,禁衛已全數出動。
沒待陸初容反應過來,妙思便手腕一翻,擲出了手上的刀刃。
利刃破空,隔壁營帳之內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那刺客破開營帳奔襲出來。
妙思又飛身上前,一把抓住刺客的後頸,對方翻身便踢,她一個閃轉挪移,繼而又高高躍起,照著刺客的脖頸劈下,整個動作快準狠,只消兩三招,黑衣人便昏昏倒地,再也不省人事。
魏爽帶人包圍過來,一邊將地上的人綁了,一邊命禁軍加強巡守,以防他有同伙。
這一番折騰也驚動了正在宴會中的官員。
陳元灃回來第一個要找的自然是陸初容,看到她安然無恙便長長松了口氣。
混亂中,陸康不動聲色的站到了妙思的身邊。
「讓你保護好陸妃,你干什麼去了!」
妙思向他炫耀︰「奴婢親手抓了一個刺客!」
「誰讓你多管閑事的!」黑暗中,陸康的表情堪稱猙獰,但妙思卻全然無知。
「奴婢舉手之勞而已!」
「你!」
陸康恨恨甩手離去,安排人馬加強守衛,同時又帶眾人前往議政的營帳查審刺客。
刺客是妙思抓的,眾人本以為是沖著陸初容去的,結果萬沒想到竟是沖著王昭儀去的。
好在王昭儀身邊也有禁軍暗中保護,這才避免大禍發生。
至于為何王昭儀一個宮妃身邊會有禁軍,魏爽給的解釋是︰「今日陸妃娘娘受驚,眼下出宮在外,下官負責諸位娘娘的安危,不敢再出差錯,特意調遣禁軍在每位娘娘身邊加強守衛!」
保護王昭儀的禁軍率先發現刺客,但這刺客身著夜行衣,善于躲避,當時亂成一團,卻被妙思逮了個正著。
說起這個,妙思微微抬起下巴,坦然接受眾人的夸贊。
「把刺客帶進來!」陳元灃怒道︰「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是圍場行刺!」
結果那刺客剛被帶進營帳,就當著所有人的面眼楮一翻,用牙齒里藏的毒藥自盡了。
刺客一死便斷了線索,陳元灃心情不佳,吩咐魏爽再去細查,轉身就以要安慰陸妃為由遣散了眾人。
江北王臨走之前意有所指的問陳元灃道︰「王昭儀可曾在宮里得罪過什麼人?」
「她能得罪什麼人?莫不是打罵了宮人,被人記仇了?」
陸康笑道︰「陛下說笑了,宮人哪有這個本事請一個武功高強的刺客去行刺王昭儀啊?」
「那你知道是什麼人?」
「本王哪知……就是想讓陛下仔細回憶回憶……」
「朕更不可能知道了!朕整日和陸妃在一處,哪知道她會得罪什麼人!江北王說這話是在責怪朕?」
「不敢不敢。」陸康呵呵笑道︰「陛下就當老臣多嘴了吧,老臣告退。」
目送陸康離開,營帳之內便只剩下魏爽和陳元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