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間, ——事發生。
大家依舊起來干活,像是昨日的事沒有發生一樣。
拈花有些稀奇,那心魔似乎沒有讓人再繼續搜查,周圍也沒有人討論此事。
不遠處洗碗的兄弟又打碎了盤子, 管事听見聲響倒沒時間訓斥, 「今日是大日子, 你們都跟著端膳出去,小心點, 別毛手毛腳打翻了菜肴。」
拈花听得心中一喜, 當即起身, 「多謝管事,我們絕對不會出問題, 只不知今日是什麼好日子?」
「是魔界百年一度的沐節, 等到沐節之後,魔主便會閉關,再出關便是我們魔界一統三界的時候, 所以你們到了前頭可要小心,千萬不要鬧出事端,否則你們的小命可不保。」
閉關?
拈花心中思索, 果然距離鬼月初七, 陰時陰辰已然沒有多少時間。
倘若魔主真的閉關, 那殺他可就是遙遙無期, 那迦禹也不知去了哪處, 倘若不抓住這次時機,只怕又會生變。
「多謝管事告知,小的明白。」
拈花機靈討巧,嘴巴還甜, 很是招人喜歡。
管事聞言笑著點頭,顯然很是優待她,還特地讓她端輕的菜肴。
拈花端著菜,跟著前頭的侍女,一路魔宮正殿走去,後頭都是同屋子的大哥們,偶爾還能听到細微的盤子踫撞聲,仿佛下一刻就要砸了,讓人不禁捏了把汗。
來往都是宮娥,端著酒壺玉盤,行走間衣帶翩翩飛舞。
「哥!」恆謙看見她,猶如看見了救星。
拈花聞言轉頭看去,才發現四個妹妹,一個比一個水靈,說實話,她已經分不清他們哪個是哪個,只能勉強從動作里分辨男女。
前頭兩個應該蓀鴛鴛和莯懷,後頭兩個穿著低胸宮裙,時不時踩到裙擺,還要提一提衣裙的就是她那兩個男弟子了。
拈花對上他們的視線,兩個皆是一臉苦相,不禁讓人懷疑他們兩個遭受了什麼非人虐待?
「你們怎麼了?」
前頭的蓀鴛鴛連忙開口,「這些日子那些侍衛著實煩人,尤其他們兩個,被好幾個侍衛同時追求,天天堵他們房門口,說是要和他們做野鴛鴦……」
拈花︰「……」
竟然還有這種匪夷所思之事!
白月光和朱砂痣都不選,非要選後頭兩個假的,實在太過重口味。
莯懷也很一言難盡,「尊——,我們還是盡快想辦法離開罷,不然……」
「不然他們兩個的貞操可能保不住了。」蓀鴛鴛湊過來,鄭重其事地說重點。
莯懷沒有反駁,顯然很認同。
後頭兩個顯然很疲憊,臉都熬青白了,可見為了守護貞操,花了多少力氣。
拈花看著他們兩個,嘆了一口氣,「靜待時機罷,為師也沒辦法,實在不行就犧牲一下,反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兩個爭眼閉眼也就過去了,總不能讓你們師姐師妹上罷?」
蓀鴛鴛莯懷聞言一臉節哀地看向他們兩個。
恆謙︰「……」
尋袂︰「……」
「走快些,別耽誤了時辰。」前頭的侍女見他們竊竊私語,開口提醒。
拈花聞言當前端著菜,跟上了隊伍。
「哥?」
「哥?!」
「哥!!!」
拈花漸漸遠離了後頭的陣陣呼喚,跟著一行人端著菜往里面走去。
正殿極大,頂又高又深,稍微有些聲響,就能傳來回音,沒人敢發出太大的聲響,走路都是無聲,連針落下的聲音都能听見。
氣氛端正嚴肅,很是緊張,座中人極多,應該都到齊了,前頭魔主就坐在殿上,他不說話,沒人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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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抬眼看去,難得看見魔主,如今接近鬼月初七,他的法力已經薄弱,如若是全力一擊,必可殺之,可當著這麼多魔修殺魔主,難如登天。
上面魔主端起酒杯,「今日大好日子,特地邀你們前來,既是為了魔族沐節,也是為了慶祝我們的心魔歸來,等他到了,重新介紹給大家認識。」
「恭喜魔主,為我魔界得一猛將。」
這一開口,聲音漸漸多了起來,不再似剛頭那般安靜。
拈花端著手里的菜,感覺有人在看她,微微抬眼就對上了那公主的視線。
那公主殿下看見他,似乎才想起來他,伸出帶著寶石戒指的手,指了過來,「你,過來給本公主倒酒。」
拈花連忙上前,放下手中的菜肴,正準備倒酒,後頭突然砸了手里的盤子。
她轉頭看去,果然是那幾個同行大哥,那表情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來踢館子的。
大哥一聲輕喝,從她身邊飛速略過,直接往前沖去,劍鋒直沖向魔主,「魔頭,拿命來!」
轉眼間,不知何處冒出來的修行——,齊齊攻向魔主,魔修擋之,瞬間陷入了惡斗。
周遭撒毒藥的,扔煙霧流彈,一時間整個大殿,烏煙瘴氣,一片混亂。
恆謙和尋袂見這般當即持劍而出,一道攻向魔主。
他們的速度之快,反應之默契,都讓拈花覺得他們和那些大哥早已經商量好。
前頭上去的已經敗落,直接滑到了拈花腳邊,吐了一口血。
拈花當即伸手,手中的劍臨空而出。
旁邊的公主見她手中的劍,面色一驚,當即後退,在侍女保護下避去安全之處。
前頭魔主正左右上下夾擊。
好機會!
拈花當即手中劍蓄力,往前飛躍而去,沖魔主一劍而去,直逼命門。
臨到跟前,突然有人凌空落下,一劍而來,凜冽的劍勢沖來。
拈花被他一劍擋下,猛烈的劍氣牽扯而來,連帶她的手都震得發麻,差點沒能拿穩手中的劍柄。
他的劍勢已經不同于往常那般,涓涓細流融入大海般溫和,而是波濤洶涌的險峻,很危險,哪怕是被劍風掃過,都有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感襲來。
勢頭太猛,她被重重一擊,往後退了數步才勉強站住,前面幾人紛紛被擊飛出去,皆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拈花看著手中的劍發出輕顫,整個手臂都麻了,一時越發斂緊眉頭,他的修煉速度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都怪往日教的方法太過極端,倒讓他本事越發大了。
前頭柳澈深平靜收劍回鞘,額發垂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像是從來沒有替魔主擋下了這一劫。
他這一遭出現,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圍幾個黑影迅速將他們團團圍住。
周遭一片死寂。
恆謙看著他,一時間大驚失色,「師兄,真的是你,你真的棄仙修魔?!」
尋袂不敢置信,「……柳師兄?」
那些修仙——自然認識柳澈深,一時間皆是憤怒至極,「你乃衡山第一弟子,竟與魔道同流合污!」
蓀鴛鴛直接坐在了地上,莯懷面色有了幾許蒼白。
柳澈深垂著眼睫,沒有理會。
魔主一如既往的笑言,看了他們一眼,「這些是你往日的師妹們?」
柳澈深慢慢抬眼,依舊冷淡,「不認識。」
他周身的氣場已與往日大不相同,白衣已經不再穿,而是一身玄色衣袍,只露出領口些許白色里衣,依舊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可卻平添了幾許禁欲淡漠味道。
見多了他穿白衣,突然一身玄衣,竟然莫——的好看,整個人像開了刃的劍,冷淡之間帶了鋒芒畢露的危險感。
恆謙當即往前,「師兄,我是子謙啊,我們食了易容丸,才會與往日不同,你相信我們,我們來帶你回去,這次回去,我一定會把所有真相告訴掌門,師兄,你千萬別誤入歧途!」
魔主聞言笑了起來,起身離開,「既然故人來訪,便交由你處理罷。」
周圍的人紛紛被拿下,拈花抬眼對上了柳澈深的視線,當即收了回來,生怕被發現。
一旁的領主見狀開口,「好在有心魔在,否則這些修仙之人還真沒辦法引出來,一網打盡。」
柳澈深面無表情,「關起來。」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摻雜了太多東西,讓人听著,心中莫——泛寒。
心魔……真的是他?
拈花听到這話,視線下意識往下飄去,他衣冠齊整,那禁欲淡漠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昨日那般模樣。
果真是人前人後兩個樣啊……
她慢慢悠悠琢磨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麼,一時間整張臉都燙了起來。
她特麼到底在干嘛,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舉動?!
拈花瞬間陷入了很深的自責,那邊恆謙被按下的那一刻,似乎還是不相信,「師兄,你怎能如此助紂為虐,你心中的大道,眼中的蒼生呢,你都不顧了嗎?!」
他說著,聲音都喊劈了,「你這樣對得起師父嗎,對得起師門嗎,她教導了你這麼多年!」
柳澈深垂著眼楮默不作聲,半響才輕輕問了一句,「她來了嗎?」
這開口已然和往日不大相同,那話里的輕慢和往日的尊重,根本是天壤之別。
恆謙看了她一眼,還待說話。
拈花警鈴大響,當即按向他的頭,開口大喊,「沒有,她沒有來!」
恆謙被她一壓,卡在喉頭的話沒能吐出來,差點背過氣去。
拈花按著他的頭,義正言辭,「柳師兄,你要回頭是岸啊!我尋袂信你,你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尋袂︰「……」
她是尋袂,那他現在是誰?
柳澈深慢慢抬眼看過來,看著她一言不發。
拈花對上他的視線有些心虛,硬著頭皮和他對視,滿眼的誠懇。
柳澈深看了她很久,沒再開口,收劍步下台階,從她身邊越過,直接往殿外走去。
拈花長長松了一口氣,差一點點就被發現了。