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想到了什麼,不由惱羞成怒︰「朕像是會對女人動手的人嗎!」
「那您是要小餃子動手?」
要不是他定力好,恐怕這會兒已經把酒盅捏碎了。
索性一飲而盡︰「朕不打你!」
陸初容不由松了口氣,思前想後,又補充一句︰「罰錢也是沒有的……」
「……」
陳元灃起身向內室走去,任陸妃娘娘後頭如何呼喚就是頭也不回。
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自己爬上床榻放下帳幔,倒頭就睡︰「怎麼罰你,朕得好好想想!」
「啊?」陸初容道︰「只要不動手,不罰錢,臣妾還是很願意自降位份的陛下!」
里頭沒動靜了,人八成是睡著了。
托著腮坐在桌邊,陸妃娘娘有苦難言。
第二天一國之君要去上朝之前,陸妃娘娘一邊小心伺候一邊低聲問他︰「陛下想好了嗎?怎麼罰臣妾?」
「等著。」
「啊?」
雖只是寥寥二字,卻硬生生讓她一整天都坐立難安,唯恐不知什麼時候小餃子過來傳話,給她當頭一棒!
就連晌午午睡之時,她都在夢中听到小餃子喚她︰陸妃娘娘!陸妃娘娘大喜!陛下要罰您給她生個小皇子!
她騰的從夢中驚醒,模模脖子,盡是冷汗。
妙思帶著小太監們,吭哧吭哧從外頭搬了冰缸進來︰「德妃娘娘派人送了冰來,說是如今入夏了,天熱了,好叫娘娘涼快涼快。」
模模汗津津的脖子,陸初容大受感動︰「還是德妃娘娘體貼人!」
若她做皇後,統率六宮,自己就算在冷宮日子也不會太差。
如此又心事重重的熬了半下午,天快黑的時候,熟悉的小餃子又出現了。
一看到他,小雙子就知道他是為何而來的了,笑嘻嘻的將人迎入,奉上清涼的一碗酸梅湯,小雙子道︰「可是陛下今晚依舊過來?」
小餃子咕嘟咕嘟喝了那酸梅湯,涼津津,甜滋滋,舒爽貫通四肢百骸,舒舒服服的長出一口氣才道︰「陛下請陸妃娘娘去御書房。」
這御書房素來是皇上讀書理政的地方,後宮妃嬪鮮有涉足。
就是麗嬪那般嬌蠻的姑娘,兩次三番來御書房求見也沒能進去過。
今日小餃子來請陸妃過去,看得出,這是莫大的榮寵。
陸初容人到御書房的時候天已擦黑,這是她入宮以來第一次離開後宮範圍之內。
相較于後宮曲水亭台的秀麗,花木扶疏的婉約,這前朝則大相徑庭。
磚石鋪路,玉欄為砌,殿宇巍峨,禁衛林立,一派莊|嚴肅穆。
「娘娘稍後,奴才入內通報。」
陸初容應下,站在廊下等著,卻也忍不住四處張望。
不遠處一座大殿在暮色之下聳立如巨人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陳元灃每日都是在這座大殿中上朝的嗎?
每次朝上歸來,他都面色不郁,似乎他這皇帝做的也並不痛快。
任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他的不快正是來自江北王陸家。
「不要到處看。」妙思如是叮囑她。
「嗯。」她應下垂首,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反而更像是江北王安插進內宮的細作了,多虧妙思提醒。
「別人會說我們沒見識。」
「……」
好吧,她太高估妙思了。
御書內里隱約傳來對話的聲音,果不其然,小餃子出來道︰「還有兩位大人在與陛下議事,陸妃娘娘稍候片刻。」
「好。」
小餃子言罷便進去伺候,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內監搬著梯子過來,小心將廊下吊著的琉璃風燈點亮。
片刻的功夫,肅穆莊|嚴的巍巍殿宇便被暖黃色的光暈照亮,成了這夏夜之中唯一的光源。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她站的腿酸也就罷了,蚊蟲也逐漸多了起來,圍著陸初容嗡嗡嗡的亂飛,她忍不住抬手趕了趕。
終于,御書房內的兩位大臣告退離開,在門口踫到她時紛紛垂首低眉,不敢僭越。
小餃子也跟了出來,陸初容立時看到了希望。
她整定妝容,滿面歡喜的迎上小餃子︰「陛下叫我了嗎?」
小餃子面露難色︰「陛下還有幾封奏報沒看,可能還要陸妃娘娘稍候片刻。」
「啊?」陸九繼續掙扎道︰「那讓我進去等吧?在偏殿也行,我保證,絕對不會打擾到皇上!」
小餃子看看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又抬手幫陸妃趕走一只圍著他轉的蚊子︰「娘娘稍候,奴才再去通稟!」
「嗯嗯!」
小餃子滿懷希望的進去了,小餃子又滿臉失望的出來了!
陸九一看他的表情,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這次,他手上還拎著一盞繪彩牡丹的宮燈。
「娘娘……」這小太監一臉難色︰「陛下說,他處理完政務就跟娘娘一起回惠春苑,請娘娘執燈引路,所以,還要娘娘稍候片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陸初容還不明白陳元灃是什麼意思,那她真就是個傻白甜了。
「他在懲罰我吧?這,這就是他說的懲罰吧?」她哭喪著臉道︰「打我罵我都行,能不能不要讓我站在這兒喂蚊子?」
那些圍著她嗡嗡叫的蚊子讓她如臨大敵,冷不丁哪里就會被咬上一口,癢的她撓也不是,抓也不行。
「奴,奴才再去勸勸皇上!」小餃子將宮燈塞給她道︰「娘娘放寬心!」
「好餃子!我陸九的身家性命可就交給你了!」言罷便泫然欲泣,如那露濕牡丹,令人見了我見猶憐。
小餃子一顆心險些被揉的稀碎,深呼吸一口氣,一把推開了御書房的大門!
陸初容又狠狠跺了跺腳,滿臉的焦躁。
妙思一旁淡定說道︰「娘娘不要生氣,若這就是懲罰,那已經算是輕的了。」
「我沒生氣,我腳踝被蚊子咬了。」
言罷便抬起左腳,用手去撓。
魏爽來的時候正看到美人一手提著宮燈,一手去撓抬起的腳踝。
她本就身形婀娜,細腰豐臀,此刻斜歪著身子,雲髻慵懶,釵環輕顫,細絲軟綢自肩頭微微傾瀉而下,露出一點雪白細膩的肌理,昏黃的光暈下一片繾綣。
「咳!」魏爽趕忙干咳一聲,背轉過身去。
陸初容也立刻整理衣衫端正而立,小心翼翼的瞥那人一眼。
魏爽本帶著一隊禁衛巡邏至此,此刻不免局促,吩咐底下人繼續按路線巡邏。
自己則背對著陸初容道︰「不知是哪位娘娘?」
妙思道︰「這是陸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