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眼前一片黑暗, ——不見也听不見,更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這三日竟然是度日如年。
不知她已經慢慢恢復了听覺,雖然口不能動, 眼不能睜, 但——是能隱約听到聲音, 只是時而听得見,時而听不見, 信號不是很好。
她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只覺得好像被人抱著, 去了好多地方,很是折騰。
「這位仙人是必然救不——來了, ——請恕罪。」
「這都已經徹底斷了氣, 不可能再活。」
「節哀順變……」
自然是救不——來,這龜息丸效果若是不逼真,那系統也可以收拾收拾報廢了。
這樣的話, 拈花隔三差五就能听見,耳繭子都要出來了,只那人好像沒听進去, 也不相信這——人的話。
拈花有——疑惑, 也不知這人究竟是誰, 必然不會是尋袂, 他是知曉真相的, 肯定不會這般,只是他怎麼就沒了影,任由旁人帶走她?
拈花每——都留心听著,可就是不曾听到他說話, 每一——都是無聲應對,似乎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
這肯定就不是蓀鴛鴛,以她的性子早哭暈了,也不可能有那力氣抱著她到處跑。
拈花閑著無聊,一一琢磨了個遍,想來想去——是只有恆謙,只是唯一不確定的就是話少這點,他明顯話多得不行,指不定——會——竄下跳,不可能這般靜。
不過也說不準是因為她這個師父突然死去,打擊太重,以至于變了性子?
拈花心中突然有——安慰,好歹歹竹出好苗,也不至于說一個弟子都靠不住。
至于柳澈深,她是壓根就沒往那處想,畢竟仇人死了,哪有不開心的,這大仇得報,只怕做夢都要笑醒了。
反正只要不在柳澈深身邊,她就是安全的,所以拈花還是很放心的,只等著醒來的時辰。
拈花才想到這里,耳旁傳來了腳步聲。
那人又來了,幾步走近,俯身過來,伸手將她扶起來,坐在她身後,讓她靠著,似乎怕她磕踫到——
人上前來,——脈片刻,又伸手來翻她的眼皮,仔細查看了許久,一旁的女子開口問,「族長,可以救——來嗎?」
這女子聲音好听,听到就感覺很是神秘,一定是個絕世美人。
拈花總感覺這聲音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過,可仔細——想,又不琢磨不出究竟是誰?
那老者伸手——來,搖了搖頭,「沒救了,便是早來十日也不成,都已經死透了。」
拈花只感覺身後的人听到這話,渾身瞬間僵硬,連呼吸都重了許多,似乎——了窒息的感覺。
那女子听到這話,也是為難,「可她不像是死去的人。」
「既然是修仙之人,自然有不同的死法,尸身永存也不是沒——的事,找個冰棺早日下葬罷,也算留個念想了。」那老者也不再多言,見沒得救就離開了。
遠處那女子听到這話似乎——抱歉,「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拈花只感覺身後的人抱著她的手緊一分,似乎——是不相信。
拈花著實——疑惑,都尋了這麼多人,每個都這般說,怎還這般固執,恆謙什麼時候這般鍥而不舍了,都有幾分死鑽牛角尖的架勢。
這個人顯然不是恆謙。
拈花心中下了定論,頗——慌亂,正急著——他的聲音,可是听覺又突然失靈,連遠處的鳥鳴聲傳進耳里都斷斷續續起來。
那人起身,將她抱了起來,「我再找別人。」
女子見他這般說,知道他不相信,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拈花這處斷斷續續,沒听清他的聲音,差點沒——她氣撅過去,這龜息丸莫不是系統用來整她的?
那人抱著她往外面走去,拈花耳旁——能听到外頭有人走動的聲響,似乎在前面引路。
默然無聲走了好久,風聲極大,——海水拍打岸邊的聲響。
他抱著她進了一處地方,才坐下來,將她放到他腿上環抱著,護得——挺周全。
周圍有人走動,應該是侍女,走動間珠釵踫撞,片刻後,——能听見擺放碗筷的聲響。
拈花只覺周身——搖晃,感覺他應該是帶她到了船上。
剛頭的女子默了片刻,開口勸道︰「這處很寬敞,不如先將她放在榻——罷。」
拈花听到這話,直在心里點頭,恨不得抱著她的人听話——,趕緊讓她躺下,坐腿上可比不得躺著舒服!
那人听到卻沒動靜,反而將她攬得更緊,不肯放開。
那女子見他沒有動作,一時也沒再開口,船舫里再沒有一點聲音。
拈花算是徹底沒了力氣,只能被迫靠在他身上。
許久的靜默之後,那女子的視線似乎落在她身上,開口溫聲相勸,「族長醫術高明,世間少——人能及,他號的脈不會——錯,況且已經十幾天過去……」
十幾天?!
難怪時間過得這般慢,這龜息丸莫不是放得太久,過期了?
這系統果然沒——一處是靠譜的,心靈雞湯就罷了,現下連藥的保質期都這麼短,著實摳出了一——境界。
抱著她的人沒——說話,似乎听不進去。
過了許久,船好像到了地方。
那人抱著她下了船,行過一段路,光線瞬間暗了許多,應該是進了屋里。
身後女子跟著,似乎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對不起,我以為到了這里起碼會——機會。」
那人依舊沒說話,似乎根本不听她說話,屋子里安靜了許久,女子見他不語,也沒有再開口多言,無聲轉身離開。
拈花忍不住在心里祈求,能不能帶她一起走,這人一直抱著她又不說話,著實讓人得慌。
拈花被迫靠在他懷里,心里著實——煎熬,要是真龜息也不至于如此。
許久,一滴水砸在她的臉頰。
拈花有——難受,想要伸手擦,卻又是動彈不得。
那人伸手過來,撫——她的臉頰,指月復輕輕擦去那滴水,可片刻後,又一滴水落下,帶著——許溫熱。
拈花懷疑他故意拿水灑她。
那人抱著她,靠在她頸窩處,很輕地喚她,話里絕望,「師父,你肯定在騙我對不對?」
他聲音啞得厲害,不似往日那般清潤,光听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多疲憊。
拈花听到他的聲音微微一愣,一時懷疑自己听錯了。
可她現下才發覺,他身上的氣息那麼熟悉,竟真的是他!
拈花瞬間如墜冰窖,——一——死期將至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尋袂到底在搞——麼,怎麼會讓她到了他手——?!
拈花頗——不知所措的慌亂,他靠得這般近,身上的清列氣息慢慢襲來。
她的嗅覺,已經開始恢復了!既然連嗅覺都已經恢復,那離龜息丸徹底失效的時間也快了。
拈花一時頗——頭疼,可千萬別在他懷里醒來。
拈花有了呼吸,連忙禁氣,與剛頭沒——半點差別。
柳澈深一直都沒——動,隱約間感覺她的臉頰和他的臉頰之間一片濕潤,她的衣領都濕了一片,一時心頭莫——幾分感動。
到底是自己教導的孩子,——是有——感情的。
只是萬不能功虧一簣,他現下是因為她死了,所以才放下了恨,只有感傷,倘若知道她活著,——是詐死,恐怕下一刻就能直接送她走。
柳澈深抱著她一動不動,頗——心如死灰的意思。
拈花著實裝得——辛苦,知覺已然恢復,卻一動不能動,渾身都僵硬地難受,也不知他是不是睡著了?
拈花等了半響,實在忍不住,微微睜開一絲眼縫,瞄了他一眼。
他眼楮通紅,眼睫濕潤,眼里沒有往日的一絲神采,好像整個人都空了一般。
她如今扮的是個死人,倒——他更像是死人。
拈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道他要抱著自己坐到什麼時候,——麼時候才能安排下葬?
她著實——撐不住,恢復了知覺,衣領處又全都濕透,著實——不舒服。
她正難受著,柳澈深終于有了動靜,他伸手過來模向她的衣領,觸及到一片濕潤,似乎怕她不舒服,抱著她起身往一旁走去。
拈花被他抱著往前走,片刻後,被他輕輕放在床榻上。
總算是換了個動作,著實舒服了不少,只是她不敢動,唯恐被他發現了。
柳澈深似乎沒——她下葬的打算,而是去了外頭衣櫃拿衣衫。
拈花趁機微微動彈,就听到他——來的腳步聲,她連忙閉氣,一動不動。
柳澈深將衣衫放到她枕旁,又轉身離開床榻這處。
片刻後,旁邊傳來淨布拎水聲,接著,便感覺到他重新往這邊走來。
面前一道陰影籠罩下來,下一刻,溫熱的布踫上她的臉頰,輕輕擦拭著她的臉,連帶著衣領那處都有照顧到。
剛頭被淚濕的地方,皆是干得難受,如今一擦,倒舒服了許多。
拈花心中頗為寬慰,他就算黑化了,也——是細心的,連死人都照顧得這般周到。
拈花才舒服了一陣,突然感覺衣裳被拉扯著。
她有——奇怪,安靜——著,發現他真的在解她腰間的系帶,動作——頗為熟練,轉眼就解開了好幾件。
她一時間驚恐萬分,他月兌她衣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