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散了,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太後終于能跟公主說上話了︰「你也見了,這陸嬪光看相貌也不是等閑之輩,只要她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不行那些個妖媚惑主之事,哀家也不是不能容她!」
「她畢竟是江北王的女兒,要想讓她老實,有點難……」長公主坐在康寧宮中,憂心忡忡。
昭仁太後也無奈嘆氣︰「江北王確實權勢滔天,但這些年,他輔佐皇兒,整肅朝綱,多少有些功勞,更何況,你方才不也說了嗎,他才平了西北的叛亂!」
公主又冷笑出聲,閑閑瞥了姜太後一眼︰「那太後可知,西北叛亂是因何而起?」
「不,不是流民嗎?」
到底是天潢貴冑的嫡系正統,她竟有些不敢看公主的眼楮。
「這些年來,世人只知江北王,不知陛下的還少嗎?西北之亂,實則是陸家吞佔良田改作馬場,引得民怨沸騰從而生亂。名為江北王平亂,實則都是國庫出資撫恤百姓,陛下也心知肚明,但朝中全是為江北王請功的聲音,陛下又能如何?」
「那,那,這又該如何是好啊?皇帝何苦再給陸嬪好臉色?要哀家說,把那陸嬪打入冷宮一了百了!」
升平公主面色不動,內心卻又發出一聲冷笑,除非哪天將江北王扳倒,不然這人還輕易進不得冷宮。
「如今也就只能盼著這陸貴嬪聰明些,安分些,將來陛下說不定還能留她一命。」
昭仁太後一向沒主見,听聞又連忙應是︰「對對對,不管是姓陸還是姓什麼,只要給哀家生下孫子就行,總歸這孩子將來還得皇後撫養,也沒什麼好怕的!」
升平公主但笑不語,她這太後的位子來的太容易,對前朝後宮的許多腥風血雨並不知情。
也罷,做個慈母也挺好,將來無論成敗與否,她這個做姐姐的,勢必要帶著整個南疆與皇上共進退!
陸初容回到惠春苑的時候,皇帝陛下已經在舒舒服服的用早膳了,小餃子才得了些消息正在細細說與他听。
待看到陸初容提著裙擺,風風火火的回來,抬手示意小餃子先停下。
沒待開口,那陸貴嬪便一個箭步竄進房內,對著喝粥的他就一頓粉拳出擊︰「做什麼要封我!好端端的!讓我做貴嬪干嘛!為什麼要封我!你怎麼不封麗嬪!德妃!徐貴人!封我干嘛!」
「咳咳咳咳!」一國之君被她捶的嗆咳不止,這可把小餃子嚇壞了,招呼著妙思上前趕緊拉人。
待把陸初容拉開,陳元灃已被嗆的滿臉通紅,連壓了好幾口茶才蹦出兩個字來︰「大膽!」
陸九這才意識到光顧著生氣了,完全忘了面前之人可是當今天子一國之君!
反應過來立馬跪于地上,義正言辭道︰「嬪妾被封貴嬪!太高興了!一時忘乎所以!還望陛下恕罪!」
陳元灃揉著肩頭被她捶打的地方,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你可真夠,高興的!小餃子!」
「啊?!奴才在!」
「你就這麼看著朕被她打?」
一旁小餃子更是手足無措,一臉苦澀︰「這,這,奴才從未踫到過這種情況,也不知該,該如何論處……」
妃嬪打皇上?算大不敬?
可對皇上大不敬是要殺頭的啊,陸貴嬪的罪過顯然還沒到這個級別。
「嬪妾罪該萬死!還請陛下將嬪妾打入冷宮!」陸初容說著,便十分誠懇的匍匐在地,等候發落。
陳元灃真是想掀桌子的心都有了,明知他連將他發落冷宮的資格都沒有,居然還一次又一次的來威脅他!
「皇上,奴才常听民間有句俗語,說,打是親,罵是愛,想來也是陸嬪娘娘太高興,一時忘了尊卑之分。」
陳元灃瞪他︰吃里扒外的東西!
小餃子欲哭無淚,訕訕低頭。
「罷了,你起來,朕也不是那小肚雞腸之人,還真能為了這點小事發落了你?」
「啊?」陸九紅著眼眶起身,瞧著還有點泫然欲泣。
陳元灃一時間也拿捏不準她到底是真高興還是假生氣,不過這梨花帶雨的小模樣倒是挺招人疼。
一時也說不出重話來︰「用膳吧!」
陸初容在桌邊坐了,面對自己最喜歡吃的五色夾心糕也有些提不起興趣。
莫不是真生氣了?
陳元灃道︰「你不喜歡做貴嬪?」
「不喜歡。」用筷子尖戳戳那糕點,陸初容委屈的噘嘴。
「咳!」將目光從那唇上移開,一國之君正色問她︰「莫不是想封妃?」
「那你干脆將我封妃好了。」
後者臉色一沉︰「你怎麼不說封皇後?」
「那你封啊。」
男人語塞,徑直搶了她碟子里的五色糕塞嘴里︰「你心氣兒還挺高!」
「那我的糕!」
「沒了!」
陸九姑娘徹底哭出來了,這一天天的什麼事兒啊!連五色糕都不給吃!
二人之間雖生了囹圄,但一到晚上,順安帝依舊是雷打不動的往惠春苑來。
才封了貴嬪,後宮不乏巴結之人,送來不少孝敬的東西,正擺在里間的桌案上,亂七八糟堆在一塊。
早上走時陸初容還帶著哭容,晚上見了卻又像那過雨的海棠,愈發的嬌艷欲滴不算,一顰一笑滿面歡喜。
「敢情不怪朕晉你的位份,只怪朕沒賞你東西吧?」
驟然听到陳元灃的聲音,陸初容將滿手抓著的寶貝藏在背後︰「陛下?」
男人在前朝忙活了一天,又是上課又是騎馬,還和江北王一黨的幾位官員周旋了一番,正有些疲憊,驟然看到她這護食小崽一樣的表現,登時有些忍俊不禁。
「朕還能搶了你的不成!」
「那哪能呢,這天底下什麼不是皇上的。」拿了禮物,陸初容什麼怨言也沒了︰「就是嬪妾這點東西,也是沾了陛下的光,如此還要多謝陛下呢。」
「這會兒知道來謝朕了?早上被你打的地方現在還在疼呢。」一國之君沒好氣的在榻上坐了,讓宮人伺候他月兌靴淨手。
陸初容趕緊把手上的東西放回去,囑咐妙思好好收起來。
又不無討好的蹭過去道︰「嬪妾本是跟陛下鬧著玩的,陛下還疼嗎?嬪妾給你揉揉?」
就她那點力氣還不夠撓癢癢的,但一國之君卻冷哼道︰「你要真有心,也不必問朕。」
「有心有心,嬪妾有心!」言罷便擼了袖子上了榻,跪在陳元灃的背後,縴縴玉指抓住他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